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军走后,陈烁又想到了吴辉的那份资料。
徐熵有些不知所措,问道:“怎么办?”
苏烈显得就淡定多了:“我借用人力去查一查。”
陈烁点了点头。
他脑子里又想到了向琳。
上一次陈稠稠对她敌意那么大,向琳应该知道什么。
陈烁正想给向琳打电话,一抬头,就看见向琳来了。
向琳带着口罩,迈着步子向他们这边走来。
徐熵和苏烈两个人打算先撤。
此时,这里只剩下陈烁和向琳两个人。
陈烁直率开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对吗。”他的语气格外肯定。
向琳也不拐弯抹角,点了点头:“我找你确实有事,我这里也有一份资料,在不久之前一个陌生男子给我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这三份不同的资料会寄往不同的人手机。”
“我手上这份有三张照片,上面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陈烁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眼,果不其然,就是陈稠稠,可是这张照片的场景就切换了。
照片上,陈稠稠还是背对着监控录像,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前方,周围杂草众多,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湖水。
陈烁越想越不对劲。
“有些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向琳不置可否。
“第三份资料是会到陈稠稠手里面对吗?”
“是。”
听了这个回答。
陈烁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上了车,急忙往酒店赶去。
*
这边,陈稠稠听见酒店门被敲响,以为是陈烁回来了。
打开门后,一个人影子都没有,陈稠稠刚想转身离开时,余光瞟到了地上的小箱子。
陈稠稠以为是别人邮寄错了,将箱子往一旁放了些,随后关上了门。
陈烁和向琳两人赶到时,只见陈稠稠房间门边有一个小箱子。
陈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把箱子抱在怀中。
向琳想伸手拆开,但是陈烁躲开了。
“我自己来。”
“好。”向琳又往旁边站了站。
陈烁徒手将快递外壳撕开,打开后,这里面装着一个用泡沫袋包装的文件。
他又将泡沫袋撕开,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文件。
里面的照片全是高清无码,比如人的手指、少女的尸体,沾满鲜血的水果刀等等。里面的内容足以看得人头皮发麻。
向琳看着这些高清无码的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陈烁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泛白,眼神黑的吓人。
“你先回去。”
向琳抿了抿唇,问他:“需要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吗?”
过了片刻,他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下面的咖啡馆吧。”
“好。”
*
房间里。
陈稠稠正和墨盏和薄妤玩斗地主,由于她的牌太好了,几乎把把赢。
“你们又输了。”
墨盏瘪着个嘴:“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薄妤欲哭无泪,她到现在几乎没有赢过啊!
“再来再来!”陈稠稠兴致高昂。
薄妤和墨盏两个人看着她这个架势,不再陪她来几把,肯定停不了。
正当陈稠稠打算洗牌时,电话响了。
陈稠稠将牌往墨盏怀里一扔,自己跑出去接电话了。
走廊内,陈稠稠正接着电话,可是对面没有说话的声音。
此时,楼梯间的角落里,正有一个男人盯着她。
男人笑了笑,开口道:“陈小姐,好久不见。”
对话那头的陈稠稠显然是一头雾水。
“请问您是?”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您一个人站在走廊外边接电话有点不安全吧。”
陈稠稠听了这话,立马往两边看了看,都不见人影。
这通电话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打开的!
“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如果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男人笑了笑:“那我等你。”随后便掐断了电话。
陈稠稠看了眼来电号码,心中有些疑惑。
嘀咕道:好久不见?
难道是贺访?!!
但是那人的声音也不像啊!或者是方俊明?!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陈稠稠又回忆了一遍刚刚那个男子给自己打电话时的声音,将方俊明的声音与男子的联系起来,基本上是吻合的。
陈稠稠觉得细思恐怖。
方俊明回来了?那个变态从M国回来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他是杀人凶手,现在还有不清楚的一点是,她不知道贺访到底有没有死。
所以她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两年前的两起案件,一直都没有水落石出。
因为很多事情,只有她知道。
两年前的一天,她和向琳躲过了一场凶杀案,但是她的发小却没有躲过,这是她这一辈的心结,她就这样子活生生看着她倒在血泊中。
她报过案,但是M国那边的警察都对她说凶手坠崖,摔得面目全非。
但是她不相信。
*
墨盏见她很久都没回来,打算开门看看她。
可当她打开门时,门外空无一人。
“稠稠?”
“稠稠?”
她喊了两声,走廊里只传出她的回声。
她掏出手机给陈稠稠打了个电话。
等了半分钟,机械女声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陈稠稠!你丫的,又抽风了!薄妤!”
“哎!”
“一起出去找人!”
“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薄妤,一脸懵逼,又点了点头,“来了!”
两个人走之前还不忘抽走房卡。
*
咖啡馆内,响起优美的旋律。
“实话告诉你吧,陈稠稠…”
陈烁眼睛望向窗外,耳朵认真的听着。
“她得病了。”
陈烁回过头,冷着个脸看着她:“什么病?”
