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岚得了林远松的话,第二天便又返回了庄子,将里头管事的人都遣了出去。
“姑娘,我们本本分分的在这里干了将近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不能就这般无缘无故的将我们赶走,您这是要寒了相府那些老人的心呀!”
王嫂他们领着庄子里的众人站在大屋门口,死活都不离开。
“无缘无故?你们在庄子里干了这许多年了,账比我都会算,这一年两成的收益,不知道都去了哪里?追查这种事我是不在行的,那不如就请了官府的人来看看,这十年四千石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律例我也不甚了解,不知这么大的数目,会不会处斩。”
林汐岚坐在大屋的正中央,手里端了个茶盏,轻轻的打着茶沫,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外头的那些人听了可都吃了一惊。
“姑娘,这说话可得有根据,我们将账本子都交了上去,上头记得明明白白的,每年收上来多少,又送出去多少,除去庄子上留下的,哪里还有一点出入?”
“有些话我当真不想说两遍了,这账做的倒是不错,只是可惜,心没有账平,至于为何不用了你们,你们大可以去找周管家,昨日他刚刚被父亲打了二十板子赶了出去,你们现在过去,还能照顾的上。”
林汐岚说完,冷冷的挥了挥手,李星辰带来的那些家丁立马上前将这些人推了出去。
林汐岚坐在那里,外头还有那些人的吵嚷之声。
“辰哥哥,还有一个力气活。”
林汐岚有些俏皮的看向李星辰,眼里都是狡黠的光。
李星辰的眉头忍不住抽了抽,他现在是越来越服了这个表妹了。
林汐岚已经让醅茗将那些人都带了过来,现在就在外头等着。
林汐岚吩咐了一声,就呼啦啦进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男女老少都是有的,柱子走在最前头,带领着众人向林汐岚叩拜。
另外孟老太君找的人也是送了来,极为规矩的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的等着林汐岚的命令。
“孙掌柜,你原也是庄子里的老人,现在这里还是由你管事,铺子现在咱们先关着,你跟王掌柜先在庄子里教教这些人规矩,等他们熟悉了,再抽这些人去铺子里头。”
林汐岚朝着两个掌柜的吩咐,人虽是有了,但若是立马就让他们干起活来,也是不能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林汐岚琢磨着,也总得个把月才行吧!
人被带了下去,衣裳都给他们准备好了,林汐岚让他们先收拾干净了。
等这里又清净了下来,林汐岚才拉了李星辰一道,去了庄子里的库房。
库房里的粮食虽然被他们早就运了出去,但剩下的数量也有不少。
林汐岚找了人过来,将他们庄子里的佃农都聚集起来。
“这是往年抽的你们的租子,刚我看了下,里头也有不少陈年的粮食,留下庄子里的人吃的,剩下的都分给大家。”
林汐岚说完,朝着李星辰挤了挤眼睛,让他带着人帮忙把粮食都搬出来。
佃农们惊喜异常,纷纷对着林汐岚道谢,库房门前,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今日的天气颇好,虽还有几分春寒料峭,但已经是让憋了一冬的人们按捺不住了。
所以这熙熙攘攘的一幕就落在了出来踏春的一行人的眼里。
“殿下,您这王妃好生了得,这魄力,也就是顺王妃才有的。”
沐锦城远远的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他是跟方御史家来往密切的,前两日刚听方御史家的大公子方长鸣说了在胭脂铺子里的事,虽是听得别人一阵夸赞,但他却并未曾放在心上。
今日他们踏春至此,又看了个清清楚楚,这让林汐岚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有些改变。
原本他对这门亲事还是比较认同的,但后来他却发现,忠勇侯府的人都是一根筋,林丞相又是个见风使舵的,而这个订下来的小王妃,还跟她的娘一样,是个撑不起来的蠢货。
没想到这个女子一点都不蠢,他甚至还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个王妃应该有的果断与谋略。
沐锦城转身,不再看那边一眼,带领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对于自己被人评头论足了一番,林汐岚却全然不知,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一直这样忙碌了整整一日的功夫,才坐着马车回了城。
李星辰也不骑马了,钻进了车里,依靠在车壁上,只嚷着胳膊酸疼,比练功还累。
林汐岚也累,但自从重生以来,今日却是她过的最高兴的一日,看着那些佃农久违的笑容,她就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又减轻了一重。
但这样的好心情还未曾进了城门,就烟消云散了。
一匹快马从他们的马车便疾驰而过,林汐岚挑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映着夕阳的尘土中露出来的信旗。
“是流星报马,辰哥哥,来了战报了。”
林汐岚回身,有些急切的摇了摇身边的李星辰,她的心也随着那匹马跑的远远的了。
李星辰闻言,立马便翻身坐了起来,也不管马车有没有停下,便钻出了车厢,身子轻轻一跃,就已经到了旁边的马上。
“你自回去,我过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消息来。”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奔了出去,扬起了一阵灰尘。
林汐岚催了催,让车夫快些。
前一世的记忆里,大军出发之后才来过一次战报,那个时候,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按照时间来算,比前一世的提前了不少日子,不知道是不是捷报。
她一路忐忑的进了府,一回去便差了晚晴出去看看,若是有消息,便立马报告给她。
林汐岚坐立不安,一边想着沐齐昭已经是带了赤龙军过去了,应该无碍。
但心里又没底,毕竟前世的时候,对于这场战争她只知道一个结果。
大军惨死的地方是个不毛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临死时才知道了只言片语。
如此整整一夜过去了,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