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兴奋的抬头,看了一眼俪妃就飞快的转过头看向了青莲。
青莲带着笑容,低声道:“白晓妹妹跟我过来吧,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了。”
白晓却没有动,而是抬头看着俪妃等着她的吩咐。俪妃脸上笑容更是满意,“去吧,我这里有她们伺候就好了。”
白晓这才站了起来,行了礼后退两步推出了帘幕这才跟着青莲一起出去了。
“倒是一个知情识趣又听话的,看起来是能好好用用了。”
外面轰隆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正是中午的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程玉婉听着外面的雨声,迟疑了一下,这才起身。
“臻儿呢?”她有些模糊的问,一旁的绿翠连忙扶着她起身,低声道:“许是昨日跟着七王爷出去玩的太过于开心了,今日他起的有些晚,之前过来请安的时候娘娘不在,就被奶娘劝回去休息了。”
程玉婉这才缓缓点了下头,“昨日里面,是七皇叔送了臻儿回来的吗?他,可有说什么?”
“七王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大皇子玩的有些累了,让奴才们小心伺候。”绿翠应了,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他略微问了两句有关娘娘的事情,说是听闻娘娘自幼身子弱,他的封地产一些滋补的上等药品,若是需要改日就送进宫来。”
绿翠是明白程玉婉的身份的,因此说的迟疑,“奴家就回了两句,说娘娘身子这些年来已经调理的不错了,纵然是滋补宫中也有准备好的药膳方子……”
绿翠这算是不软不硬的给景玥碰了个钉子,然而程玉婉也不以为意。虽然对于景玥,她的感觉略微有些复杂,不过此时她也是自顾不暇,自然也不会去多想什么。
她是皇后,而景玥是皇叔。只是身份上的察觉,就让她不用去多想什么。
不过是皇叔对于侄媳妇的关心而已,且他是有封地的皇叔,而她是皇帝颇为信任的皇后,这就更带上了一层功利的色彩。
她洗漱了之后,换上了舒适的常服,坐在隔间的美人榻上,随意的翻着一本书,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绿翠掀帘子进来道:“娘娘,大皇子过来给您请安。”
话语未落,就见奶娘抱着景臻进来了。
程玉婉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也不叫那奶娘起身,示意绿翠接过了孩子放在美人榻的边上坐好。她这才注意到,景臻竟然在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她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奶娘脸色也有些不好,低声道:“之前打了几个炸雷,大皇子受了惊吓,奴才无法,这才打扰了娘娘的清静……”
程玉婉伸手搂住了景臻,把他抱在了怀中,这才低声道:“臻儿可是怕打雷?”
景臻小小的身子就蜷缩在了程玉婉的怀中,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就是不说话。程玉婉无奈,示意一旁的奶娘起身伺候,这才哄着怀中的景臻慢慢放松了下来。
等到景臻被哄着睡下了,程玉婉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奶娘。
“大皇子是自幼就怕打雷,还是受了什么惊吓才如此惊惧打雷的?”她前世对这个唯一的孩子亏欠太多,如今哪怕只看到景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顺心,心中就跟别人扭了一样酸涩难受。
奶娘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奴才实在不知道,只是奴才从半年前开始照看大皇子开始,这才是第二次遇上雷击的事情,上一次大皇子甚至病倒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休养过来。再之前,奴才就真的不知道了。”
景臻如今已经快要两岁,胆子小些怕打雷也是正常的。只是他这样不哭不闹,只是害怕的浑身打颤的样子,看着倒不是被雷电给吓着了,反而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一般……
想到这里,程玉婉只觉得心中一阵烦乱,道:“大皇子之前不是一直在母后身边养着,你怎么是半年前才开始伺候他的?”
“之前的奶娘,听说是犯了事儿,被扯了下来。奴才这才有幸照看大皇子的。”奶娘张奶娘连忙解释,看着程玉婉皱眉,又见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奴才还听闻,那奶娘是威后亲自发落的……当时,威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大皇子身边的人几乎换了个遍。”
“几乎换了个遍?”程玉婉眉头就皱的更深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把景臻身边的人都换了?想起之前景臻落水的事情,如今又加上这样的惊雷……
程玉婉越来越觉得这皇宫之中,不像当年程玉婉看得那么简单了。
是不是,她还是太过于天真幼稚了?
