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剑湖比作一位姑娘。

那么冯玄宗便是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急汉子。

擎苍剑入水后，一路驰骋，很快啊，就已经深入近百丈，比之前几人的速度都要快！

一百丈。

两百丈。

……

擎苍剑抵达三百丈时，冯玄宗依然游刃有余，无比从容，仿佛剑湖深处的阻滞，完全对他没有影响。

直到四百丈深时，擎苍剑才慢了下来，冯玄宗亦面露凝重，围观者们震惊之余，一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影响到峰玄宗，毕竟此时峰玄宗距离剑力的记录，都已经不远。

剑力记录为四百五十丈，即三里，乃几年前凌渊所创，冯玄宗一直把凌渊当成自己最大的敌人，以赶超凌渊为奋斗目标，而他的今日的目标，便是打破凌渊的记录。

冯玄宗的剑指开始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呼吸亦沉重无比，可他的眼神依旧坚定，驾驭着已经开始摇晃起来的擎苍剑，继续深入。

四百二十丈。

四百三十丈。

四百四十丈。

四百五十丈！

平了凌渊的记录后，冯玄宗已然力竭，可他还是咬着坚持，死死攥紧的拳缝甚至有血溢出。

“啊！”

冯玄宗发出一声怒吼，又支撑了数息时间，那口憋着的气终于一泻千里，湖底的擎苍剑也随之停了下来，再也无法深入半分。

“冯玄宗，四百六十丈！”

孙巡大声喊出冯玄宗的成绩，四百六十丈，已然打破了凌渊曾经的成绩，成为了新的记录。

“冯师兄威武。”

泉源峰的一些弟子直接兴奋地叫出声来。

冯玄宗长舒口气，虽因用力过度，脸色有些苍白，可他的眼神却绽放精芒，他终于做到了自己的目标，破了凌渊的记录。

林漱玉和蔡文竹等人则是面带不敢置信之色，连连摇头，感慨冯玄宗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妖孽。

冯玄宗看向曹杉，没有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但眼中的骄傲和挑衅却溢于言表。

对此，曹杉不予理会，待孙巡念到他名字后，出列来到湖畔。

“小师弟加油！”

上方崖石上的童谣挥拳打气，曹杉朝她点了点头，孙巡看在眼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择徒大典就是孙巡主持的，亲眼看着曹杉在择徒大典上发光发亮，他认定曹杉有剑圣之资，以后定会前途无限，而后来曹杉打退了袁剑一，更验证了孙巡的眼光。

但孙巡很清楚，今日不管曹杉如何加油，都没办法赢了，毕竟冯玄宗的成绩简直骇人听闻，曹杉不可能与之缨锋。

不过他转念一想，曹杉未来路还长，今日受点挫折，说不定也是好事。

……

……

曹杉唤出落红剑。

剑身血红，仿佛流淌着鲜血，剑穗轻飘，金光璀璨，众人看到曹杉的剑，感受到剑的气息之后，皆是露出震惊之色，曹杉的剑什么时候变成法剑了？

冯玄宗亦皱了皱眉，若是曹杉用法剑进入剑湖，那必定是占尽优势，毕竟剑器品级越高，威能就越强。

冯玄宗有自己的骄傲，自不会说出自己的顾虑，可泉源峰的其他弟子却忍不住道：“孙长老，若曹杉用法剑进入剑湖，未免有失公允。”

孙巡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曹杉笑了笑，道：“也罢，为公平起见，我还是不用自己的剑了。”

他朝玉阙峰所在崖石，道：“谁有玄剑，借我一柄。”

玉阙峰的弟子们，包括童谣在内，皆准备借出自己的灵剑，却又猛然一愣。

没听错吧？

玄剑？

童谣道：“小师弟，你开什么玩笑，你要用玄剑？”

曹杉淡淡道：“没开玩笑，用玄剑足矣。”

你们泉源峰不是怕我用更好的剑么，行，我不用。不仅如此，我还要用更差的剑。

冯玄宗眯了眯眼，不懂曹杉为何会如此托大。

童谣还欲再言，一道银光从仆阑小柔身上射出，落在曹杉身前，是一柄最普通不过的玄剑。别人可以不相信曹杉，但亲眼见证曹杉杀了瓶灯长老的仆阑小柔，不会不信。

曹杉笑容灿烂：“谢大师姐。”

仆阑小柔回以一个白眼。

拿到玄剑之后，曹杉深吸口气，剑指一挥，玄剑便化作一道银光，没入剑湖。

“剑呢？”

所有围观者皆是一愣，因为他们发现曹杉的剑进入剑湖后，自己的剑识竟然跟丢了！

孙巡震惊无语。

他虽然跟得上曹杉的剑，但正因如此，才更震惊，因为实在太快了！

……

两百丈。

……

四百丈。

几乎一眨眼的时间，曹杉的那柄玄剑，就已经抵达四百丈深处。

刚才冯玄宗深入四百丈时，速度慢了下来，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曹杉单手负背，一脸云淡风云，悠闲地仿佛在钓鱼一般。

而那柄剑湖深处的玄剑，速度丝毫未减。

剑识勉强跟上曹杉玄剑的围观众人，无不张大了嘴巴。

一个眨眼。

玄剑来到四百五六丈。

剑身依旧威势不减，完全没有晃动，仿佛只要曹杉想，就可以一直深入下去。

对此，童谣不由捂嘴惊呼道：“小师弟未免也太持久了吧！”

但曹杉似乎不想一直持久下去，待玄剑又深入一丈之后，主动停了下来。

之所以是主动，因为其余人停下来时，都是剑身抵挡不住压力，剑尖无法再向下，翘起横浮，而曹杉的玄剑却是依旧剑尖朝下，只要曹杉想要，就可以继续往下。

此刻，成绩为四百六十一丈，已经赢了冯玄宗。

而曹杉也是唯一一个，自己将剑召回的人，毕竟其余人皆是力竭到一滴剑元不剩，靠孙巡才拿回剑。

玄剑破湖而出，带出一串晶莹的水珠，而后飞回曹杉手中，曹杉一手负背，一手挥剑，剑尖斜指地面，一点剑光沿着剑脊缓缓流淌，最后凝于剑尖，闪耀无比。

一人一剑，便是风流无限。

孙巡压下震惊，问道：“曹杉，你方才为何不继续深入？”

“赢了便好。”

曹杉淡淡道：“也算是给后来者留点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