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
东都洛阳。
皇宫。
杨广一夜荒唐后,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扫了一眼已稍显冷清的皇宫,步履蹒跚的走到一面铜镜前,对镜自照。
铜镜中的他,眼窝深陷,脸色惨白,面容衰败,头发凌乱。
哪有一点帝王风范?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杨广也落魄今日这地步。”
杨广悲凉大笑,自嘲道。
想当年,他杨广是何等意气风发?
他十三岁,便被封为晋王,官拜柱国、并州总管。
他平定了南朝,统一天下。
他开疆扩土,平定吐谷浑,通丝绸之路,迫使突厥分裂。
他还开创了科举,让天下寒门有了升途径。
这些功绩,本可以让他成为一代伟大的帝王。
但他太急了。
他妄想用数年之功,便完成需要百年,甚至更久,才能完成的伟业。
他亲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修建大运河、修建东都……滥用民力,致使天下凋敝,百姓死伤无数,苦不堪言,最后民变频起,义军不绝,各大门阀,诸多势力,幕后推波助澜,以致于现在他完全失势。
他知道,他有今日,绝大部分原因,都在于他自己。
只是,他不甘啊……
“哈哈哈,也不知道,谁会取了我这大好头颅!”
杨广心灰意冷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说道。
“若陛下想一直保住自己的头颅,也未必没有机会。”
突然,一阵轻笑声在皇宫中响起。
“谁?”
杨广微微一惊,当即望向大厅。
只见,那里已经多了三个人。
两个容貌绝美却气质诡谲的女子,还有一个老太监。
“阴后祝玉研?”
杨广目光落在祝玉研身,心中微微一惊。
他虽然是帝王,当对大名鼎鼎的阴后祝玉研自然也是认得的。
他倒是没有亲自见过祝玉研,但却见过祝玉研的画像。
“看来,陛下还认得我这个山野之人。”
祝玉研微微一笑,顾盼间透露出醉人的风情。
“我们大隋王朝能够顺利建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当年有慈航静斋在幕后的大力支持。阴后你是能与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相抗衡的人物,朕自然会关注你。”
杨广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翳。
想他们大隋朝,自从建立后,给了慈航静斋、静念禅院等佛门势力多大的回报?
现在天下几乎处处有佛寺,佛门的势力,也前所未有的大。
可以说,当年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势力的投资,已经完全超值了。
但这一次,他们大隋朝遇到危机,向慈航静斋等佛门势力求助时,却被慈航静斋等佛门势力拒绝了。
更让杨广气得吐血的是,他收到消息,慈航静斋近些年暗中与李阀接触十分频繁,似乎准备要扶持李阀争夺天下,夺了他们杨氏家族的江山。
“一群娼妇!”
杨广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大骂慈航静斋的人了。
但,这依然解决不了他的危机。
“呵呵,朕一直听说阴葵派的势力,不逊色于慈航静斋,渗透到了天下各行各业,甚至各大门阀,就连朝廷重臣中也有阴葵派的人……但,朕没想到,连跟随朕多年的韦公公你,竟然也是阴葵派的人。”
杨广脸色复杂的看着祝玉研身边的老太监。
这个老太监,从他还不是晋王时,就跟随在他身边了。
一直跟随了他三十多年。
可以说,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阴葵派的人。
“我们阴葵派敌人众多,生存艰难,不得不准备多些手段,将韦师兄安插在陛下身边,还请陛下莫怪。”
祝玉研微微笑道。
“陛下,只要你愿意,老奴今后还是愿意继续服侍你的。”韦怜香平静说道。
“今后?朕还有今后吗?”
“朕这些年,虽然荒唐,但也知道你们阴葵派在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现在称霸江西以及南方一带的林士宏,还有暗中掌控了襄阳城的钱独关,都是你们阴葵派的人吧……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被你们暗中掌控的势力,就不说了。”
“你们阴葵派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学当年的慈航静斋一般吗?扶持自己的势力争夺天下,然后索取巨大的回报。”
“你们今天来这里,估计就是为了我这颗头颅吧。我这还有以后吗?”
杨广讥嘲说道。
他并没有放声召集禁卫……因为,他知道没有用,若祝玉研真要杀他,只怕在禁卫进入宫殿前,他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陛下当然还有以后!就看陛下怎么选择了。”
婠婠轻笑一声,开口了。
“你是?”杨广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婠婠。
先前,他只当婠婠是一个跟随在阴后祝玉研身边的阴葵派高手而已,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现在,婠婠竟然敢这样的大事插口,而且祝玉研与韦怜香还没制止,由此可见婠婠在阴葵派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婠婠是我神的使者,她的话,完全可以代表我们阴葵派的态度。”祝玉研说道。
杨广闻言,再次震惊。
只是,神的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想必你现在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若我们不插手,你估计很快就被一些乱臣贼子斩首了,即便你侥幸逃过一劫,你最终也难以逃过天下无数义军与众多势力的讨伐,你的下场,可以说是基本注定了。”
“但是……我们阴葵派可以全力支持你,帮你彻底扭转现在的局面,保住你的帝位与杨氏的江山。”
“但我们有一个要求,就是你成功保住帝位之后,必须在全天下推广我神的信仰,并且,禁止其他伪神、野神的存在。”
婠婠目光直视杨广,眉心的神灵印记闪烁,隐隐透发出一种压迫人心的威严。
杨广此刻却懵了。
阴葵派愿意全力支持他杨广?
只需要在事情成功后,全力推广一位神灵的信仰?
这一刻,杨广有种被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