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阑小柔拿出的是一张符箓。

符纸简简单单，没有繁杂的符文，仅有一条用灰线勾勒而成的小犬。此犬看上去并不高大，也不凶猛，长着一对大耳朵，四条小短腿，给人小巧可爱的感觉。

仆阑小柔一抖符纸，这条小狗仿佛被抖落下来一般，脱离符纸，悬在空中，下一瞬，竟晃了晃身子，仿佛活了过来，在那吐舌摇尾，抓耳挠腮，还会发出幼稚的犬吠，活灵活现，玄妙无比。

“去吧。”

仆阑小柔一声令下，这条小狗‘汪’了一声后落地急奔，钻向院落中的各个角落，左嗅右闻，不一会便飞回仆阑小柔身边，蹭了蹭她的胸口，而后‘汪’了一声，又散作灰烟，往院外飘去。

“跟上。”

仆阑小柔对曹杉道。

当年的南国，包含许多巫族部落，丹学药理，占卜符箓等修行旁门极为发达，仆阑小柔作为南国皇室后裔，对这些东西自是精通，这张灵犬符便是仆阑小柔自制，可以根据闻到的气味，来追踪目标。她让巡天卫带她来日期最近的案发现场，便是为了搜寻还未完全散逸的妖气。

……

曹杉和仆阑小柔跟着灰烟，来到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

灰烟停在山谷前，重新幻化成灵犬的模样，朝着谷中轻吠了两声，示意妖气的主人就在其中，还向仆阑小柔摇头摆尾，仿佛在邀功一般。仆阑小柔摸了摸它的脑袋，灵犬则舔了舔仆阑小柔的手，之后便重新回到符纸上，不再动弹。

仆阑小柔和曹杉收敛气息，迈入这山谷之中。

谷中草木葱茏，鸟鸣深涧，还有瀑布飞流而下，落入下方的一处碧潭，溅起万千珠玉。

靠近碧潭的山壁上，有处藤蔓茂密的山洞，洞口狭长，透出亮光，散发着一股浓郁而腥臭的妖气。

仆阑小柔和曹杉对了个眼神，而后慢慢靠近。

……

此时此刻，山洞之中。

山洞内部极大，方方正正，一根根柱子撑着穹顶，四周火盆熊熊，竟是被辟成了一座山腹宫殿。

一条红毯从洞口一直铺到深处，一座石头雕刻而成的带阶高台前。高台之上，摆着一张纯金打造的椅子，金光灿灿，奢华无比。

一位稚童坐在金椅上，一袭黑衣，面容滚圆，眼睛更圆，头上还顶着一个白色的冲天辫。他长得可爱讨喜，却一脸严肃，双手按着扶手，故作老成地看着下方。

下方高台前，站着许多道身影，有男有女。

有人狮面阔口，金发披肩，宛如狮子的鬃毛；有人皮肤苍白，嘴唇黑紫，浑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还有红裙裹身的女子，眼中荡漾着毒汁，嘴唇红的像是刚饮过鲜血一般……一个个古怪无比，且站得歪七扭八，一点都不整齐。

“给我站整齐喽！”

高台上的冲天辫稚童一声大喝，台下这些人吓得一惊，立刻站得好了些，而后稚童不满道：“你看看你们自己的德性，以后怎么做妖帅妖王？怎么壮大我们万妖国？”

台下众人默不作声，稚童老气横秋道：“你们呐，都要向王鼬学习，这几天来，全靠他弄来那么多钱，才令我们这万妖殿初具雏形。王鼬，你站出来。”

下方一个中年男子应声出列，身形瘦小，贼眉鼠眼，头发黑白相间，他满脸得意道：“属下在！”

稚童随手一挥，一道流光闪现，落在王鼬手中，王鼬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灵气充裕的灵玉。王鼬双眼放光，台下其他人亦是目绽精芒，无比羡慕。

噗！

就在这时，王鼬放了个屁。

一激动就会放屁，是他的本能反应。

一股恶臭度顿时弥漫开来，周围所有人顿时作鸟兽散，一个个离他远远的，其中还有人直接被恶臭熏的哇哇狂吐。

高台之上，稚童也是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身前狂扇风，还打了个空呕。

良久之后，臭味才散去，那个狮面阔口的男子怒骂道：“你这头臭鼬想熏死人啊！”

王鼬收起灵玉，嘿嘿笑道：“太激动了没忍住，抱歉了。”

“我打死你再跟你说抱歉好不好啊？”

金发男子怒不可遏，便要上前和王鼬动手。刚才王鼬出列时，就站在他身前，所以他吸了个正着，那个被臭到呕吐的也正是他。

“好了李狮。”

稚童出声劝道：“王鼬不是故意的，切莫动手。”

“是。”

李狮应声作罢，王鼬则是满脸得意，心想自己这个大功臣就是不一样，可他却听稚童对他恶狠狠道：“不过王鼬，下次你若再敢在我面前放屁，我斗尧发誓，一定亲手弄死你！”

王鼬吓得一凛，怯生生道：“属下知道了。”

稚童叹了口气，道：“刘鹰，这些天我让你去多招揽一些人马，办得怎么样了？”

刘鹰是一名白发披肩的老者，目光锐利，鹰钩鼻高挂，指甲长如刀剑，他上前道：“回陛下，我去了外面几个山头，他们都不愿加入我们万妖国。”

稚童道：“你有没有报我的名号？”

“报了，可他们不相信，说斗战天陛下的儿子怎么可能来这荒山野岭。”刘鹰道：“还有的更离谱，竟然连斗战天陛下是谁都不知道。”

“哼！真是岂有此理！”

稚童怒道：“其它的也就算了，但作为妖怪，竟然孤陋寡闻到连我爹都不认识，这点绝对不能忍！看我明日就去把他们平了他们山头！”

……

山洞外。

仆阑小柔目光冷冽。

里面全部是妖怪，她在确认这些妖怪的修为后，便要直接出剑绞杀。高台上的稚童为金丹后期，台下其余人则都是筑基修为，还有几个更才只是炼气。

她和曹杉随便乱杀。

但下一瞬，曹杉却按住了她的剑，仆阑小柔眼睛瞪圆，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师姐难道没听到吗？”曹杉道：“师姐难道没听到吗？那个稚童好像是斗战天的儿子。”

斗战天，西陵太岭的万妖共主，生性好斗，战力无双，可谓是一尊盖世大妖。

仆阑小柔秀眉蹙了蹙，而后道：“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先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