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宋兆宇在办公室整理资料，魏楚雪突然推门进来：“宋局，查到了，张庆发，四十六岁，十年前聚众赌博被判两年，出狱后与人合伙做起了物流运输车队，五年前组织了两场黑拳赛，被捕判刑两年，出狱之后继续做运输车队，主要是负责兴华物流公司的运输业务。”

“哦？”宋兆宇眉头紧锁，将手中资料放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浓茶，又说道：“那个张兴华又是怎么回事？韩智稀这小子总是说在电话里听女杀手说的是张兴华？”

“宋局，我已经查过张兴华了，他曾在东南亚参与过黑拳赌局，被捕入狱三年，回国后一直在做物流公司，而且也没再犯过什么事。”

“这便好办了，把张庆发抓回来再说！”

“已经查了，此人不在省城。”

“调查他近期动向。”

“是！”

魏楚雪正欲出门，却见杜奇岩走了进来：“宋局，张庆发来投案自首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

三人一起下了楼，匆匆赶到审讯室，只见一个满脸是泪的中年男人戴着手铐坐在椅子。

“小魏，你先审审他。”宋兆宇吩咐道。

“嗯！”

魏楚雪拉了一把凳子坐到条桌前，轻轻拍一下桌面，向中年男人问道：“张庆发，你怎么会想到要自首呢？”

“我…我女儿马要考大学了，我不想等着警察冲到家里把我带走。”

“说吧，把整件事交待清楚！”

张庆发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组织了这次黑拳赛，但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本来想着拿着钱就跑去国外，但我女儿就要高考了……”

“据我所知，你十年前就离婚了，你女儿由你前妻抚养长大，你很少去看她，现在怎么还会担心影响她参加高考了？”

张庆发微低着头，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答应过女儿，高考之前给她送去三百万，让她安安心心去考试。”

“送去了吗？”

“送去了，我前妻还叫我留在贵城陪她们母女几天。”

“你前妻一直没改嫁吗？”

“没…没有。”

“继续，说重点。”

张庆华抬起头来，双目突然变得呆滞，思索片刻才张嘴说道：“我长期在外跑运输，赚到了钱就去找赌窝玩几把，同时也结识了不少道的人，前几天在物流仓库搞了两场黑拳赛，还派人去抢了马戏团的老虎，给拳手们玩打虎游戏。”

“是谁抢的老虎？”

“是…是小六子。”

“说实话！”魏楚雪双目大睁，直把张庆华吓得打了个颤。

“警官，我说的是实话；黑拳案发后，我担心小六子会被警方盯，就请了一个女杀手去杀小六子，结果女杀手找错了目标，还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打死了。”

魏楚雪心头一震，暗忖：“毛头小子？不就是韩智稀吗？他还说是大刘小刘把那女杀手打死的，看来是不想被警方啰嗦吧？”

张庆发继续说道：“后来我又派杀手去找小六子的出租屋，杀手从对面楼顶扔了个炸弹到小六子的屋里，但没想到炸死的是小六子的女友和另一个男人。”

“这杀手是不是被奔驰轿车撞死的那个？”

“是的，杀手逃离现场之后，又被我安排的另外三个杀手开车撞死了，车是抢来的……”

魏楚雪听了这话，突然一脸疑云，厉声问道：“开车撞人，需要三个杀手吗？”

“本来是叫他们分头行动的，结果三个杀手习惯了组团行动。”

“分头行动？你还有别的目标吗？”

“是的，医院里的龙火刚，还有省城散打冠军窦文俊，这俩人有我的把柄，而且我怀疑他们是警方线人。”

魏楚雪听到这里便是恍然大悟，厉喝道：“若不是警方及时拿下这三个杀手，真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你这么做，难道就没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想过，而且我知道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我本来计划干掉相关目标之后就立即出国，只是没想到前妻要我留在贵城住几天，看到长大成人的女儿，我突然发现我错了，一切都完了……”

“你当真是为了留在贵城陪她们母女二人？所以就搁浅了外逃计划？”

“是…是的，警官，可以拜托一件事吗？”

魏楚雪轻叹一口气，说道：“说吧，什么事？”

“我知道我是死罪难逃了，但我希望你们不要通知我前妻和女儿，因为我给女儿说过我要出国了，可能以后都不再回来。”

