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被赵云今盯着,他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很快就心虚起来。
他原本以为他没听过这赵小公子的名号,这赵小公子要么就是个短暂停留的外地人,要么就是本身也不算有权势。
可看到赵云今如今这番模样,他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万一真是碰上了什么惹不起的人可怎么办?
“徐望春,还不谢过赵公子!”张老板立马心里就有了判断,又堆起了笑朝着赵云今道:“赵公子,您别介意,我这也是被气得太过分了,您要不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赵云今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头去看徐望春。
“您没事吧,徐大哥?”
徐望春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没事,多谢赵小公子了。”
赵云今也笑了笑:“没事就好,小事一桩,徐大哥不用放在心上。”
张老板看这赵云今对徐望春十分的上心,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也不知道这徐望春到底是怎么做的,平常店里的铁匠都帮他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唬了个世家公子也对他另眼相看。
他见赵云今对他不理不睬,便嘻嘻笑着:“那您自己慢慢看,我就先失陪了。”
赵云今原本是一眼都不想看他,但是想起徐望春还要在这里讨生活,便还是点了点头。
等那张老板带着护卫走了,赵云今才道:“徐大哥,您待在这里,待遇如何?”
徐望春自嘲一笑:“不过一日三餐,能够果腹就行。”
“要不然徐大哥跟着我吧,我府中正好也缺几个护卫,要是徐大哥不嫌弃,我不仅管一日三餐,还有银子给您,您也不用再在这里受人的气……”
看张老板那想打就打的模样,赵云今不难推断他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徐望春看了赵云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是随即,他还是摇了摇头。
“赵小公子,您怕是不知道,这张老板背后的人……是安阳县的首富秦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铁匠铺倒也挺不错的,我还舍不得这里的兄弟们呢!”
徐望春笑了起来,那股子豪气干云的气场又回到他身上。
赵云今听了微微一愣,没想到随随便便进来一个铁匠铺都是秦家的。
徐望春不愿意跟她走,她也不能强逼人家。
做到这一步,她自问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赵云今想了想,将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徐望春:“既然徐大哥不愿意走,那这玉佩就权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赠礼吧!徐大哥要是改变主意了,就拿着这玉佩去拙草堂找裴公子。如果徐大哥始终不愿意走的话,那这玉佩就随您处置了。”
徐望春看着赵云今伸出来的那只手,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他才轻笑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来,然后抱拳施礼。
“赵小公子今日相帮之情,徐望春没齿难忘!”
赵云今笑了笑,最终买下了之前徐望春提议的那柄小剑。她提在手上试了试,果然轻便得很,饶是她身姿瘦小,手臂也不如常人那样长,拿这小剑却刚刚好。
“果然是柄好剑!”她惊叹道。
没想到徐望春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能从这整家店铺中选出最适合她的一柄剑。
她十分满意,提着小剑跟徐望春告辞。
“徐大哥还是再考虑考虑小弟的提议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便忘了带上玉佩去拙草堂。”
徐望春却笑了起来:“多谢,不过还是不必了。”
赵云今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没有勉强。
离开之后,霜儿才愤愤道:“这个徐望春,您都这样邀请了,他居然还敢拒绝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公子,您也不用失望,依我看,咱们府里的护卫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这徐望春强!”
看霜儿那打抱不平的样子,赵云今不由噗嗤笑了起来。
她用扇骨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这你可说错了,咱们府里的护卫,只怕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徐望春的。”
霜儿抱着自己的头,眼神却透着怀疑:“是嘛,霜儿怎么没看出来……”
“你自然是没看出来,他挑的那担子我看过了,里面是一整块的熟铁。”
赵云今回想起当初看到那担子的模样。
一个箩筐里面是一块熟铁,他挑了两个,却依然健步如飞,到达铁匠铺的时候甚至连大气儿都没喘一下。
他不是武功高强就是力大无穷。
这两个随便挑出一个都足够掀翻她府中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护卫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徐望春不愿意展露他的身手,但是她心里大概也有个猜测……估计是他不愿意连累她。
像徐望春这样对时事有所见解,又身手高强,最最重要还有情有义的人,却偏偏要在这样的铁匠铺被人呼来喝去……
赵云今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儿心痛。
“可惜了,人家自己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赵云今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霜儿往拙草堂走去。
两人刚走到街巷的拐角,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小巷里面传来。
赵云今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绕道走,却不料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你,让开。”清俊的少年声音响起,不难听出其中的不耐。
程夏?
赵云今疑惑地走向那个小巷,就看到那个身穿灿灿锦服的秦二,正带着他那些打手护卫们将程夏团团围了起来。
她嘴里“啧”了一声,心想怎么又是这个秦二?
“霜儿,你在这里等着,看到情况不对就跑,知道了么?”
不等霜儿出声,赵云今就孤身走了出去。
只听她“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勾唇轻笑起来:“哟,这不是秦家的二公子嘛?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秦天宝看着来人,他微微顿了片刻,确定在这里记忆里面没有眼前这号人。
“你谁啊?认识小爷我?”
“那是当然了,您可是安阳县首富的儿子,这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秦天宝昂着头,看这人长得清清秀秀的,说话也还算顺耳,便没像往常一样让护卫将他拿下先打一顿再说,而是大发慈悲地扬了扬下巴。
“知道了你就滚吧,小爷在这里有事要办,要是把你给打伤了小爷可不管。”
赵云今却突然笑了起来,只见她笑眼盈盈,光滑白皙的面容好似上好的绸缎一般,在这幽黑的小巷子里,那笑容仿佛是一道清亮的光。
“秦二公子,我可不是为了那少年,而是为了秦二公子您才出头的呀。您要是不出手便算了,要是您出手,只怕是性命堪忧。”
秦天宝整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那双略带桃花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你……你说本小爷性命堪忧?”秦天宝指着面前的瞎眼少年,“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他?”
赵云今摇着扇子笑了笑。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