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毅的住处,位于庄里较为偏僻的地方,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和大街上其他民宅别无他样。
但是监工和程仕刚进门,说明来意之后,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控制住,强制搜身,在这寒冬腊月,在笑房间里脱得一丝不挂,确定眉宇带任何武器之后,才从后门放二人进入院内。
“难怪这监工不愿意带我来,想来也是怕这繁琐的搜身。”程仕心想。
偌大的院子里里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有假山湖泊点缀其间,不像北方,倒是有江南庭院的意境。
院内一株梅花树下,一精瘦的汉子,正在打拳,拳法飘逸,身形灵动,快时动如脱兔,出拳有残影,慢时稳如青松,唯劲道流动。一招一式,颇为讲究,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带领二人进门的下人,一只站立一边,不做言语。看来精瘦汉子的拳法不停,三人便只能就地等候了。
监工轻声对程仕说:“这便是尹毅尹庄主了。”
尹毅的拳法随谈打得洒脱,但是程仕的关注点却不在拳法上。
他明锐的视觉,瞬间看见了周围十几棵树的树干上,都印有刻凿的痕迹,这些开口形状不一,有大有小,有圆有扁,还有细细的针孔,都一定深度,像是暗器所为。
首位森严的尹府,院内居然有大面积的暗器痕迹,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尹毅平时练习暗器的场所,那十几根树干,皆是靶场。
尹毅下一步的举动验证了程仕的猜测。只见他不经意的从衣襟内衣轻抚,手中就藏有一只梅花镖,随着手腕的扭送飞驰而出,牢牢钉进梅花树干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拖沓,尤其是从衣襟处摸镖那下,唯有程仕敏锐的目光才能捕捉。
尹毅投了这一只镖还不过瘾,接着摸出几个器物,咻咻咻散射而出,有一器物却朝着程仕飞来。
程仕看得一清二楚,正是一根银针,顿时想起家中四口人的惨死,不禁怒火中烧,死死盯住这银针,想要凌空捏住,将他折得粉碎,却又怕暴露自己的功法,打草惊蛇。
眼看银针将将要接触程仕的面庞,他一个侧步躲闪开来,随即假装没站稳,跌倒在地。
尹毅寻声看来,这才发现三人就在院内,不禁大发脾气。
“你怎么搞的,我说过多次,我练功的时候不准带人进来,要是不小心伤及无辜可怎么好!”
程仕坐在地上,觉得这尹毅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我一家四口的命都被你夺去,还谈什么伤及无辜,真是可笑。
“这位先生,可曾受伤,快容我看看!”尹毅将程仕扶起来。
“没事没事,我见庄主有又投掷的姿势,啥也没看见确实下意识的一躲,庄主真是好身手,拳法了得。”
程仕盯住尹毅的脸庞,十几年过去了,尹毅虽然较当年颇为苍老,人也干瘦了很多,但是轩昂的气度还在,一种坚定神韵的光芒在眼睛中闪烁。
尹毅没有认出程仕,只是责备下人和监工,没有提前告之自己有客要来府上,自己怠慢了远客。他披上貂裘,先是和程仕笑脸赔罪,然后将其迎入大厅喝茶,令其余二人退下。
“想必我的监工已经和道长详细说明了,我这次请您过来,就是想看看风水。我尹毅已过知天命之年,也想给自己修个好宅子,安度晚年。只是不知何处风水好,还想请教先生的意思。”
“这东西两处地方,地基都不错,都是建好宅子的地方,况且尹家庄本就建在豫州的龙脉之上,能住在这里面,尹庄主真是好福气啊。”
程仕一边和尹毅打着太极,一边思索如何从尹毅口中套出关于自家命案的只言片语出来。
他有八成的把握,此事就是尹毅所谓,只是保持着谨慎的原则,没有就此开杀戒。
他想等尹毅在透露一点信息,只要和自己手里已经掌握的证据相吻合,就马上动手,杀了尹毅,给家人报仇雪恨。
“道长问我晚上习惯何时入睡,这也不太好说,我夜里喜欢独自观画,时常看得入迷,直至深夜。哦对了,我藏有几幅先人的化作,据说能画能驱魔,我捉摸着这画也和风水有关,不知道是否应该挂到庭屋里?还请道长随我一同去看看画。”
尹毅邀请程仕绕过屏风,来到一处面积不大的偏房,房里挂着两幅画,一副是山水画,高山大江之类的,一副是田园画,小儿垂钓,都是典型的布局和构图,画风并无太大稀奇,寻常人家的屋子里也能见到。
“道长,还请仔细看看里面这副画卷,我总觉得,这垂钓的小儿,有些怪异呢。”
顺着尹毅的手,程仕靠近小儿垂钓的画卷。小儿背身,瘦小的背影弱不禁风,让人心生爱怜。
程仕想靠近画卷,却发现脚下的石头突然陷进去一块,马上整个人往下沉,头顶一方铁架子落下来,与地面的榫接处“咔嚓”吻合,正好将看画的程仕关在其中。
尹毅早就远离画卷,在门口站着,不动声色地看着程仕,眼里略微露出一丝寒光。
“尹庄主,你这是干什么,为何将我关在牢笼里?”程仕虽然被这从天而降的牢笼惹得心头一惊,但也故作冷静,质问尹毅。
“程家小儿,十几年没见,你竟然来给我家看风水,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原来尹毅早就认出了程仕,因而将他引诱至这布有机关的牢房里,给他下套。
“我尹毅等你很久了,你和建工刚进院子,我就认出了你。本想着来者不善,先一针放到你,没想到几居然躲了过去。整个豫州,能躲过我尹毅暗器的人,寥寥可数,后生可畏啊。”
程仕后脑勺有些发凉,原来自尹府院门以来,自己已经处于尹毅的控制之中,每走一步,都是落入对方的圈套里。
“尹毅,你杀我一家四口,我程家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你要痛下这般杀手!”既然对方认出自己并且早有防备,程仕索性有挑明了话,直接质问尹毅。
程仕直觉认为,既然尹毅用牢笼将自己困住定是心虚,那做实了他杀害程家四口的最后一丝判断。透过粗狂的铁栏杆,程仕死死盯着这个精瘦的中年男人。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血海深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