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自己过来,也就无需想那么多。
毕竟在前世安宁也学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得不说,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安宁和萧山鬼王继续盯着下面的萧山,萧山里的猛兽皆从洞里出来,惊慌失措的逃窜开来,萧山上的黑雾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明晃晃的金光。
渐渐的,动静逐渐平息下来,安宁对着萧山鬼王说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萧山鬼王恭敬应是,安宁上了轿子,十六个喜袍鬼将轿子抬起,平稳下落。
萧山鬼王暗自心想:“这就是大人物的排场么?永远躲在幕后,让人心生敬畏。”
其实,这倒真不是安宁的本意,而是,他到现在都不会飞啊!
轿子缓缓落在一处林地空旷处,安宁掀起门帘走下轿子,一脚踏在松软的泥土上。
身边的一颗松树有些微微的震颤,这震颤一般的小动物都无法分辨。
但安宁和萧山鬼物是何许人也,一个是有高深道法神通的高人,一个是经年老鬼。
安宁向松树上抬眼看去,却见一个有着松鼠尾巴的小姑娘,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满是惊慌,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趴在松树枝桠上一动不动。’
尽管有枝桠挡着,却不知,小姑娘早就被几人发现了。
萧山鬼王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住了安宁的视线,热情道:“道长,既然来了萧山,不如来寒舍看看,您来了,肯定是蓬荜生辉。”
安宁好笑的看了萧山鬼王一眼,心中倒是对其高看了几分,他就装作没有发现,对萧山鬼王说道:“看就不必了,等我四处看完,就回去了,柳员外备好了酒席,等我去呢。”
萧山鬼王面色一暗,却没有多说什么,抬头展颜笑道:“那我带您四处看看。”
安宁微微颔首,随着萧山鬼王向前走去,路上每遇到一个金甲天兵,金甲天兵就对安宁抱拳,然后化为一道金光,向着月空飞去。
四周时不时有惊慌的小兽,好奇地观望着这一行,却不敢靠近。
两人看似缓慢步行,实则恍若缩地成寸一般将萧山走了一圈。
安宁看到萧山上的黑雾已经稀薄到淡不可计,这才微微点头说道:“以后多行善积德,我就先回去了。”
萧山鬼王恭敬道:“是。您走好。”
他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个煞星送回去了。
萧山鬼王看向安宁,躬身做出恭送状,可安宁站在他身旁,好半天都没动弹。
萧山鬼王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
安宁看着萧山鬼王,不得不给了他一个提示:“轿子。”
萧山鬼王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双手重重一拍。
十六个喜袍鬼一个接一个从虚空中滚到地面,人立而起,做抬轿状,紧接着,一抬十八层地狱恶鬼大轿瞬间从虚空中出现于喜袍鬼背上。
安宁这才上轿,轿内传来声音:“出发吧。”
十六喜袍鬼应声而起,奔着月亮升上天空。
萧山鬼王望着夜空中越来越小的影子,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次真把这煞星送走了。
萧山鬼王缓步行于林中,剩下的无害的小妖怪和有灵性的小动物皆探出头来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头痛的想到,接下来有的忙咯。
……
柳员外批了一个厚重的黑色披风,坐在太师椅上,脚下燃着火盆,静静的在安宁乘轿离去的地方等着。
“阿嚏!”天气寒冷,尽管有诸多取暖用具,柳员外还是打了个喷嚏。
柳叔跑过来:“老爷,菜已经有些凉了,要不要热一热?”
柳员外挥了挥手:“那就叫厨房再热一热吧,一定要让安公子感受到我们柳家的诚意,吃上一口热饭!”
柳叔点头应是,继而又问道:“老爷,要不您到屋子里等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柳员外却不在意,他捏了捏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子,对柳叔笑道:“安公子对我们柳家有大恩,冻一会儿怎么了?老柳,快去把菜热一热,要不然等安公子回来,吃不到热菜就不好啦。”
柳叔见劝说不动,只好先退出了院子,叫厨房再将菜热一热。
柳员外继续仰头看向夜空,一个小点渐渐飞来,越来越大。
柳员外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
小点继续变大,是一顶飞轿,只是颜色却和刚才的有些不同,不过幸亏柳员外认识抬轿的那十六个喜袍鬼。
“老柳!”柳员外大喊。
“来了,老爷。”柳叔急匆匆地跑过来。
柳员外指着空中的轿子,激动道:“快叫萧凌和小然过来,安公子回来了。”
柳叔兴冲冲地应了声是,便小跑边喊:“公子,小姐,安公子回来了!”
……
轿子缓缓地落在地上,安宁抬步出了轿子,十八层地狱恶鬼大轿顿时变为最初的金红喜轿,安宁对着喜袍鬼们说道:“你们回去吧。”
十六个喜袍鬼排成两排,恭敬的对着安宁鞠了一躬,然后抬着轿子,升上了月空。
安宁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柳员外众人。
柳员外哈哈大笑:“安公子来的正是时候,现在饭菜刚刚备好,正是入口的好时机!”
萧凌感激的看向安宁,见安宁看来,恭敬的一拱手:“安兄!”
柳叔呵呵笑着,柳然也在一旁羞涩的对着安宁施了一礼。
柳员外将众人带至客厅,厅内早已点上了烛火,灯火通明。
灯下佳肴美酒数不胜数,不由得使人食指大动。
柳员外又是个极通人情世故的,烘托气氛自然是一把好手。
众人落座,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厅内众人轮番敬酒,端的是热闹无比。
安宁也醉了,酒至酣处,高歌狂舞,颇有魏晋名士之风流。
后来的事,安宁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明晃晃的月光照在身上,安宁一手端着晶莹剔透的青花瓷酒杯,杯中则是上好的女儿红,望着天上那轮明月,诗兴大发,高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他家乡的词,此时此刻,念起更是思乡。
安宁念完,将酒杯随手一抛,哈哈大笑着朝月亮飞去,夜风吹起安宁的黑袍儒衫,恍若仙人归月。
厅内管弦之声,不知何时已经终止,屋内寂静无声,皆是呆呆看着飞向月亮的安宁。
良久,萧凌才喃喃道:“这位安兄,莫不是仙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