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鸾旗又动了。”李延虎身旁,一亲卫提醒说道。
眼神微眯的李延虎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像是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传旗语,命夔山、龙武两军,从中间让开一条道;再命虎贲、关宁所留四千骑军,疾速向鸾旗靠拢;命鸾甲军领中路骑军,无需恋战,直接朝田阚帅旗杀过去!”
三十万人的战场厮杀,死伤过多少才能止戈谁也说不定,但斩将夺旗必定是一举破敌的最佳良策。李延虎留四千骑军待命,就是要看鸾甲、虎贲、关宁三路骑军哪一路能率先打开局面,然后便将剩余军力大举压上,直插东齐军阵的腹心之地。
可在前阵的李云葙根本顾不得回看旗语,待从景湉那儿听到后方军令时,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停马再作部署。她其实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擒杀田阚,此人一除,以东齐这些军卒的战心,那还不是跟土鸡瓦狗一样,任人宰割。
现在得知后方还有援军,便更笃定了先前的想法。
“把将令传下去,鸾骑随我走,不要恋战。”李云葙吩咐完,竟是提刀站到了马背上,抹开眼睫上的雨珠,透过一道道雨帘眺视前方,将东齐中军的布阵瞧了个十之一二。
虽只是简单一窥,毕竟战场上这样的动作极为危险,又有大雨遮眼,但作为土木系的博士生,李云葙的空间感是极为妖孽的,只用了数秒钟的思考,便定下了冲锋的路径。
李云葙的目的,不是扎进军力最密集的地方,把这摊浑水搅得更乱,而是要寻着东齐大军布阵的薄弱点,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第一时间杀到田阚眼前。
即便不能擒杀敌军主帅,也要彻底搅乱东齐的军心军阵。
千余鸾骑并不恋战,但凡刀锋划过,绝不回刀,直接将方才交手的敌人交予身后同袍。
这些个鸾甲军人披全甲、马着半甲,正面的防护能力本就极强,再加上东齐军中再无余力调动如陷阵士一般以命陷阵的精锐前来阻拦,这千余鸾甲便如入海蛟龙一般,一层层破开雨幕、斩开人潮,所过之处尽皆披靡,蜿蜒间迅速向田阚中军大帐杀来。
东齐中军,蓝金相间的蟠龙帅旗下,有将领朝田阚建言道,“大将军,北魏鸾甲重骑冲势再起,不若暂退一二,避其锋芒……”
雨幕遮拦,刷刷刷地打落在数以万千的旌旆甲胄上,身披云纹青甲的田阚正沉眉远望眼前的战场局势。左翼大军与敌虎贲、应阳两军遭遇,不容乐观;右翼大军与敌关宁、神威两军拉锯,勉力抵挡;前军虽众,又有陷阵士压阵,却已被敌鸾甲、夔山、龙武三军搅乱阵型,毁去轻弩车。
如此一来,攻守已然异势,胜败之数,怕是难有五成了。
若没有这大雨,借弓弩之利,未必不能一胜,可如今……终究是天命难违了。
田阚微微侧头盯着建言撤军以避北魏军势锋芒的将领,本想一刀斩了这惑众之人,但终究是心软下来,摇头沉声说道,“传令下去,我田阚勒马在此,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