“好了,你说的本宫都知道了。”程玉婉心疼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景臻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今日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大皇子不过是惊雷吓着了……等到雨停了,就让小丫鬟跑一天过请了御医过来给大皇子开些安神的药,免得晚上睡下的时候再被惊着了。”
奶娘见过了关,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的应了不敢多嘴一句。
景臻毕竟还是被雷声吓着,虽然程玉婉哄着他睡了,他也睡的并不安稳,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他就醒了过来。不过比之前惊惧不敢说话的样子好了不少。程玉婉亲自帮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低声道:“臻儿饿了吗?要不要吃些点心?”
景臻懵懂的点了下头,此时外面雷电已经停了,只剩下大雨哗哗的吓着。绿翠带着宫女端了几盘新鲜的点心进来,程玉婉哄着景臻吃了些点心,又喝了些安神茶,见着景臻脸上恢复了血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程玉婉抱着景臻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的景致,逗着他说话。
景臻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吓到的原因,比平时更加自闭了一些,程玉婉说了三四句,他才会闷声回那么一两声。然则,许是因为对着的是自己的孩子,程玉婉耐心十足,就这么陪着景臻说了半下午的话,等到晚上传膳前,才见凌尘身边伺候的宫人过来,说是陛下过会儿要来椒房宫用膳。
凌尘这个时候过来……?
程玉婉皱了皱眉,就低头哄着景臻道:“臻儿,过会儿你父皇过来,你可要见他?”
“父皇?”景臻皱眉,拉着程玉婉的袖子道:“臻儿许久没有见父皇了。”
“那臻儿过会儿就陪着父皇一起用晚膳,可好?”
景臻自然是满口应了,程玉婉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些凌尘喜欢的菜,这才招了宫女帮着自己换上宫装,等到天色略微暗了下来的时候,凌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椒房宫的外面。
程玉婉带着景臻在门外候驾,凌尘见了她身边的小人儿,愣了一下,然后才免了他们的礼。程玉婉抱着景臻起身,跟在凌尘后面重新进了屋,这才低声道:“之前未想到陛下要过来,不过是让厨房匆匆准备了几道菜,陛下若是不喜,就吩咐奴才重新做。”
“不过是过来吃顿便饭,若是让皇后因此而更加忙碌,就是朕的不是了。”凌尘随意的笑着,“且皇后向来贴心,这些菜,大部分都是朕喜欢的。”
他示意程玉婉坐下,又看向一旁的景臻,笑着问了两句,景臻有些紧张,说话就结结巴巴起来。凌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过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只是,一直注意着的程玉婉看到了。
她心中更冷,笃定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因此对着凌尘就更加小心谨慎,免得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见程玉婉一直小心应对,凌尘就失去了耐心,同时也愈加觉得与她无话可说,怀念起俪妃说话调皮又可爱,句句都能够说到他的心坎上。
因此他也不耐烦继续说下去,等到用了晚膳,宫女们撤下了饭桌之后,他这才漱口端了茶水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杯子和茶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程玉婉微微抬头看向了凌尘,“陛下可是有话跟臣妾说?”她顿了一下,不等凌尘回答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奶娘,吩咐她带了景臻回去休息,然后又支开了一旁的小宫女,只留下了绿翠和碧玉在旁伺候,这才抬头笑着道:“陛下有事,就直接吩咐臣妾好了。”
凌尘有种被说破心事的尴尬,然而抬头看着程玉婉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觉得心烦,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沉声道:“晟美人被人毒害小产的事情,你调查的如何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程玉婉站了起来,先是行礼,然后才道:“臣妾有负陛下所托,如今虽然事情已经有些进展,却依然有些疑惑之处还没有查清楚。因此,才没有上报陛下。”
“还没有查清楚?”凌尘冷哼了一声,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杯子用力放下桌子上,道:“此事关系到朕的皇嗣,皇后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听闻之前已经证据确凿,给晟美人送过去有毒点心的人,正是欣婕妤宫中的……”
程玉婉抬头,一双黝黑的眼睛冰冷的看着凌尘,“回陛下的话,正是因为事关皇嗣,所以臣妾才不敢妄自下结论,匆匆定罪。”她说着自顾自坐了下去,然后才道:“明面上,确实有证据指向了欣婕妤。但是,这其中疑点也不少。例如,到底是谁取了夹竹桃的毒?那个右眼下面一颗泪痣的宫女究竟是谁还没有找到。而当时,把那个点心送到晟美人面前吃的宫女青穗又为何会这么巧溺水身亡?”
