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杜斐言放下手中的锅铲,有些惊讶的看着不请自来的林一遥。
两人虽没有男女朋友的名份,但一遥极其自来熟的讨来了他家各地的钥匙,魔都一把,帝都一把,这次来江城之前也提前要到了,每一次光顾都很恣意。
他有些无奈的抱住了将将要扑倒的一遥,叹息道:“怎么站都站不好了,那高跟鞋有这么累人?”
林一遥委屈的把脚伸出去给他看,不自觉带了些撒娇,“你看,都是你非要让我穿那么细的高跟鞋,我脚都快崴折了。”
他看着一遥肿起的脚踝,眼神一软,将她放在沙发上坐好,快步走进了房中拿药。
“你怎么不处理一下就过来了?小白没说你?”
一遥摇摇头,小白姐姐是想给她抹药的,可是她不知怎得,一跟路衡告别就跟失了魂似的,一路跌跌撞撞,非要来这里。
或许是知道他会给自己疗伤吧,一边享受着他细致的按摩,一边嗅到了房间中鲜辣的香味。
“是辣子鸡丁!”林一遥兴奋大叫。
“我饿死了,有米饭吗?快给我盛一碗,这个配米饭最香了!”
见林一遥摸着味儿就要去厨房,杜斐言一把抓着她的后衣领,很轻松的将她钳制住。
“辣的,你受伤了不能吃,而且,我没煮米饭。”
林一遥很鸡贼的无视了前一句话,拧着眉毛,很是不解道:“辣子鸡不配米饭吃什么啊?”
杜斐言抬一抬下巴,示意桌上的啤酒罐。
“辣子鸡配啤酒?你看韩剧还带点儿中国特色啊。”
无视林一遥的打趣,杜斐言给她脚踝上了最后一遍药,去洗了洗手,然后回到灶边,重新打上火,熟练的往锅里放了一把白芝麻,顿时香味一激,连颜色都很好看。
实在是香的受不了了,为了准备这场晚宴,林一遥三天粒米未进,留在肚子里的除了吊命的葡萄糖,就是大把的生菜叶子。
待杜斐言收拾好餐具,转过头,就看到林一遥坐在桌边大快朵颐,一盘辣子鸡丁顷刻间就只剩下点儿佐料了。
“你做的有点儿少。”林一遥吃完了才想起来不好意思。
“因为我本来就只做了一人份啊。”杜斐言无奈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她因为辣而微红的嘴角,只能再催她喝点儿白开水。
顺便把她喝了一半的啤酒拿远了些。
见林一遥还要够,杜斐言故意板起面孔,“你的皮肤不想要了?吃的辣就算了,还喝这么冰的酒,上镜化妆的时候,Linda姐一定会念叨的。”
林一遥这才可怜兮兮的收回手,“你做的辣子鸡真好吃,我以前最喜欢吃这道菜了,可惜我十几年没吃到正宗的了。”
杜斐言眉眼陡然温柔了下来,轻声道:“是么?我照着食谱做的而已。”
果然是严谨到一丝不苟的性格,林一遥一笑,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你还会做什么菜吗?我明天早上想吃。”
看着一遥眼睛一眨一眨,她是想留宿,可那又怎么样呢?
“明天点外卖。”
林一遥被噎了一下,反击道:“外卖不健康,我吃了不是对皮肤更不好吗?”
杜斐言靠在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林一遥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夺过啤酒喝了一大口,说不出的舒爽恣意。
“你总是这样。”杜斐言眼睫微垂,语气带着一点点怅然。
“每次都是在哪里受挫了,在哪里又不快活了,然后飞到我的怀中。”
“今天呢,又是遇到什么不痛快的事了?”
“我有吗?”林一遥怔住了,缓缓放下啤酒,她是真的觉察不到。
“我……今天遇到路衡了,但是我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他给我道了歉,我认为我们的谈话很圆满,世俗意义上的圆满。”
“你有没有想过,圆满过后应该是轻松与释然,可是你呢?不管不顾的来到我这里,你是不是心里有一根弦,绷紧了就想来我这里松一松?”
“你……生气了?”林一遥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小心翼翼了起来。
“有人把我当调弦的把手,我不能生气吗?”
林一遥低头苦笑,发丝在耳畔轻轻旋转,风轻轻带过,有些痒痒的。
杜斐言见她不答,站起身来,绕到她的身后,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隐隐发力。
“你说我能生气吗?”
