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是跟在她身后的大丫头!
长长的巷子里卷起微风,大丫头忽而便从后头将她脖颈勒住,越收越紧。
她手里的红绸子掉落一地,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
大丫头一个掌刃劈得她昏死过去。
元颜第一次知道,沂南身边的大丫头居然还会武。
是沂南要杀她吗?明明她走之前还说了缘由的啊。
元颜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大丫头扛着她进了巷子口一辆马车内。
沂老爷子要埋了她!
作为第一个掩人耳目的转点,沂老爷将地点设在了城外蕉岭。
元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沂老爷要杀她,明明她已向沂南道明了一切。
她那时意识尚还清楚,十分不明白,挣扎着要起身质问。
沂老爷子与她打将在一块儿,轻易制服了她,将她五花大绑。
交易对象来了,自蕉岭外处匆匆而来,拿钱交人。
价值数万两黄金,那可是个天价。
元颜辗转到了京城,沂老爷子心思缜密,挖坑将棺材丢下去,又起了坟立了墓。
做得一套全戏。
沂南久等不回,已是起了疑心,派人几番寻找,都道未曾找到。
接下去连着数十天,日日不带停的找人。
坊间传疯了,沂家少夫人逃跑跟人私奔了。
直到有一天,账本上突然多了一笔巨额进账。哪怕分了好几批写的,每次条目都不一样,沂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头之处。
顺藤摸瓜下去,交易对象是京城之人。
那时他尚未执掌主权,自然不得让沂老爷子知晓他知道了这事儿。
静观其变。
那晚大丫头哭得很惨,道说夫人被人杀害,已被老爷第一时间埋在了蕉岭。
沂南自然不信,跑去蕉岭,确实见着了坟墓。按得是沂家少夫人的规格建造的。
质问沂老爷,他只说是被人杀害。
之后连着查,也没寻着任何蛛丝马迹。
沂老爷做事可谓滴水不漏。
沂南亦未想过去挖坟,便自然不知晓坟内空空如也。
之后思索之下计从心来,只炸了炸沂老爷,没想到炸出真相,便也是前半部分,言说因元颜不喜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云云。
两爷子大吵一架,不可开交。
沂老爷子借口消气散心,却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京城。
沂南暂且压下此事,因着他还没足够的能力与沂老爷抗衡,他在等待时机翻身,筹谋正是关键处不可在此时扯破脸面。
为防九泉之下的王爷震怒,元颜被灌了软筋散和适量毒药。前者为防有力气反抗,后者便是确保送到王爷身边时是新鲜的。要求非常完整漂亮,无任何伤痕疤迹。
沂老爷子便是在场之人,亦是他跟着下了墓“送嫁”。
因元颜是以正妃之名!家人得“送嫁”。
妆容精致得难以想象,大红盖头,嫁衣绣鞋之上的金线与明珠皆是上乘,足以显得太后对这位儿子的愧疚重视。
盖棺前一刻,有人探了鼻息,没了。
时间掐得刚好。
哪知棺盖合上,正描大红喜字时,棺盖突而被大力推开。
那力道真的好大。
在场众人魂都要吓没了,哆嗦着汹涌着往墓外爬去,沂老爷子亦不例外。
元颜陡然坐起身,大红盖头晃荡晃荡,竟然诡异地飘起,直往最后那人抓去。
在场众人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往外爬去。后一人正是沂老爷子,吓得他一激灵,伸手胡乱摸着防身之物,摸着一物根本不及细看便朝元颜打去。
那是一把铲子。
元颜被大力打倒在地,一时难以爬起。
沂老爷不管不顾,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拿着铲子直往她脖子上戳,又戳又砍,毫无章法。
元颜死了,沂老爷闭眼乱砍一气,待睁眼时已是虚脱瘫软在地。
元颜尸首分离,大红盖头下的面容之上尽是血色,脖颈处血水汩汩而出。
元老爷子颤抖着手,吓得抖成了筛子。
许久之后,他将元颜尸首一并葬下,将棺盖胡乱一合,甚至忘了最至关重要的棺盖弹线。
尔后手脚并用立刻离开了坟墓。逃也似的跑开,以最快速度回了沂府,但日日坐立难安,甚好之后再无状况发生。
只是听沂北说,当初那几人皆被暗中处决了,辛得他跑得快。
后沂北向太后再三保证之下才保得沂老爷子一死。
盖板并未弹线,元颜口中的公子也就是阜书到时,轻而易举地将元颜复活了过来。
他问元颜是否有未完心愿。
元颜说有。
还是那七枚骨钉,先入头部七处大穴将三魂七魄带出,再钉入元颜胸前。
他在移魂!
元颜活了,但没有头因为阜书赶到不及时,过了相合的最佳时间。
阜书温雅笑着,将盖头给她盖上,外人不掀开根本看不出什么。
阜书言说,有什么要做的事儿尽快去做吧,若是让掌命仙君知晓,便晚了。
元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搭了块儿布的脑袋趁着夜色去了棺材铺子。
她觉得那儿的老板或许胆子比较大些。可是当她表明来意掀开布时,那老头吓得一个哆嗦直接昏死过去了。
后来又去了屠夫家,那个壮汉子磨着刀,一刀下去便将猪给杀了,元颜觉得这个行,表明来意之后掀开布,那屠夫也直接吓晕过去。
元颜抱着自个儿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平时一个俩个都挺凶的啊,杀人不眨眼者常有之,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竟无一人?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找人了,于是等着屠夫醒来,说了许多话,那人终于勉勉强强答应。
元颜看着屠夫闭眼哆哆嗦嗦地动手,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小骨头。
那时她怎么表述的呢?
猪脑袋里有个骨头长得特别像二师兄的头,你帮我瞧瞧这脑袋里有没有长得像我的啊?
深刻反思之后,她觉得就是这话吓着人了。
屠夫哆哆嗦嗦着将骨头递给她。
那骨头四不像,根本不像她,但纯白得毫无杂质,于是她便欣然接受了。
抱着脑袋回到元府,坐在床踏上却不知将这脑袋埋在哪儿好,思来想去,她还是将之搁在了屋中的花坛子里,想着能当肥料也是不错的。
花间浮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