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新政刚实施就遭受重创。
云享在APP上加了个好友,长相中等,小老板,离异,孩子跟前妻,条件尚可,微信上聊着也很平和,云享问能否见一面,对方立刻说:那明晚我去你家吧。
咔嚓!仿佛一道惊雷劈过,这,这是约炮?!
云享踌躇措辞,半天才回:--咱们还是先找个咖啡店,坐着聊聊,互相了解一下。
--你家不方便?也可以聊呀,家里更亲切。
--呃~我妈在家~
--你妈难道反对你谈恋爱?[云享一头黑线,谈恋爱也没有第一次见面就上家里的,鬼知道你是人是鬼就带给老妈看啊!]
--反正还是到外面吧,XX路的咖啡店很多,环境也很好,明晚有空吗?
--嗯
--你看7点可以吧,我下班赶过去差不多这个点了。
--嗯
--那就到时见喽
--嗯
--你怎么只“嗯”(鬼脸)
--(笑脸)
连嗯也不嗯了,云享暗道奇怪,但对方好歹是答应了,第一次见网友呀,云享既兴奋又忐忑,不由想起各种报道~某某女见网友被奸杀啊啥的,但她约的是公共场合,应该安全吧。
另外,她还得恶补一下化妆技巧,十几年素面朝天,眉笔估计能翻出半支来,其他粉啊、口红啊统统没有,还得赶紧去买下,衣服也很老旧了,还好冬天,大家都穿的跟熊一样,差别不大,有空也得去采购些衣服了。
第二天下班,云享按时到了XX路,因没确定哪个店,她想微信问问对方。等她掏出手机编辑好消息点发送,屏幕却跳出来:发送失败,请先与对方加为好友。
咔嚓!又一道惊雷劈过!
对方居然把她删了!难道就因为她没同意家中约会?那你一直“嗯”个啥啊!直说不行吗,或者干脆昨晚就删了她呀,害得自己盛装打扮空跑一趟,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已经跟老妈请好了假,家里估计也没饭了,云享只好垂头丧气的随便找个店进去点餐。此地真是约会圣地,陆续来的都是一对对的,只有她是一个人,云享凄凉的吃着饭,好似在嚼木头,一点味道没有,她彻底体会成语食不甘味的含义了。
但是,云享是顽强的,一次失败岂能打倒她,她要继续尝试!
过两天,云享又约见一个网友,看照片戴着眼镜,挺斯文的样子。
这次云享没被放鸽子,而且对方还先到了,在餐厅座位上等云享。不容易呀,这么久了,总算见到个真人。
云享坐下来端详对方,只见他比照片黑,比照片瘦,脱了外套几乎只剩下骨头撑着衣服,云享第一时间想到了竹节虫,还是那种黑褐色的,他露出的皮肤都有细细的纹理,也像竹节上的裂纹。
竹节虫点了几个菜,很热情的招呼云享快吃,两人边吃边聊,主要聊对方离异的原因。竹节虫很奇怪云享这么漂亮温和为何离异,他的前妻就是又丑又凶,天天吵架,实在过不下去了。云享只觉得一言难尽,便大略叙述了老鼠的恶行。竹节虫拍案喝道:太过分了!这种人真是败类!太可惜了,我年轻时没遇到你,不然绝不让你在他身上耽误这么多年青春!
云享有点惊讶他如此义愤填膺,感觉表演性质大些。
竹节虫掏出香烟来礼貌的问能否抽根烟?云享当然只能同意,难道还能说不行?她没有这么强势,虽然她很讨厌烟味,不抽烟或许是老鼠唯一的优点了。这时云享注意到竹节虫的一口烂牙,都被烟熏黑了,形状也参差不齐,颇为恐怖,云享咽下一阵恶心,专心吃菜。
竹节虫问云享为何选择网上找对象,生活中没有机会吗?
云享自嘲道,自己是个恋爱低能儿,又不爱说话,从不会主动撩人,这么多年连个外遇的影都没有。
竹节虫拿香烟点着云享(云享又注意到他的手指也消瘦且骨节极大,像极了竹子,还是被烟熏黑的竹子):我要是跟你一个单位肯定要撩你。
云享只能傻笑以谢他的抬举。
两人相谈还算融洽,告别后各自地铁回家。接下来,云享跟竹节虫经常微信聊天,真人和马扁果然不同,虽然殷勤但不会早晚问安,马扁们也很辛苦呀。
云享了解到竹节虫自己开了个公司,经营生物制药方面,收益可观,离异时有两个孩子,大女儿给了前妻,小儿子才3岁,宝贝心肝的跟着他,由他母亲照顾,毕竟是农村出身,看重传宗接代。这样一来就带来两个问题,如果他们俩一起生活,她不但要面对婆婆还要当后妈!这简直是双重压迫啊!
