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英雄多落寞 豪气易摧折(1 / 1)流年书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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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召回头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名叫余丹的孩子,感到有些头疼。

这次没有大人跟着他,是他自己来梵雪楼的。只是元召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对面街上那两个暗中保护他的人,撇了撇嘴。

余丹似乎对很多东西都感到好奇,问东问西的,但他很有分寸,不该问的就绝对不会去问。

“为什么要来这儿跟着我呀?待家不好啊?”

“因为我们是来长安做客的啊。大人们有他们的事做,我就很无聊喽!”

“哦,这样啊。那你随便在这儿待着吧。正好,来把这盘点心給那边端过去吧。”

“呃这个啊?好吧!”

人多忙不过来时,他也会随在元召身后,端茶帮搬东西的帮忙,元召也便乐得有个打下手的。

街上的七火和另一个大汉就是被也力胡派来暗中照看着小王子的人,他们扮作闲人,蹲在街对面,远远的看着余丹在梵雪楼内忙忙碌碌但却很开心的样子,有些郁闷,不明白小王子为什么突发奇想每天来此待着。

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些吧,不久之后,每天来此的余丹就与小胖子崔弘甚至灵芝都熟悉起来,当然此是后话。

“唉!”墙角忽听有人叹息一声。

楼内喝茶漫聊的客人却并不在意,元召寻声望过去,只见那边盘膝而坐一个袍服破旧的人,发丝遮面,看不清什么模样。

“未曾料想世间竟有如此佳饮,即便别无所得,此次来长安也算是无憾了。”

此人放下手中茶,低低话语中似乎隐含无限唏嘘。

钱掌柜冲元召努了努嘴。那个人已经在那儿呆了有好半天了,细细的品完了那一杯茶,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

又过了会儿,这人站起身来,走到钱掌柜面前,摇了摇头叹息道“此物真该日日相伴才好只是我囊中空洞,身无分文,可惜可惜”

话未说完,忽听这人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原来早已饿了多时了。

钱掌柜见这人大约将近五十年纪,满脸风霜之色。听他说话倒应该是个读过书的人,知道他是身上没钱,遂拱了拱手,表示知道他难处,不收他钱了。

不料这人却是个倔强性子,他想了想说道“茶钱虽却是无功不可受禄我看到如此佳物,贵店楼前木板牌上介绍却是寥寥,不若由我代笔写一篇文字以充茶资,如何?”

钱掌柜听他这样说倒是来了兴致,连忙招呼店伙儿研好墨、备下狼毫。

只见这人提了笔,饱蘸浓墨,来到梵雪楼所立的那几块木板前,略一思索,并不犹豫,笔走龙蛇,酣墨淋漓,一气呵成

&;夫天地不平兮,万物而生长,嫩叶绿芽为秀兮,春发而秋荣。皇天后土孕此灵物兮,濯以玉液为芳津。舒然浮爽气,淡然若烟雨饮之髓,心胸因清澈而宽厚。得其味,心肺洞开,天宇由浩荡而无垠。&;

钱掌柜和几个在旁边看的人虽然读不太懂整篇的意思,但光看这人运笔如风,就觉得一定是一篇好文字了。

这个落魄的男子明显是个饱学之士,词笔中饱含浩然之气,就连元召也不由心里暗赞了一声好

&;如此佳饮,得以无憾兮。绿柳巷口,梵雪楼前,布衣偃一时百感,逐一赋之&;

那人笔势挥落,末尾结句,一篇就此写罢

有路过的人把整篇文字吟哦一遍,已是大声叫好起来。

那自称名叫布衣偃的人略微拱了拱手,面带苦笑转身就欲离去,却未曾想喝了那润腹清茶之后,饥饿更甚,一时只感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竟然就此饿晕过去了。

钱掌柜慌忙上前查看,元召也蹲下身来,试了试他的脉搏,见并没有大碍,应该只是劳累加上饥饿所致。

几个人把他七手脚的抬到梵雪楼内的一间空房间,让他静卧休息不提。

到得下午晌时分,布衣偃慢悠悠的醒过来,只觉身体虚弱的厉害,这次真是饿的狠了,不禁又觉得惭愧又觉心酸。

鼻中闻到一股饭菜香味,忙睁眼去看时,只见一个岁左右的孩子坐在那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面前的几案上放了几样饭菜。

布衣偃勉强爬起来,他对这孩子有些印象,好像是在这茶楼打杂的。

元召并不多说,只是对他笑了笑,示意这些饭菜都是给他准备的,让他先吃了再说。

布衣偃已经顾不得再客气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何况他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当下风卷残云,虽是普通家常饭菜,但他只觉甘甜如饴,平生吃食滋味之美,以此为最

“先生大才,但不知吃完之后有何打算?”元召在一边看他吃完,淡淡问道。

布衣偃心下微微一愣,他不知道眼前的孩子用这种大人的语气问他是什么意思。

元召见他犹豫疑惑的表情,暗自好笑。

“呃,我就是随便问一下,先生既然身无分文,可有地方去投奔?”