“精神分裂症,”向琳抿了口咖啡,继续说道,“稠稠是属于阳性症状,经常会出现幻觉,她看到、听到、闻到、尝到、感觉到并不存在的事物,最常见幻听。这些幻觉对于患者来说非常真实,好像真实发生,而周围其他人感受不到。还有错觉,错觉是对一种感觉的错误感受,比如看到一棵树影,会认为是一个人影,而产生诸多与人影相关的错误联想等。这类患者的想法和谈话内容,让周围的人很难捕捉到。患者很难集中注意力,会从一个想法跳至另一个想法,并且思想和言语会因此变得混乱,难以让他人理解。而且行为和思想的异常,患者的行为变得混乱,行为与外表对其他人来讲显得不寻常。患者可能行为不当,或极度激动,无缘无故地大喊大叫,好像完全被别人所控制。或者完全基于一种错误的、不切实际的观念。比如患者可能会认为有人在监视自己,或者认为自己遭受到迫害、骚扰、跟踪等等。”
这一大堆话,一字一句的灌进陈烁的耳朵里,让他觉得格外刺耳。
他从来都没想过,精神分裂症这五个字会发生在陈稠稠身上。
“具体是什么事?”
“两年前在M国时,我和她遭遇了一场凶杀案,我先她救我,而让她放弃了发小,因为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拿刀捅向她的发小了,我当时慌了神,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男人,而且我们就跑了出去,她一边带着我跑路一边报警,那个时候我都能听见她哭的声音,全收都在发抖。”
向琳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所以她很恨我,那段时间她吃不下饭,睡不了觉,因为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那个时候她哭的稀里哗啦,对我说,这世界上没有人要她了,她的父母双双再婚。”
陈烁垂下眼眸,眼眶有些湿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相信这些事都在陈稠稠身上发生过。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了。
向琳示意他先接电话。
“嗯。”陈烁将电话接通。
对面的人哭着说:“陈烁,稠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陈烁猛地一愣:“妈的,你们人呢?”
“我们在湖边,你快过来帮我们找找吧,我怕她做傻事。”
“行。”
陈烁连剩下的话都没跟向琳说,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向琳自己则是将资料整理好,放进自己包里。
“希望我能赎罪吧。”
*
南湖边,陈稠稠坐在岸上。
她又出现了幻觉,她看到了两年前被方俊明性侵的女孩子向她求助了。
那个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当时路边的路灯没几盏是好的,再加上她有夜盲症,她只听见了有人求救,她也只好跑到路灯下去看,等她看清楚后,只见不远处男人正性侵着女孩。
那时她只是想去散散心,可没料到会遇见这种人,而且那个人正是方俊明。
方俊明和她一起来的M国,那时候他就很不老实,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当众之下犯罪。
寂静的湖边突然有人出声。
“陈稠稠!”
陈稠稠转过头去看,还没看清楚人影就被男人抱住。
陈烁将她抱了起来,紧紧的圈在怀里,眼眶早已变得通红,头发也被风吹乱。
“陈烁。”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陈稠稠扬起脸看着他:“我就是散散心。”
“陈稠稠,你不要想不开,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如果你敢,我就先打断你的腿,”陈烁哽咽道,“算我求你了,心疼心疼我。”
陈稠稠扯了一抹笑,温声细语地说:“不会。”
“你以后去哪里可以跟我发个消息吗?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不然找不到你,我心慌。”
“陈烁。”
“嗯。”
“你今天好敏感啊。”
“嗯。”
“你不怕,稠稠会保护你的,”
可是没过一分钟,陈稠稠哭道:“阿楠,稠稠会保护你的。”
陈烁抱着她回了车上,他知道,陈稠稠犯病了。
她跟自己说了很多次,她这辈子可能好不了的话。
他会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
好不了没事,他会陪她同生同死。
他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极其难受,她失去了很多东西。
但是他永远不会走。
过了许久。
陈稠稠开口道:“我一路上跌跌撞撞,走的很艰辛,我听过太多的辱骂声,为我喝彩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有些时候我就在质疑,是这个社会病了还是我病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仅仅掐着你的脖子,让我呼吸不了,连让我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陈稠稠看向他,眼睛中毫无生气:“救救我吧陈烁,救救我。”
陈烁将头别向一边,哭的泣不成声。
他的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以前那个乐观积极向上的陈稠稠呢?
陈烁抿了抿唇,说道:“我娶你。”
陈稠稠这次不再反驳,而是顺从。
“好,但是你再等等我,有一些事还在等我。”
“好。”
陈稠稠又转过头去看着岸边的杂草,她很想问陈烁。
你说海的那边会有什么,会有人爱我吗?
如果他回答有。
那她又想说。
海风声太大了,我连你说爱我,都听不到了。
在这情情爱爱的世界里,能遇见真心喜欢我的人,不多见。
陈烁,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
即使这个病它好不了。
“彼此相爱,却不要让爱成了束缚:不如让它成为涌动的大海,两岸乃是你们的灵魂。互斟满杯,却不要同饮一杯。相赠面包,却不要共食一个。一起歌舞欢喜,却依然各自独立,相互交心,却不是让对方收藏。因为唯有生命之手,方能收容你们的心。”陈烁轻声说道,“这句话出自纪伯伦先生的《先知》。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爱你,我会奋不顾身。”
“你会烦我吗?”
“不会。”
因为陈稠稠只是生了病,她其他地方和其他女生没有差别,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因为她是自己命中的情劫。
人都逃不过情劫,所以他逃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