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天那么高

“唉！”

他望着前方的大汉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个地方吃饭，即便只点一个白面馒头都要花十两白银。

这大个儿要了一碗肉汤外加一瓶老酒，少说也得给一百两银子才行，但他偏偏只付了十七钱。

这这分明是吃霸王餐！

但是瞧他样子，自己似乎惹不起。

万一和他要钱的时候，对方一生气把自己一刀斩了怎么办？

他面露难色，抬头望了望另一桌的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掌柜今天和朋友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已将这一幕瞧在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咬咬牙，店小二心有了决断。

他缓步出柜台，脚步放的极轻，似乎不太愿意引人注意。

只见他走到一位年男子面前，慢慢低下了头，悄声问道：“掌柜的，这家伙只给了十七钱，我该不该要！”

另一边。

肉汤热气腾腾，大汉端着这坛肉汤，顿时感觉有股热流铺面而来。

与此同时眼睛似乎被白茫茫的浓雾笼罩起来，竟有些分不清周边的事物。

他深吸口气，肉汤的香气瞬间迷住了他的鼻子。望着面前的这坛肉汤，这个男人凌厉的眼神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大汉两手握住坛子，轻轻地摩挲着它，似乎像是在为自己取暖。

“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头。

目光的尽头，则是被惊呆的店小二和沉默不语的酒店掌柜。

他们二人望着大汉投来的目光，不由得心生畏惧。

“算了吧！”掌柜重重的叹了叹气：“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好好”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店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回道。

见状，大汉摇摇头。

继续把目光放在了手的肉汤边。

与掌柜同坐的瘦弱书生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大汉，接着用手蘸了蘸桌的酒渍，在桌面写了两个字。

掌柜点点头，然后再次陷入沉默之。

一边。

大汉握住坛子，粗壮的五指紧紧扣着坛边，然后朝嘴里灌汤。

“咕咚！咕咚！”

他动了动喉咙，肉汤顺势而下，塞的满嘴都是。接着他脸的肌肉微微一颤，很快便将嘴的肉汤喝下。

兴许是刚喝完热汤的缘故，大汉饱经风霜的脸多了一分红晕。

他吐出一口热气，望了望手边的酒瓶，脸慢慢起了笑意。

大汉握住了酒瓶，然后撕下衣服的一块布料将它左三层右三层的包裹起来，最后将包好的酒瓶放入了怀，起身朝屋外走去。

“真暖和”

“畅快哈哈”

桌的烛火将他走动时的身影照的异常高大，影子落到地几乎覆盖了整个酒馆。

换句话说，单单是他一个人的影子，让这酒馆里面暗了三分。

但是这个看起来粗狂、蛮横的男人一定是个好酒之人。

或许，像他这般的男人本该好酒。

又或许，他这样的男人注定要与酒相伴。

显赫也罢，潦倒也罢，男人几乎都乐与酒结缘成为终生之伴。至于那些自命风雅的人骚客，则是恨不得把自己整天泡在酒缸里。

大汉走出酒馆，失神地看着远处的漫天风沙。

天灰蒙蒙，草寂凄凄。

孤寂的坟，一座座

这一趟那座山

那里应该是是自己的归宿

他摇头，无奈一笑。

转身，骑骆驼。

不到片时，偌大的荒地便只剩下他一人，太阳早已落山，暮霭沉沉，冷风凄清。

空弥漫着渗人心神的冷意与他重重的一声长叹。

白玉京。

御书房。

当今陛下握着朱笔在空白的绸布写下四个字。

“禀告陛下，江湖第一神枪的尸首已于无遥山山脚发现，但怪的是旁人并没有在他身发现一处伤口！”

“亦如三天前死去的第一剑客一般无二”一名带刀侍卫跪在地缓缓说道：“现如今天下第一刀，刀狂也已前往无遥山，只怕不出三日便能赶到”

闻言，皇帝眼露出一丝精光。

“天下第一剑客死了天下第一神枪死了天下第一拳也死了”皇帝低头问道：“你说这天下第一刀能活着下山吗？”

“属下不知！”侍卫回了一句话后将头低得更低。

他从门外进来时刚巧看见了桌的那四个字，也因而明白他的想法。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皇帝不喜欢听见这样的实话！皇帝不喜欢，他便不能讲！

可是他更不能说刀狂会赢！

在江湖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剑客刀狂强连他那样的人物都栽了跟头，刀狂必死无疑！

