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忆中的刘叔,不禁呵呵笑出了声,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程家的药铺每天生意火爆,而他依旧被人洛城人呼唤刘爷,倍儿有面子。
“刘叔,你笑啥呢,说来听听。”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吓得他窜起来,思绪马上回到现在。
原来是程仕,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三少爷,你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啥时候来到我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有。”
“我在这后面好一会儿,看你笑得开心,也没打断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城吧。”
二人朝着洛城继续赶路。
一路上,刘叔和程仕亲切的交谈着,路人看去,还以为是父子俩。
“三少爷,路不好走吧,我看你也没骑马,和我一样徒步。出门在外可别太爱惜银子,吃的穿的不能省,看中了上好的马匹,买下一匹就是,你还年轻,脚底板娇嫩,受不了着长期走山路的苦啊。”
刘叔就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对着程仕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他当然不知道,程仕练就了疾走术,比一般的马匹行动速度快上好几倍,所以才能来无影,去无踪。
“叔,没事儿,今日不比往昔了,咱们没了药铺,就算身上有银子,也要量入为出不是,该省的还得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程仕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掠过,反倒是让刘叔心里好生欣慰,这个纨绔子弟终于长大了。
二人没有先进洛城,而是在附近一个小镇上买了酒和纸钱,往家族的墓地走。
程家的墓地在一座低矮的小山包上。虽然距离下葬只有几个月,但是冬去春来,加上最近下了几场雨,上山的几条路,要么泥泞不堪难以行走,要么被新生出的植被遮盖,不见踪影。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家族的坟墓。
一家程老太爷和夫人合葬在一起,两个儿子分别有坟包。
虽说时大户人家,可下葬的时候着实仓促,墓地占地并不大,杂草丛生,和大山融为一体。
刘叔有些自责,低头默默用镰刀清除杂草,将墓地一圈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跪下,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道:
“老爷,程家宅子没人住了,可我还是程家的下人,往后一有空,我就来给您扫墓烧纸,也算是打扫您现在住的宅子。”
烧了纸钱,点上几炷香,寂静的山峦间没有鸟叫,程仕甚至能感受到香烛燃烧的声音。
“爹,娘,二位哥哥,我程仕亲手灭了尹家庄,给你们报仇雪恨了!”
地面被他重重砸下的头,裂开一个小坑。
祭拜完家人,两人决定回程家宅子看看。
刘叔说,他本想把宅子卖了,银子都留给程仕,可洛城的有钱人如此之多,却无一人有意愿买下。后来想想也好,宅子就留在那里,算是留个念想,反正房契啥的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人敢抢占。
作为豫州最大的城市之一,洛城繁华依旧,再次回到这里,程仕看着大街上吆喝的小贩,各位亲切。
但他却无心何人攀谈,而是直接往程府走去。
来到老家门口,刘叔刚想掏出钥匙开门,却见这大门是敞开的。
“我护送二位嫂夫人离开的时候,锁好的大门,为何门又开启?”
刘叔一脸狐疑,走上台阶,检查门锁。
挂在门环上的门锁,并没有损坏,应该时被钥匙开启。
而大门也没有被刀凿斧砍的痕迹。
“莫慌,我们先进去看看。”程仕招呼刘叔跟着他,跨入门槛。
程仕心中也不在意,这么好的宅子无人居住,时间久了必定有人觊觎,以为程家举家搬迁,宅子废弃不要了,便乘机占了便宜。
刚进门,却闻见一股子烧鸡的香味,从厨房传来。
“好家伙,进了我家宅子不说,还在里面生火做饭,看来这是住下了啊。”
按理说,离开几个月,无人打理的院子应该是布满尘埃才对,但程仕环顾四周,发现院内纤尘不染,水桶、晾衣架、推车摆放得井井有条,就像他去大漠谈生意之前一样。
正在这时,堂屋里穿来人说话的声响,还夹杂着笑声。
程仕对刘叔说:“走,我们去堂屋里去,我倒要看看是谁,乘我们不在,把我家宅子给占了。”
谁知一推开堂屋的门,二人的下巴就快掉到了地上。
程家老爷和夫人,两个哥哥家,都齐整整的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丰盛无比。
“哟,程仕回来了啊,半年多没见你了,大漠的路不好走吧!”程家老爷欣喜地站起来,眼里满是慈爱地目光。
“我的儿啊,我日盼夜盼,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来,先吃饭,正好今天做了不少菜,给你洗洗尘!”程母笑添了一把椅子,拉着程仕让他入座。
程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家四口时他亲手送葬,看着埋进土里的,怎么这会儿有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他握住母亲的手,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又让他不得不相信,眼前就是他的母亲。
“三、三少爷,这、这事怎么一回事!”刘叔惊吓得语无伦次,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你也一起坐上桌,今天儿子回来了,高兴,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母亲有招呼刘叔一起吃饭。
程仕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有说有笑,二位哥哥还问起自己大漠的见闻。
他给刘叔使了一个眼神,拉着他往桌子走,却拉不动,原来刘叔的腿都僵硬了。
“莫慌,看我眼色行事。”他轻声说道,硬是把刘叔拉到了椅子上,和自己并排坐下。
“恭喜少爷回来咯!慢点,慢点,最后一道菜上齐啦!”一个下人,身上围着围裙,弯腰端着一盆水煮鱼,放在桌上。
是王麻。
程仕喊了他一声:“王麻,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王麻一愣,用围裙擦擦手,“我一下人能干什么,洗衣做饭呗。”他又对刘叔说:“刘叔,后厨的柴火不够了,要不下午我去市场上买点煤?”
刘叔吓得腿一个劲地抖,嘴里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