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工夫,几大件衣服和两双鞋子呼呼地仍下来,落在程仕面前,滴水不沾。
“嗯,看着绸缎衣服的材质,果然都是权贵人家。”他抚摸着衣服的材质,暗自分析。
翁兰啪地一声落在他面前,一脸抑郁地看着程仕。
“你都看到什么了,没吵到他们睡觉吧?”程仕故意问她。
“骗子,故意戏耍人家!”虽然水里光线暗,但翁兰红到耳根的脸,却逃不过程仕的眼睛。
一个强忍着不笑,一个羞红了脸,二人默默换好衣服,将道袍束在船尾的绳子上,随后从无人的侧面上了甲板。
程仕脱下道袍,换上寻常富贵人家的衣服,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又有了之前程家少爷的公子范儿。
而翁兰这身女装,不知是哪个歌姬留下的,颜色艳丽,还有不少红色的束丝带,随着河风的吹拂起舞,更显得他妩媚可人。
好在她气质不错,也就遮盖了这身衣服本来的风尘气息,反而穿出一股端庄的韵味。
“等下到了里面,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李公子府上的,别人自会认为你是我的小妾,其他的勿要多言,言多必失。”程仕盯住道。
翁兰白了他一眼,虽然对于假扮程仕小妾这个角色,心里百般不情愿,但是她也清楚,没有程仕的指点,自己难以混入大厅内的人群,索性也就没有多言。
程仕从一层大厅的后门进入,神色自若,翁兰在后面紧跟着。门童以为二人只是宴会里出去上恭回来的,还毕恭毕敬地向程仕点头哈腰。
果然是宽敞的游船,纵使大厅里坐了七八十号人,后面还有不少空位置,程仕带着翁兰找了两个空位置坐下。
正前方是一个舞台,上面有歌姬在弹奏琵琶,唱着小曲儿,多是豫州当地的民谣小调,而下面也不是人人在听,多是五六成群,笑着交谈。
程仕一边随着琵琶哼小曲,一边观察四周。
宴会上的人,个个衣冠华美,仪态自若,其中几人颇有气势,举止投足之间流露出官家人的习性,被众人围着,而他们也很享受这种被拥簇的感觉,眼神中流露出自信和满足。
“好大的气势呀,我师父和师门徒弟在大堂讲道,也没这么大的场面呢!”翁兰捂着嘴巴,贴近程仕的耳朵说道。
“哈哈,游船画舫,美酒美人,徜徉在这洛河的夜色之中,实乃人间一大逍遥事也。”程仕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朝着端慢一盘酒杯的下人挥挥手,拿来两杯酒,和翁兰对饮。
“这是尹家庄的酒,不知道这以后这些人,还能否再喝到呢?”程仕一饮而尽,暗自心想。
有独处的人注意到程仕,也端着杯子前来搭话,翁兰心里一阵发紧,将头深深埋下,深怕露馅,被人发现是混进来的。
程仕却毫不慌张,和这人随意攀谈着。
“在下李实,洛城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周文,南阳当地人,是给巡抚大人一家供应丝绸的商人。洛城距离此地三百里有余,先生可是专程来此地拜访巡抚大人的?”姓周的商人一边和程仕说着话,一边用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着翁兰。
“哦,我是路过,和巡抚大人的亲戚有些生意往来,也就正好受邀来船上凑凑热闹。这豫州的丝绸生意,进来可曾好做?”
程仕本就是富家公子,对丝绸颇有研究,也顺水推舟,聊起商人的老本行,两人交谈甚欢。
透过商人有意无意透露的信息,程仕了解到,这艘游船是豫州巡抚的大儿子买下的,此人爱排场,时常举办一些宴会,只有豫州社会名流才能参加。
“我看你是第一次来吧,你看那边正被众人敬酒的,是豫州布政使,整个豫州的财权,都在他手里拿捏着。还有那个坐着拍桌大笑的,你瞅瞅,那是可是按察使啊,生杀予夺,谁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在豫州可是要掉脑袋的哟!”周商人热心地给程仕指点现场的权贵。
“都是权贵啊,只是不知巡抚公子在哪里呢?“程仕左看又看,也看见像巡抚儿子的人。
“王公子还在楼上休息,没下来,呵呵,这年轻后生,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此人无心仕途,早早就做了商人,好在我大乾朝和以往不同了,士农工商的说法已然过时,你看这堂堂巡抚家的公子,不也做着买卖么?他是靠卖盐起家的,整个豫州的盐商,一半都有他的股份,小看不得呀。”
周商人看着巡抚儿子周边的美女,好生羡慕,对程仕说:“先生出远门,还带着小妾呢?姿色着实不错,也是好生福分哈哈。”
提到翁兰,程仕这才注意到她不知去哪儿了。这里人多,程仕生怕她乱走,被人认出,索性起身和商人暂时作别,寻找翁兰。
终于在一处画前寻得,她正在端详着画中的水墨山水景色。
看见程仕来了,她笑着对她说:“你看这画,多美啊,好像我们师门修炼的地方。说实话,有些日子没回去,我有点儿想家了。”
程仕看着画,虽然技法高超,但是内容确实平平无奇,不过是许多山水图管用的构图结构。
“你怎么老提你师门啊,三句不离口,好好享受着游船画舫的氛围不好吗?还有,我说了要紧跟我,刚和那商人说了没两句话,就不见你人影了。”程仕责备道。
“哼,你只顾着说话,又不理我,我坐着无聊,曲子又听不懂,就到处走走,有什么好担心的。”翁兰有些不高兴。
“无聊?无聊你别上来啊,说要看船的是你,说无聊的也是你。我才不是担心你呢,我是担心你被别人认出来,一言不合就施法把这船掀了,道姑姐姐!”
听到程仕这么说,翁兰本来明快的眼神变得暗淡,嘴巴蠕动了几下,低头轻声说:“我只是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有点不自在。”
“再不自在也坐上半个时辰再说,好不容易走这么远,玩得尽兴才能回紫霞山!”程仕似乎已经忘记了翁兰才是自己的师父,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好似对待自己徒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