“还是身为****,应该有****的觉悟,只能给对方带来快乐,别的领域,休想染指。”
林一遥很想说句“是”,但诡异的气氛让她识相的闭了嘴。
“那我可不可以说,我不想当没名没份的****了,我想转正?”
林一遥心蓦地一沉,是她跟路衡信口开河自己有了男朋友的报应吗?
“你认真的吗?我的工作性质,咱俩注定不可能公开名分。”
杜斐言活了二十**年,这句话一直是他的专属,这次换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突然很有意思。
“恋爱不公开我可以理解,但是结婚呢,你想隐婚吗?”
“结婚?”林一遥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我不可能结婚,三十五岁以前都不可能考虑这件事。”
杜斐言脸色一沉,“为什么?”
林一遥别扭的扭过身去,不自在道:“为了事业不行吗?结婚的女星在圈内还有多少竞争力?而且我事业正在上升期,你见过哪个小花年纪轻轻结婚?”
“那些都是外界因素,结婚这种事最应该在乎的,不是你的心吗?”
林一遥冷笑,“你错了,恋爱可以不在乎一切只用享受,可是结婚恰恰相反,情分是其次,首要考虑的就是外界因素。”
林一遥突然有些暴躁,她来这里是找寻宽慰的,不是自找不快的,“你不用跟我说什么主观能动性,我们之间不是靠这个就可以跨越的。”
“你今晚也去相亲了吧?”林一遥的语气软了些。
“大年初五,多好的日子,是哪家的千金?”
……
“不肯说?那让我猜猜,肯定不是贺廷玥,她今晚也在台上,而且玄关搭着的是暗红色西装,我上红毯之前你还穿着黑色大衣呢,你一向最讨厌暗红色,这不是你自己安排的会面,所以赴约也穿的长辈指定的,是吗?”
“我猜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你世交的那位律师小姐,不然你不可能想起来看《律政先锋》的碟片对不对?电视柜那里摆着呢,以前我就没见你开过电视柜。”
林一遥缓了口气,故意带了点儿轻松的笑意,“演员的观察能力比起律师也是丝毫不逊色的,更不用说我大学修的是法学专业。”
“她跟你是同校学友。”杜斐言的双手从一遥的肩上徐徐向上,撩起了头发,绕在指间打着旋。
“两年前毕业于康奈尔大学,如果你没进娱乐圈,也应该毕业半年了吧。”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就算是成了华人第一大律师,也没有跟你相亲的资格。”
“你知道的,贺弼只把我当弃子,更何况我上次快把他活活气死了,他不搞我就很好了,怎么可能同意你我联姻。”
“管贺弼干什么?你成不了大律师,就成华人首席演员,你有名我有利,你我门当户对。”
林一遥起身,摸摸他的脸,语气充满了敷衍,“嗯,想法不错,今晚我就做这个梦了。”
杜斐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很是不快,“你不信?”
林一遥直接把手抽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信什么?你是有好莱坞资源还是欧洲三大的入场券啊,首席女星?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可你不想得到吗?实现你母亲的梦想,把贺家狠狠的踩在脚下。”
林一遥眉心一跳,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母亲了,那个记忆中,柔嫩娇贵的女子,一辈子活在父亲与丈夫编织的旖旎美梦中,像一只天真不解忧愁的天鹅。
她饱受贵族教育,从小学习芭蕾与戏剧,一遥相信,自己身上除了贺弼那自私卑劣的基因,也是有着母亲的高雅艺术天赋的。
从父亲身上,她学会了卑鄙之人的奸与猾,从母亲身上又学到了柔冉之人的矜与傲,两种气质碰撞混合,让她不管是何等边缘角色,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杜少爷,你自小长在富贵中还不明白吗?演员取得的成就再高,在坐拥资本的富豪眼里也不过是镶嵌装点门框的宝石,中看不中用。”
“那就把贺家欠林家的,都夺回来,等你重振林家门庭,没人会小觑你的价值的。”
林一遥何曾没有想过把忘恩负义的贺家踩在脚下,可是这愿望太空渺,最多只能当成一时不忿的调剂,她对生意毫不擅长,又能从哪里对抗起呢?
“你千万别说,你准备帮我。”
杜斐言从内室拿出一屉文件资料,一张一张的摊在一遥面前,倾囊相奉,毫不藏私。
“这些是贺家贿赂官员、偷税漏税的关键证据,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扳倒贺弼,但至少能给你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但是我有条件。”
“事成之后,希望你能嫁给我。不是威胁,是理所应当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