竹节虫很轻松的说:你放心,我妈妈很好相处的,什么活都能干,孩子不用你操心。我也会干家务,几乎不用你动一根手指。云享想起来老鼠当年的许诺:你赶紧生孩子,生完就什么也不用管了,都交给我。结果是生完他什么也不管了,云享家里家外忙个半死。还是那句老话—男人的话要是可信,母猪也能上树。竹节虫貌似能做个体贴勤快的丈夫,但是云享已经杯弓蛇影,何以放心。
一个周末,竹节虫给云享打电话:快告诉我你家小区位置,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云享一头雾水,颇不情愿泄露居住位置,怕万一不成沾染麻烦,奈何竹节虫催的急,她又是个不坚定的,到底还是说了小区名字,但不说具体楼栋。
不一会竹节虫到了,云享到门口去会他,他看见云享先热情的笑,云享又看见他那口恐怖的牙,暗吸口冷气,就没回他礼貌的笑。竹节虫坚持笑着递过来一兜螃蟹,初冬正是螃蟹肥美时节,他买了十几只,个大鲜活,怕是要千把块,透着他的大方。
云享木讷的接过来,方才露出些浅笑,淡淡的说谢谢。
竹节虫大约受了打击,说:唉呀,你总是一副领导架势嘛,以后不能这样哦!
云享依然迟钝的没反应,跟他客套了几句,就回去了,收了这么大礼都不说请人家去家里坐坐,竹节虫失落的走了。
云享一边往家走一边寻思,为毛说她是领导架势呢?她明明就很平易近人嘛,也没端架子,难道不笑就叫端架子,她本来就不爱说话不爱笑,天性难移。
回去跟老妈自然不能直说,只说是合作单位给的礼物,也不稀奇,老妈见惯的。
云享却为这礼物踌躇起来,迷惘之际还是去讨教学贯中西、人情练达的佳儿,到底该不该跟竹节虫继续发展呢?他收入高、人又大方、又会家务、又热情,完全是个好丈夫的坯子;虽说要跟婆婆一起住,但云享最是低调能忍(老鼠十几年都忍过来了)只要不过分她倒也不是很担心;小儿子确实麻烦,云享高龄生女,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熬出来些,女儿不再老跑医院了,想想也心有余悸,难道又要重新修炼,照顾个小娃娃?以云享的个性,绝对做不到狠毒后妈,只会对他更好,那就意味着自己更累。
其实上述种种并非决定因素,云享最犹豫的是,她明明下决心要找个帅哥,享享艳福,弥补一下十几年的不足,什么时候偏离了方向?难道就这么跟一个黒瘦竹节虫?尤其他那口牙,实在不忍直视。这以后怎么kiss呢?说起KISS,也是云享一个痛点,或者叫人生遗憾,或者叫土包缺憾。活了几十年,居然没有一个正经KISS,老鼠是凤凰出身,为人拘谨抠门,不会泡妞,估计云享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可亲近的女人,所以他完全没有练习KISS的机会。跟云享生活,老鼠首先平时就根本不KISS,只有在啪啪前所谓的亲一下,其实就是抹口水,云享唯一感觉的就是恶心二字,还有脸上黏糊糊湿哒哒的口水,哪有书上描写的那么美妙,什么热辣啊情动啊心跳啊,呸!不吐出来就不错了,由此可见,云享受封建余毒多么深,忍耐力多么强,居然也凑合了十几年。既然如此,难道她后半生还要继续忍耐?而且还要受二手烟毒害?看那满口浸满尼古丁烟渍里出外进的烂牙与恐怖片里的僵尸无异,如何下得了嘴?越想越觉得痛不欲生。为何要为那些所谓的钱财、安稳继续违心生活?那她抛却半生积蓄、断腕求生的意义何在?
佳儿果然是好闺蜜,立刻力挺云享,务必要随心,不要再为外部条件而迁就,后半生再不享受快乐与死人无异!
云享坚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