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作战室的警报拉响，脚步声顿时大作，楚子航睁开了眼睛。

根据提前布置的任务要求，他要带领着他的作战组的成员们拉出警戒范围，并且阻止可能误入的普通人。真正的抓捕任务还得是由执行部的专员来执行。

“按计划行事。”正当维尔也准备动身时，施耐德部长冷冷地提醒道。

“是！”维尔身体一僵，但很快回道。

数队人马迅速地响应并行动起来，运转如一台精密的仪器，各司其职按部就班。

夜色渐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楚子航这队人在几个临近的路口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立了施工警示的牌子。两个队员戴上工程帽，披着轻便的雨衣，守在路口。其余人则对内防范着抓捕对象对于警戒线的冲击。

身负龙族血统的队员们在夜晚都相对看的清楚，只有偶尔的大功率手电打出来的光柱一扫而过。他们基本不说话，仅仅通过战术手势交流。夜晚更显出了几分深沉和静谧。

楚子航没有披上雨衣，只是将自己藏进夜幕中。任由小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发丝被打湿成一绺绺的，耷拉在额头上，一些雨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可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夜幕。

雨天，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个雨夜了。

他忘不了那个雨夜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高架路，他忘不了那个雨夜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忘不了那个高举神枪，强大威严如神灵的仇人……自然也忘不了那个爱吃卤大肠辣鸡翅，藏的很深的，父亲。为了他拔刀向神灵。

自那晚后，楚子航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伤口是不会随时间弥合的，伤口只会随着时间，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个部分又随时随刻地传来折磨人的隐痛。

复仇，这种宏伟的人类叙事母题，却要被少年一力背负。可这也是他刻进灵魂，刻不容缓的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那条高架路的，但他知道，他的弱小和懦弱，早被一并埋葬在了那个雨夜。

滋啦滋啦的对讲机传出的声音打断了楚子航的思绪。

“B小组，目标向着你们过去了。专员正在赶往，坚守岗位，随时待命。”

B组，正是楚子航的小组。

小组成员们心底难免升起了一丝紧张，楚子航也紧了紧握着御神刀的手。

“检查武器，”楚子航指挥道，“准备战斗。”

维尔也在和施耐德教授进行着沟通。

他们离开了作战室，正在楚子航所负责的警戒线的附近。一人撑着一把黑伞，默默地等待着。

“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着，只是……”维尔略微有些迟疑。

“你可不是个软弱犹豫的人，维尔。”

施耐德一双眼睛盯上了维尔说道，语气冷硬，夜色和呼吸器一同掩盖了他的表情。

维尔叹了口气：“上次任务，我学到了一点，就是很多事情，其实是在我们的掌控之外的。”

施耐德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我知道你这么容易就被陆无双影响了，我不会安排你进这次任务。”

维尔不说话了。

他知道对于陆无双的评估早就摆在了部长的桌面上。但即便是再准确的评估，也不及亲眼目睹给人的震撼那么强烈。

已经彻底失控，可以提前宣告失败的任务，被陆无双轻描淡写地拨回了正轨。

“陆无双的强大，我比你更加清楚。”

见维尔这样的状态，施耐德还是开口了：“他在日本分部的这些年，任务无一例失败，不论他面对的是怎么的敌人，死侍，高危混血种，甚至是次代种。他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直接投放龙王战场的那种尖刀。”

“可哪怕是我们，投入了这么多的我们，也没有培养出一个接近陆无双的战士。至于陆无双的过去，我们的了解又是寥寥无几。那陆无双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我们如何去信任这个陆无双呢。”

“和陆无双关系亲密的楚子航，自然也不可少一番检验。”

施耐德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日本分部问题重重，校董会内部已经一致不信任日本分部了。陆无双却又和日本分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校长胸襟阔大，眼光长远。校长的想法有时候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够跟上的。施耐德是充分相信校长的，但对龙族复仇这条路上，施耐德真的不容许出一丝差错。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那些龙被一条一条的杀干净，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瞑目。

校长也好，施耐德也好，都和楚子航一样，身上和心里都有无法愈合的伤口。

伤口名为仇恨。

“拦截目标。”

雨夜中，接收到新的命令的楚子航拔刀出鞘。

“村雨”倒映着皎皎月光，一片雪亮。

……

另一头，陆无双和夏弥在菜市场。

夏弥很认真地挑选着新鲜的蔬菜。陆无双也在配合着，装模作样地认真挑菜。

“师兄，你会不会择菜啊！”夏弥挽着菜篮子，一看陆无双挑的菜都蔫不拉几的，土豆也是坑坑洼洼，不满地嗔道。

“不会啊！”陆无双理所当然地说道，说完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夏弥气地狠狠拍了陆无双一下，把菜篮子塞到陆无双的手里：“你来拿！”

陆无双笑着接过，眼神却瞟了一眼夏弥的身后。

他凑到夏弥的跟前，说道：“有人一直跟着我们，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到时候去解决一下，你不用担心。”

话刚说完，陆无双明显感觉到夏弥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还没见过一直以来都自信满满，古灵精怪的小师妹这样的一面。

她轻咬着嘴唇，神情犹豫：“别……那是……我哥。”

“他不放心我，跟在我身后，保护我。”

陆无双猛地想起来了，夏弥确实有这么个哥哥。

在篮球队是夏弥那“钿头云鬓击节碎”的日子，或许她一直因这个傻哥哥而莫名感觉不好意思吧。

其实不用。

陆无双笑道：“哥哥很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