我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变成鬼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在酆都城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面镜子。
我甚至跑去问神荼和郁磊,哪里有镜子,或者他们会不会法术,给我变一面镜子。可这个举动却换来的一个令人窒息地回答,“酆都城三百年前就没有镜子了,也没有了变镜子的法术,这一切都源于帝妃杜丝萝忽然得病,长睡不醒,帝君一夜之间下令砸碎了所有的镜子,也禁了相关术法。”
帝妃?周琰有妃子?为了一位妃子砸碎了地府所有的镜子?那么,他跟我说的“只有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骗我?他为什么要骗我?杜丝萝又是谁?
一瞬间,太多的问题涌了上来,挤的记忆一片混乱,脑袋生疼。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一帆风顺,我怎么可能那么幸运,人世间那么惨,难道死了就会变好吗?我,好累。
我一口气跑到忘川河边,遇见了那夜撑船带我渡河的老翁。
“姑娘,怎么了,或许我应该叫您殿下。”老翁微微颔首。
“不用,您还是唤我姑娘吧。”我坐在忘川河边,“您能给我讲讲那个她的故事吗?”
“都已过去,为何还要执着?”老翁将船只拴在河边木桩上,“既然渡了忘川,万般苦难都是随着忘川流去,何须自己为难自己?”
“他说我轮回了三百年,就是不肯见他,我当初不知为何,可今天,我知道了,他也许不爱我,或者说,不爱左蔌倾。”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许久没哭过了,甚至父亲去世,我也坚强地处理后事没掉一滴眼泪。
“唉…”老翁叹了口气,“姑娘,这忘川很大,能容得下万千灵魂,却唯独容不下帝君一个人的悲楚。老朽依然记得那日帝君坐在这忘川河边,神魂失落的样子,忘川水沸腾了许久,老朽的船都不稳了。”
“我……”我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剧本太难通关了。
“夫人,”身后空虚中走出一个人,渡河老翁向着人影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你来做什么?”我并未回头。
“嫁衣做好了,已经送到了大殿,夫人怎么到这来了?”
“呵!”我冷笑一声,“没有镜子,让我如何试穿?”
身后一阵沉默。
“夫人,你都知道了?”周琰的声音黯淡下来,“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回头看向周琰,我很诧异这时候的我如此冷静,要换做平时,恐怕我已经拆了酆都大殿。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有你,也只想有你!”周琰往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拉住我。
“你站住!我现在觉得恶心!”我哭着跑开,十里彼岸花,明媒正娶,骗子!这一切都是骗子!
不知走了多久,半空中竟飘落一片桃花花瓣,落在我的手心。
这阴森黑暗的地府居然也有桃花!我往前走着,一片茂密的桃花林呈现眼前,生前的我最喜桃花,特别是母亲做的桃花酥饼,和桃花糖,百吃不厌,可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了,后来长大了,超市卖的桃花酥饼远远不及母亲做的好吃。
我靠在一棵桃花树边,裹着幽幽地桃花香气,闭上眼晴。
“杜丝萝?”有陌生人!不!陌生鬼!
我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你是谁?”
“不,你不是杜丝萝,”公子自顾摇摇头,忽然抬头,眼睛一亮,“你是蔌倾对不对,你是不是蔌倾?”
“蔌倾?”对于这个名字我真的很陌生,但又不得不承认,“我是,可是你刚刚为什么喊我杜丝萝?”
“那不重要!年纪大了,谁都有认错人的时候,”年纪大了?眼前这位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身着青衣长衫,墨色长发玉簪束冠,怎么也不像是七八十的老者。
“你不认识我了吗?”陌生鬼兴奋的指了指自己,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好似希望我下一秒就说出他的名字。
我漠然的摇摇头,“不认识!我…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是张衡啊!”陌生鬼一片失落,旋即抓住我的手。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挣扎着甩开,“你是流氓吗?你别动啊,再动我喊人了,不对,喊鬼了啊!”
“原来是这样!你阳寿未尽死的!”张衡自言自语到。
张衡整理一下衣襟,向我恭敬行一礼,“属下张衡,乃北方鬼帝,拜见帝后,帝后冥福万安!”
我愣了一下,学者电视里一样,微微抬手,“平身吧!”
“谢帝后!”张衡直起身!一个熊抱扑向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蔌倾,你终于回来了,六百年了,我和杨云都想死你了。”
这一抱一哭把我彻底弄懵了,“我没有记忆,你可以叫我许思琰,当然,你想叫我蔌倾也可以!”
我和张衡坐在桃花树下,看着张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了半天。
“你为什么会叫我杜丝萝?”张衡显然没料到我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这个……年纪大了!”
“我不信!”
“眼花!”
“我不信!”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张衡说到,“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做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