那面目沧桑的男人不尽长叹一声。

“不瞒小哥儿,我一路从北地燕郡来到长安,并没有地方安身。身上已无分文,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所以刚才才会却要谢过此间主人一饭之恩!小哥儿代为转达。”

说完,布衣偃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元召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一顿普通饭菜而已嘛,小意思

不料,布衣偃却肃容说道“此事虽恩情却大昔日淮阴侯韩信受漂母一饭之恩,后来以千金相报。偃虽不敢自比韩侯,这一饭活命的恩情却是不会忘得”

元召决定不再就此事与他争论。这些古人的淳朴劲儿他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那好吧,我家掌柜的说了,如果先生暂时无法安身,先在梵雪楼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元召一边收拾碗盏一边对那人说到。

布衣偃闻听大喜他正有此意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如果有机会再品几次那种无上清饮的新茶真是太好了他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元召却自有打算,那会儿他抽空又去仔细看了看木板上的那篇赋,真是不错

这家伙的笔迹书法凝劲之中带了飘逸,比起后世流传的那些书法大家的遗迹也毫不逊色半分。

看来有无数不为人知的珍珠都磨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啊。

“不过是免费管他几顿饭菜而已,先把他留下来,说不定会有大用处。呵呵!”

元召笑嘻嘻的对钱掌柜说道,钱掌柜现在已对他言听计从,不仅是他,梵雪楼上下人等早已把元召看作一个特殊的存在。

“元哥儿说出的话总是不会错的。”钱掌柜笑眯眯的说道。这句话也是他最近的口头禅。

元哥儿说过的话会错吗不会错吗会错吗在见识过这孩子的种种神奇后,呃,大家终于都承认了钱掌柜的名言元哥说过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花开数朵,且表一枝。却说在长安城朝阳门大街上,一座府衙坐北朝南,门阶森严,这正是长安令制所所在地。

最近长安令汲黯大人很忙。重阳节前后,诸事不断,千头万绪,唯恐出一点差错。

迫在眉睫的三件大事朝贺太皇太后老夫人、天子召见番国外邦使臣、天下士子共赴长安的金马词林苑。

这几件事压下来,他感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重大啊!

相关皇城治安、市井平静的繁杂琐事都需要他这个长安令大人亲自过问,才可放心。

可是他这么忙,还不断有给他在这个节骨眼儿搞事的,这让他大为恼火。

尤其是长安城里的那些勋臣权贵家的纨绔子弟,走马游猎扰乱民居都还算是小的,草菅人命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

这两个月里,命案就发生了三四起,虽然还没有查出凶手,但他心里认定,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武安侯富阳侯等几家权臣都已经被他敲打了好几次了。虽然知道有些人对他恨之入骨,但汲黯凭着一股刚烈之气,却并不畏惧。

上次田玢家那小子在城门口滋事,还不是照样被他捉了来,打了三十板子完事。

虽然田玢那老小子最近在朝堂上见了他,脸色不阴不阳的,但他从来不怕得罪这些人。

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总是要做些为民请命之事,才不负读了那些圣贤书吧!至于身后名声这些东西,他倒是没有考虑太多。

只是当今天子,他还并不能看的太清。即位这几年来,一切因循旧制,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这让他不免有些忧心。

这位帝王到底是会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呢?还是会一直因循守旧下去现在没有人能说得清。

汲黯字长孺,现在身为大汉九卿之一兼任长安令。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可见刘汉皇家对他的信任了。

此人年轻时性情豪迈,任侠纵气,心气儿高的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豪强欺凌弱正是那种路见不平有人踩的主儿。

面对平民百姓却是和颜悦色善于体恤民意。加之敏锐明辩,素有晴天之名。

但就是因为年轻时任侠轻狂,倒落下了一身的隐疾,时不时会发作起来,头晕目眩、四肢百骸疼痛难忍。

其实这几天他都是强撑着病体坐衙的。没办法啊!朝廷最近要举办的这几件事太重大了,容不得一点疏忽。

汲黯不由得又揉了揉额头,站在左近的县丞兼主薄姚尚近前几步,关切的问道“大人觉得身体如何不若去歇息一下吧。”

汲黯摇了摇头,苦笑着无奈说道“懈怠不得啊!事关重大,这几日更要勤勉一些才是。”

主薄已是跟了他多年之人,知道自家老爷的脾气,见劝说无用,抬头看了看他两鬓已见斑白的头发。

“那听说绿柳巷那边新出了一种新茶,倒是不错,等空闲时陪老爷去喝上一盏品尝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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