若是他讲刀狂能赢，岂不证明自己看见了桌的字，岂不证明自己揣测过他的想法。

纵观历朝帝皇都不允许自己手下知道的太多。

一旦知道的太多可是会死！

堂堂九五之尊要自己死可不要太简单

随便按个罪名行了，例如欺君罔亦如为臣不忠

所以他只能装糊涂，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冷静。

聪明。

果断。

这名侍卫很不一般。

或许能够在皇宫生存的人都不简单，若是没有有几分本事又如何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待下去呢？

天真、善良的人处在这个地方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陛下！”

“张丞相召集了许多民间面容较好的才女入京，她们现在在宫外侯着，用不用”侍卫轻声说道。

民间女子幻想嫁入皇室的不在少数，可若是她们真的来了这皇宫，又有几天真正快乐的日子？

整日勾心斗角、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她们终究是活在梦里

这些民间女子可知有些宫女在皇宫呆了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皇帝一面。

当人老珠黄的时候又被赶回家，平白蹉跎岁月

可悲！可叹！

亦可怜！

呵女人！

“遣送她们回家朕现在没工夫处理这些事务”

“你下去吧！”皇帝摆摆手。

“诺！”侍卫答道。

“借刀杀人？”侍卫走后，皇帝的神情一变，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他伸手撕碎了木桌的布帛怒吼起来：“朕本意是借他们的刀除了你为何你还是不死？”

“天下第一难道你真是天下第一么？”

“铛！铛！”

他红着眼将身边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扔在地。

“朕是天下的王为何却治不住你？”

“朕要你死朕要你死朕要你死”

“你你为何还不死”

无遥山脚。

一名大汉仰头喝酒，他喝酒的样子很豪迈，以至于漏掉不少酒水。

晶莹的酒水顺着酒瓶流下，洒在他的胡渣，洒在他的脖子。

“你倒是潇洒，在死之前还能喝一壶好酒！”

远处响起一声长啸，一名面容俊郎的年男子踏风而来。

大汉瞥了对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他低声说道：“天下第一神腿，你也来送死吗？”

大汉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眉宇间充满桀骜之意，他飞扬跋扈的眉高高抬起似乎对面前这人很是不屑。

“我不如剑疯子，使枪的又不如我，你远不如使枪的，何必如此”

“他们都死在了这座山我怕是也不能幸存，死我们几人够了，你不必来送死的”

“能不能不打？”年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偏着，这个温厚沉稳的男人语气很是萧瑟。

“我这辈子是希望赢剑疯子一次，我虽然嘴不承认，但心底对他佩服的紧，我一直都认为他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可他竟然被人杀了”

“我一辈子屈居第二，所以改名叫刀二勉励自己，现在这座山又出了一个我强的人，那我岂不是要改名叫刀三？”

“我决计不会改名所以我必须山”

“那我也要陪你去一趟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杀了他们！”年男人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道。

“你？”大汉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不必山寻死”

“我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大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先前装作那副模样是不希望他陪自己山。

可眼前这人讲出这样的话便已经表明了心意，无论如何他终究会山！

“是的！非去不可！”年人凝视着大汉。

“好！”

年人似乎对大汉轻易变卦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明知必死，却依旧如此选择。

大汉欣赏的看着年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一种很妙的感情。

他们两人此刻看起来都很平静，很安静。

谁又知道他们隐藏在平静神情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年人知道他是很紧张的，但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即便他纵横江湖二十年见惯了生死，此刻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汉望着年人的清俊眉眼越发觉得顺眼，一把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抱。

年男人只让对方拥抱了自己一瞬间，也许是在他惊诧的那一瞬，随后他缓缓的挣开了大汉的怀抱。

年人眼帘轻轻颤动，旋即迈步向山顶走去，只在月光下留下一个渐行渐远远去的背影。

“等等我”大汉喊道：“那人很强，深不可测”

“他的武功很高，我们所有人都高”

“有多高？”年人转头冷冷问道。

“天那么高”大汉苦涩的回道。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剑疯子的尸体但我看不出一丝异常”

“若他没有用其他手段，单论武功他我们强得多！甚至甚至可以说他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到达了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层级！”

“和三百年前的那个天差不多”

“天那么高竟然会有这样的人难以置信！”

“又是个千年难遇的武学才吗？像当年的天那位荒古老人一般？”

“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