魏楚雪闻言，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酸楚，回道：“从原则来讲，你已经离婚了，我们是不会通知你前妻的，但是你女儿……”

“警官，我求求你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还没交待完吧？”

“交待完了！”

“你的甲方，就是那个兴华物流公司的张兴华，他有没有参与黑拳？”

“张兴华？他没有参与，但他还欠着我一百多万的运输费用，本来想着派这三个杀手去唬唬他，没想到……”

“哦？他已是身家几千万的人了，还会欠你钱？”

“是，还打了欠条。”

“说重点，还有哪些人参与黑拳了？”

张庆发听了这话，突然一脸紧张，说道：“没有了，参与黑拳的人都被我炸死了，除了龙火刚，他在外围赛时被人打了个半死，我就叫小六子开车把他拖去郊外扔了。”

“小六子身在何处？”

“小六子…小六子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警官，你查一下，下午两点半，东江大道车祸，一辆小轿车失控坠入河里，应该已经新闻了吧？”

“是不是你在他车做了手脚？”

“不…不是，是我以前送他的手机，手机里有炸弹，只要我这边发送指令，他的手机就会爆炸，但前提是他必须开机，而且要有信号；可他之前一直没有开机，没想到他会在两点半的时候开机了。”

魏楚雪闻言又是一惊，吼道：“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交待的？”

“全交待了，警官，拜托你，千万别让我女儿知道这事，我想让她活得开开心心的……”

这时候，一个警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雪姐，张庆发的手机响了。”

“哦？”魏楚雪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小婵，便觉心头一震，将手机缓缓递到张庆发面前。

“是我女儿打的！”张庆发捧着手机，两手不停颤抖着。

“接吧，和你女儿聊聊。”

“嗯，谢谢警官！”

张庆发眼神充满感激，接通电话之后，强忍住情绪说道：“喂，婵儿！”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小婵清脆的声音：“爸，你出国了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你要好好读书，也要好好照顾你妈妈，爸能给你的就这三百万了，爸对不起你……”

“哎呀，你放心去吧，反正我从小就习惯了没爸爸，对了，爸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好好复习，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我正和同学一起复习呢，那就拜拜了，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吧！”

电话挂断，张庆发已是满脸泪水；然而电话那头的张小婵，正与同学李若娴在书房里一边聊天一边吃着零食。

李若娴将书放到桌，问道：“你在和你爸打电话吗？经常来你家，也没见过你爸爸呢。”

“切，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爸，长期不着家，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和我妈离婚了，现在他要出国去发展了，还说永远不再回来了！”张小婵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说话间竟显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

“他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就这么走了呀？”

“嘘！”张小婵凑到李若娴耳边轻声说道：“他昨天给了我一张卡，说卡里有三百万，我去查了，是真的呢！他可能也是想以此弥补对我的亏欠吧。”

李若娴闻言大惊：“哇，你突然就变小富婆啦！”

“切，不许说出去哦，改天请你喝奶茶；对了，你不是说你老爸不是也接了个大工程吗？八百万的工程呢，估计也能赚三四百万吧？”

李若娴噘嘴摇头，叹道：“我爸说做得顺利的话也只能挣几十万。”

“你爸真有能耐，能找到这么大的业务。”

“不是呢，是我小稀哥哥介绍的业务。”

“小稀哥哥？就是你经常给我提起的那个大帅哥？这可真神奇呢，你这高考一结束，是不是就要和他开始谈恋爱了？”张小婵说话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李若娴听得俏脸泛红，羞笑道：“才不呢，不想谈恋爱。”

“快，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了就一起聚一聚，我把我男朋友也叫！”

“啊？这……”

“咱死党姐妹这么几年，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嘿嘿！赶紧打！”张小婵一边说话一边从桌拿起了李若娴的手机。

李若娴将手机接在手中，翻出了韩智稀的号码，却迟疑着没拨打出去。

“快打呀！”

“打…打去了说些什么呀？”

“笨死了，你就说你很想他呀！”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没出息，我帮你打！”张小婵将手机抢到手里，操作一番之后，说道：“打通了，快说话吧。”

李若娴呆愣地看着张小婵，颤抖着手接过手机，却不知说些什么。

“小娴，打我电话干嘛？”电话里传来了韩智稀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小稀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