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宫内。
燕定南端坐在正中央,瞧着眼下之人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侍奉哪个宫的?”燕定南冷声问道。
“回公主。。。奴才前几个月刚入宫,还未分配。”
燕定南腿脚不便,不愿起身,只上下打量这个小厮,十四五岁的模样,脸庞干净,方才看了眼睛也澄澈无比,只轻哼了一声。
跪着的小厮自来到宫里,便听闻燕国二公主随了她先师傅的性子,说话不着边际,也不用人伺候,是个迷迷糊糊的公主,不同于大公主和三公主,难当燕国重任。
如今瞧着这有些反常的模样,心中又难免害怕。
耳边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说道“才来几个月便养了偷盗得本事,司制是怎么选你入的宫。”
那小厮一听吓得浑身抖的更加厉害,头狠狠地磕在地上,连连喊冤。
“你叫木双,入宫三个月,每个月一两奉银,这一个月你和宫里请假,宫里人都知道你母亲病了,看你是个孝子的份上,许你回家数次。这几日你便安心呆在宫里,想来你母亲的身体也是好了。”
燕定南的话生生刺耳,吓得小厮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你家住在城北国色酒楼后身,家中只有你和你母亲两人,算是家徒四壁了,给你母亲治病。。。。。。需要很多钱吧。”
燕定南冷冽的眼睛抬起,盯着这小厮。
跪在地上的木双终于忍不住了,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连连在地上磕头。
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抬头说道“二公主饶命,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没钱,连口吃的也没有了,母亲身患重病,再不医治恐怕时日无多,奴才甘愿认错,只要公主别赶奴才走就好,母亲只有奴才一个儿子,奴才还得靠着这点俸禄养家糊口呀。”
“养家糊口”燕定南轻哼一声,“你拿的簪子可是我大姐出嫁时,赤霞族送来的聘礼之一,赤霞玉石五州闻名,尤其是他们大族长下聘的这一颗更是世间罕见,你一个养家糊口就想糊弄我?”
“啪”的一声,燕定南越说越气,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声。
燕定南本不愿如此,可这簪子乃是她大姐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守着的。
早在簪子丢失之时,燕定南便锁定了身边可疑之人,她不是没有立刻把这小厮处置的心思,可她今日能这样关上房门说话,便是想放他一马。
多日观察以来,这小厮自知自己做了错事,日日趁她不在宫里打扫屋子,看管院落,日日如此,可见并非性本恶之人,反而一片孝心纯然肺腑。
“说吧,卖了多少钱。”
木双微微的抬头,缩着头,说道“二十两。”
木双回答的唯唯诺诺,气息好似从嗓子眼憋出来的。
燕定南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再和你说一遍,那玉石可是赤霞族百里挑一,那簪子的做工更是世间罕有。”
木双趴在地上纹丝不动,想来也知道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被商户骗了去。
“奴才。。。奴才当时心下只有母亲,二十两足够母亲的病了。”
燕定南一听,觉得眼前一片晕眩。
“你个二傻子,就你这样还想照顾你母亲?”
彼时燕定南捂着胸口,痛心问道。“那当铺叫什么名字。”
木双听闻终于肯抬了头,一张哭花了拧巴的脸仰着。
委屈说道“藏金轩。”
这小厮虽实诚,却是个傻里傻气的没有心眼的。
若靠他去寻簪子只怕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燕定南彼时一边想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腿,骨头全无大碍,只是在养几日便可拽着这个小厮去寻簪子了。
“这些日子,你便留在我宫里伺候我一人,司制那里我会去说。”
“是。。。”
燕定南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看门外人影匆匆,便抬手叫木双去开门。
木双不敢丝毫怠慢,赶紧去将门打开,只见外面将士匆匆经过。
燕定南见状甩了拐杖,将手抬起,木双双手搀扶着,应了燕定南的意思,抓了一个士兵过来问话。
士兵说道“回二公主,北门有人惹乱,三公主派人过去守门。”
“什么人惹乱?”燕定南问道。
“回公主,奴才还不清楚,只是跟着过去防守。”
燕定南挥手,转头又想起近些日子五州不安分,她三妹妹争强好胜的个性她在上辈子就见识过,只不过被她锋芒掩盖了而已,眼下若是真的有事她必定要挣个输赢。
“走,扶我过去看看。”
燕国城门处,一身戎装的燕离音和一个青衣男子正在空中打斗。
数个招式对过,二人纷纷落下。
燕离音回身,正对上那男子的目光。
青衣男子,面容干净,轮廓分明,招式对过,燕离音便晓得此人绝不简单。
青衣男子先说道“在下竟不知燕国竟有这样厉害的女将军。”
虽是女扮男装,但燕离音明艳英气的模样却无法被衣着掩盖。
燕离音轻哼一声,也不遮遮掩掩,反而不失风度气度说道“我燕国自然是人才济济,不然如何吸引的了公子硬闯也要进来。”
青衣男子半张着口,转瞬一笑,说道“明明是姑娘拦着我不然我进,我何来硬闯之说。”
“油腔滑调,若不是你神色匆匆,忽有掩饰我有怎会拦你?”
“不过是看到一位故人想追上去罢了。”青衣男子依旧神色自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虽为异国,但终究在都在这五州里,都在天宗的管辖中,你既有心要入城,便不差这一两日,等过些时日再来吧。”
说罢燕离音便抬手请青衣男子离开。
青衣男子也是识趣,见此女子如此刚烈,低眉笑道“入乡随俗,既然将军如此强硬,那在下只好改日在进城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到时只怕将军要求着我入城了。”
燕离音听了这奇怪的话,见着男子邪魅一笑,方想喊住他,可这青衣男子却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远处墙角,木双小声嘀咕道“公主不去问问吗?”
燕定南冷冽的目光扫回木双身上,吓得木双一缩头。
木双瞧见这公主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只怪当日刚刚入宫轻信了那帮丫鬟小厮的话。
燕定南头也不回,忽开口说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做了什么我统统知道,就算我不知道这些,以你我的身份我也能随意处置你,今后你只管我对唯命是从,切记,言多必失。”
这四个字重重的打在木双心里,身子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