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妖带着一鬼二人来到了山巅,在前面带路的齐齐在一颗巨型雪松上停下,它伸出自己弯弯的喙,啄了啄树干。
“阿吉!阿吉!你快出来!鬼使大人找你!阿吉!”
“谁呀!谁呀!如此吵闹,妨碍我酿醽醁。”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面小树人,头顶盘着着个松枝鸟巢咋咋呼呼的从树干之中蹦了出来。
就见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木勺,绿色的小脸上还有两团红扑扑的腮红,随着他的靠近,葵姝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松木味的清酒香。
“臭齐齐,你又想干嘛?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天寒了,我身上的虫子们都成茧越冬了。
你就是再来十次八次也是没有零嘴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找你的小伙伴去玩吧!
嗝!你这个年纪还不能喝醽醁酒,吸收不了会出事的。
我可不想你老娘带着一群鸡精把我啄得浑身是洞,你看我身上这些旧伤前天才被黄云妖伤的都还没好。
快回去吧,你放心,一开春我第一个喊你帮我捉虫。嗝!”
那小树人打着酒嗝眯着眼睛对着众人比划着,醉的都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了。
“阿吉叔,你快别说了!快点拜见鬼使大人吧!”齐齐飞到阿吉头顶,附身啄了啄它坚硬的眼皮子。
阿吉感觉到眼皮上的痛意,睁开眼睛看,到底是哪个不着调的小妖,就见自己眼前是一张青面獠牙的傩舞面具,它惨叫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雪松下。
“你这云阳小妖,占了这么一颗清正的好树不好好修炼,就知道酿醽醁酒。既然你如此不误正业,正好奈何桥要换一批新鲜血液,我就送你到孟婆那,让你帮她熬个千儿八百年的孟婆汤吧!也算一场不错的修行,列入仙籍也是迟早的事情。”
青衣说着就在阿吉身下的地面上画了一个冥界传送阵。
“哎哎哎!不要,不要!青衣大人饶命,阿吉知错了!求青衣大人您大人大量放过阿吉这回,阿吉日后一定好好修炼!”小巧灵动的树人阿吉立马起身,跪在青衣身前,不断磕头求饶。
“行了,起来吧!我问你,前晚你是不是和一只桂男一起喝酒了?”
“正有此事!”
“那桂男还带了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是吗?”
“是是是,没错!青衣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你们就在着雪松树下喝酒,后面发生了什么?可有见到其他人?比如,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倒不曾见过,不过我们酒喝到一半,就被一只黄云妖打断了。
那只黄云妖可能是看上了那个叫易牧的男人,它就用黄云迷了我和蒙的眼睛,还用冰雹砸我两,我身上都多了好几个窟窿,然后那个黄云妖就把那人偷走了,桂男见此情形不肯善罢甘休,就跌跌撞撞追了过去。
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大人,您也是知道我们妖界的规矩的,有能力就抢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对那人不感兴趣,就没有关心那么多了。
蒙也只是偶尔会来我这用桂花换醽醁酒的桂男妖而已。”
阿吉哆嗦的解释道。
“那黄云妖和桂男又在哪?”青衣有些隐怒道,估摸着是因为着漫山遍野找人都是没结果的低效率引起的。
“大人,这鸿朝山敢抢阿吉叔东西的黄云妖就只有天池沃洞的那只,我们就去那里找找看吧!”阿芙出声提醒。
“对对对!也就只有那只癞蛤蟆臭不要脸的不尊重老者!就是它!”阿吉挥着手中的木勺义愤填膺。
于是,这支人、鬼、妖的队伍又增加了一员,一群妖魔鬼怪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天池边。
远远就看见一只巨型蛤蟆翻着鼓鼓囊囊的雪白肚皮,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那脸盆大的嘴巴大张着,口中含着无数拳头大的冰块,还冒着丝丝寒气,夜间的萤火都离得它远远的。
“恶有恶报!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宰了这只毒蛤蟆,真是干得漂亮!”阿吉开心的朝空气挥了一拳。
还没兴奋完,就见青衣满眼寒光的看着自己。
“大、大人,小的知错,小的该掌嘴!”阿吉颤抖着双腿,自打着嘴巴,往阿芙身后躲去。
青衣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伸手掐诀,口中默念着法诀,双眼一睁青光爆射,就见他抬脚一跺,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波荡漾开来。
齐齐、阿芙、阿吉纷纷抱着脑袋,一并叫唤起来。
等光波散去,树丛中,山石间纷纷冒出无数精怪,顿时整座鸿朝山都沸腾起来,大家都在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都给我听着!前晚,有谁看见这黄云妖是怎么死的?”青衣冷冷的声音响彻山间。
众妖闻声齐齐噤声,只有一只在天池石堆上蜷缩着的刺猬精,颤巍巍的举着小短手,结巴道:“我、我、我看见了!是、是、是、一个、女、女狐妖!那黄云妖因、因为一直没有妖和她双修,那、那天看见桂、桂男‘蒙’带了个相貌俊俏的男子阳魂,就、就起了歹心。
她、她把那桂男打伤了,扔进了天池里,又把男魂抢到手之后,准准备做压寨夫君的,就有一个女子追了过来。
黄云妖变成云雾用暴雨冰魄驱赶她,那女子抵挡了一阵受了伤就跑开了。
但她似乎知道怎么对付黄云妖,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根引燃的火把和一个酒瓶子,扔进了黄云之中,酒瓶炸了,黄云妖就死了。
她一瘸一拐的背着那个男魂在半山腰找到了他的身体,后来有人来了,她就变成了狐狸躲了起来。
等那男人被带走后,她也顶着一身的伤跑掉了。至于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有看见吗?”
