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章 见微知著(1 / 1)寥寥可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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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是豫州之内最重要的一条河流。

此水整体是东西走向,实则在豫州境内蜿蜒盘旋,九曲回环,几乎每个回弯之处,即有一处城镇,享受着洛水滋润的肥沃土地和便利水运,世世代代的居民也在这里繁衍。

这里是典型的农耕文明之地,和北方的大漠有着云泥之别。

进入豫州之后,程仕骑着马匹,沿着洛水之滨前进,如果天气顺利,不消几日,就能抵达洛城。

虽然身处乱世,但中原也还算和睦,进入到家乡地盘,沿途的风景格外情切。到底是半余年没有回家了,洛水沿岸美妙的风景,看起来心旷神怡,处处都是美丽和睦的画卷。

看着怡然的乡村画卷,程仕情不自禁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他回味着无形之剑,发现这剑又开始在脑海里旋转起来,样子也变得和之前一样模糊。

和剑一同旋转的,还有剑柄山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迸溅的金色火花,在黑暗中跳动闪烁,又像是漫天的萤火虫,团团拥簇着,在做着有规律的运动。

程仕想要再次取下无形之剑,却只觉得剑离自己很远,虽然依稀有剑的影子悬挂在头顶,伸手上去,只是一片空气,并无触及。

“真是神奇的事物,看来不到紧急之时,我是难以掌控这无形之剑。”

程仕不再纠结脑海中的剑影子,而是仔细观察沿途的风景起来。

应该是靠近了某个村落,时有小桥流水经过,河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冰,并未完全凝结,甚至能透过冰面,看见河底,游动的水草。桥上,担柴的农夫将负重卸下,靠在栏杆休息,而不远处,几只羊正漫无目的地玩耍着,还有一个垂髫孩童在后面追赶。

然而,程仕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寻常的乡村之景。

他的注意力,凝聚在河边几株柳树之上。

这冬天的垂柳,自然是没有春季的妖娆多姿、翠意盎然,亦无夏日的郁郁葱葱、深绿欲滴,更无秋日的千丝金黄、迎风起舞,但这几株冬日的柳树,褪尽叶子的柳条,无一不是弯腰低垂,悠闲宁静,像是一排低眉的侍女,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但程仕关注的只是柳枝梢头,一只深灰色的麻雀。

这麻雀孤零零一只,伫立在柳枝上,也不动弹,更无叽喳之声发出。

普普通通一只麻雀,再常见不过了,只是程仕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清楚,隐藏在麻雀灰色羽毛之下,一个暗暗的伤口。

伤口一个石子见方的小孔,应该往外渗不少鲜血,现在已经急凝结住,以至于外面的灰色羽毛将其盖住之后,看不见红色的血迹。

“估摸是山间小孩的弹弓所致。”

程仕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柳树,将麻雀取下,拨开羽毛,果真有一个小伤口,不过已经有结痂愈合的迹象,估计受伤有好几日了。

麻雀转头看向程仕,圆溜溜的小眼睛转着圈,发出咕咕的声音了,挣扎着飞落到地面,噔噔噔地蹦走了。

除开能透视到麻雀的伤口,程仕举目四望,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比如之前在小桥上倚靠休息的老农夫,头顶发散出一股气息,这股气息,和麻雀和柳树并不相同,似乎人特有的。

但农夫的气息,和不远处追赶羊群的孩童,又有所不同。

孩童头上的气息,虽然较农夫微弱,但是色泽清澈,源源不断地从头顶冒出。而农夫的气息,尽管较浓郁,但是颇为浑浊,游动得也是缓慢。

而麻雀和羊群,则只是在周身有着偶尔冒出的气息,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至于其他植物、石头、小桥等并无生机的物体,则没有气息冒出。

程仕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根据这个梯度逻辑,也能判断出,生命等级越高的物体,散发出的气息就更多,而同等级的生命,比如农夫和孩童,越年轻的人,气息也更具有生命活力。

“有点意思了,莫非我这是开了天眼?”

他灵机一动,跑到水边,对着倒影看自己,却没有发现任何气息。

任凭自己左看右看,头顶依旧是平静一片,和附近的小桥别无区别。

“这……莫非我已是死人,因而没有这凡间的气息?”程仕心中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寒颤。

但摸摸手脚,触觉犹在,轻唤马匹,也能得到回应。

正在苦思冥想着,那个追赶羊群的孩童,跑了过来。

“你是谁,我咋不认识你啊?”孩童叉腰问道,圆乎乎的小脸,冻得通红,耳朵上也有冻疮的痕迹。

“小孩,我是路过的,你自然不认识我。怎么,不和你的羊玩了?”

“唉,这大冬天的,哪有草儿给羊吃嘛!对你,我看你在这河边站了好一会儿了,怎么,你也想钓鱼?”

程仕觉得逗逗这孩子,索性回答准备钓一条鱼来吃。

孩子听闻,两眼发亮,但随即用不相信地口吻问道:“你骗人,钓竿都没有,你拿什么钓鱼啊!”

没有钓竿,用什么钓鱼呢?程仕迟疑了会儿,看着河中,薄薄的冰面之下,溪水清澈,却又几条草鱼游荡,啃食水草。

有那么一瞬间,程仕只觉得水中的鱼儿,每块鳞片划过水的声响,自己都能感受到,而鱼儿游动得又是何其缓慢,仿佛是一片轻盈无比的羽毛,在空中极其缓慢地下落。

他觉得可以一试。

“你这孩子,谁说没有钓竿,就不能吃鱼了?你去那边,扯一根柳条下来,长一点的。”

“我才不信,你怕是想用柳条抽我屁股,和我娘亲一样,我才不上你的当,哼!”

程仕:“……”

他在附近找了一块大石头,砸开冰面,又折了一条杨柳枝,蹲在河边,看着鱼儿。

那孩子也蹲在一边,倒想看看,这穿着道袍的小哥哥,如何用杨柳枝钓鱼。

也就是一瞬间,杨柳枝突然戳向水里,再次抽出之时,两条草鱼串在上面,扑腾地挣扎着,甩了孩子一脸的水。

“哇!哥哥好棒啊!!!”

原来,程仕程仕一直在等待两条鱼上下交叉的时刻,也就是那刹那间,就用杨柳枝来了个串葫芦。

“怎么样,谁说杨柳枝是来抽你屁股的?现在两条鱼,你一条,我一条,我们就地生火,吃个山野烤鱼,如何?”程仕笑着摸摸孩子的头。

听到有烤鱼吃,孩子嘴里的口水溢出,加上一直没停的鼻涕水,本就红彤彤的脸蛋,在冬日里晶莹剔透。

只是他激动地手还没搓几下,就对程仕说:

“哥哥,我的鱼不烤了,我可以带回家吗,我想和我爹我娘一起炖汤吃,爷爷没牙齿,最喜欢喝鱼汤了!”

说着砸吧砸吧嘴,仿佛是在啜饮一碗热腾腾的鲜香鱼汤。

程仕怔住,这才注意到寒冬腊月,孩子的衣着并不厚,而耳朵上的冻疮,幽幽开始溃烂的痕迹。

他在地上捡了一根绳草,将两条鱼串好,都送给孩子,随即跨马离去,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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