她冰冷的目光看得凌尘心中一阵阵烦躁,又有一种莫名的心虚和恼羞成怒。扭头避开了程玉婉的目光,凌尘就听到程玉婉继续道:“而那个真正给了晟美人点心入口的人,却恰恰就是青穗。晟美人昔日叫做‘兰橙’,与这个枉死的青穗,是一同伺候俪妃的。”
凌尘心中猛然一跳,然后才转头看向程玉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玉婉冷笑,对着这样偏护俪妃的凌尘,再也忍不住心中憋了许久的怒火,针锋相对的道:“陛下是真的不明白臣妾话中的意思,还是说故意装作不明白。只是想着草草了结此事,好让俪妃安心?”
她毫不退让的盯着凌尘的一双眼睛,“陛下之前也说了,这是关系到皇嗣的要事。这次,有人下黑手能够让晟美人的胎流掉,那么下次又会是谁呢?就算是为着俪妃着想,这样的事情也应该好好查个清楚才对,毕竟,如今俪妃身边,还有一个青莲在伺候着呢!”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才嘲讽的笑了一声,“说起来,臣妾听闻,早些年前皇后有孕的身后,也曾经出过事故,不过是前皇后运气好,保住了孩子。只是那次,俪妃身边的一个叫做‘青柳’的宫女,也是无故身亡了呢!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陛下可知道内情?”
凌尘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做事周全而且有礼的程玉婉竟然能够如此冷冽的目光,加之她句句紧逼,一时之间恼羞成怒,脸都涨红了起来。
“皇后自入住椒房宫之后,屡屡得到母后称赞,说是贤惠大度,又处事公正,朕冷眼看着,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只一点,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说起话来倒是逼得朕无话可说。然而,朕只问你一句,这后宫向来是交由你来处理的,晟美人的胎也是让你保着的,为何到如今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程玉婉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尘。
威后把晟美人的胎转手交给俪妃管这件事情,她不信凌尘不知道,然而如今恼羞成怒,竟然又重新问罪于她?!
她起身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冷声道:“臣妾有负母后所赞,不堪公务之外又要照看晟美人的胎,母后心疼臣妾,又见俪妃与晟美人姐妹情深,就把晟美人的胎交由俪妃来保,这件事情,陛下难道不知?”
她说着忍不住眼神就又冷了冷,忍不住一口气继续逼问:“也正是因此,俪妃才有机会把那给晟美人吃毒点心的青穗给送到了晟美人身边。难道这件事情,俪妃在跟陛下说臣妾没有处置欣婕妤的时候,没有提过吗?”
“俪妃向来懂事,又深知如何自处。难道这次,竟然没有向陛下请罪?”程玉婉一步不肯退让,神色傲然而冰冷,凌尘不知道为何,竟然想到了枉死在冷宫之中的程玉婉。一时之间,除了恼恨到恨不得程玉婉消失在面前之外,又多了一些莫名的心虚。
他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许久才叹息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俯视着跪在一旁神色傲然而冰冷的程玉婉,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命令道:“总而言之,晟美人小产这件事情,三天之内,朕要一个结果。如果皇后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那么就禁足思过吧!”
说着,他甩袖子大步离开了房间,留下程玉婉一个人跪在椅子边上动也不动一下。
等到凌尘离开,一直在一旁的绿翠和碧玉这才跌跌撞撞的跪倒在了程玉婉的身边,试图扶着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