刺猬精的叙述从结巴转为顺畅,最后还问了问众妖狐狸精的去向。
“那那个桂男呢?他又在哪里?”程彻追问道。
“桂男,那天好像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后,他从天池里爬出来就下山林了。”刺猬精补充道。
“那个桂男是竹林山庄里的那颗老月桂所生,在那里能找到他!”阿吉闻言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桂男的位置。
“我们这是绕了一圈啊!”葵姝做出了总结。
“走吧!先回去,找那桂男。”程彻率先跨上阿芙的背,看向葵姝和青衣问道。
“我觉得还是先回去找那桂男问清楚了,再试探一下易牧再定也不迟!”
“那就走吧!再不走就后半夜了!忙完得天亮了!”程彻拍了拍阿芙的脖子示意它跑起来。
“哎!你等等我呀!”葵姝嚷嚷道。
“不是还有这么多豺狼虎豹任你选么,何必只让阿芙一妖受累!”程彻头也不回的说道。
“过分!”葵姝给了程彻的背影一个白眼,又转身选妃似的挑了一只比阿芙高大很多的巨型灰狼,在青衣的搀扶下骑了上去,顺了顺灰狼脖子上的软毛,兴奋的喊道:“走吧!大灰狼,送你的小红帽下山吧!”
那头巨狼在天池边仰头对月嚎叫了一声,一扭头快速的往程彻离开的方向追去,青衣见状也飘然飞升上前。
回到竹林山庄,几人找到了那只桂男,从桂男那得到的线索和刺猬精所说相差无几,甚至还不如刺猬精清楚狐妖后续的事情。
但按照桂男所说,那狐妖当时受伤不轻,为了夺回易牧整个身体都冲进了黄云中心,被黄云妖的毒瘴伤的面目全非,尤其是脸,当时都已经化水流脓、白骨可见了。
“如此看来,为了救易牧,她几乎拼尽了全力,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这个罗岚还真是一只痴情的狐妖!”葵姝叹息道。
“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易牧对她这么重要,明明可以用妖雾迷惑他。可罗岚却不愿意这么做,而是选了变成群演陪他演戏这样的笨办法,可见罗岚想像人一样在追逐易牧。”程彻推测道。
“不如,我们就先暗中盯着易牧,看看那罗岚和易牧到底有什么关联,找出二者之间究竟谁是你骨魂的宿主,再想办法取出骨魂。青衣,你认为呢?”程彻提议完,又转头征求青衣的意见。
“此计可行,我大概能猜到那狐妖被黄云毒瘴所伤后可能会去哪里。葵姝小姐还记得在荔湾市的时候,先生带您去看的那出比哈族舞台剧吗?”青衣看向葵姝。
“当然记得,演的是萤火和巫医的凄美爱情故事。但是故事中说的是被瘴气所伤的青盲症,那治青盲症的解药是萤火精魂和龙鱼胆,这个也能治黄云妖的毒瘴吗?”葵姝回忆着。
“能治黄云毒瘴的不是萤火精魂和龙鱼胆,而是其格为救她父亲冒死进入迷雾森林所采的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束星梅。
这束星梅,又叫束星草,与这世间最毒的瘴气相伴相生,可解所有瘴气之毒。
但它所在的地方,方圆百里无活物敢靠近,除非哪个不想活了。
要得到束星梅的生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其格失去的是眼睛,。
就算这狐妖知道解药,但是迷雾森林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如同它的名字,那片森林远在南方,终年遮天蔽日雾霭沉沉看不见一丝阳光。
只有这束星草,能将天外星光凝聚在草叶上,形成5瓣梅花的模样,给森林带来一丝光彩,这也就是束星梅名字的由来。
如今狐妖重伤,我看它赶不到迷雾森林就会死在南下的路上,所以,我才它很可能会去一个地方。
那就是罗刹海市!”青衣笃定道。
“罗刹海市!禾汐!”程彻和葵姝闻言齐齐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