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局长姓冷,为人与他的姓氏一样冷冰冰,说话做事不带一丝表情。
今天是他第一次召开全局大会,杂七杂八的琐事梳理一遍后,刑侦部门的人全被留了下来。
“我看过你们的案宗,这段时间我市出了不少大案子,表面上看这些案子云谲波诡让人迷惑不解,但咱们做刑侦的人都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起因和结果。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啦,但是案子未破就不能松懈,王局在职时限你们七日之内将明乐庭的事情彻底查清,不知道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冷局扫视众人等着回话。
听说这个局长是陈市长特意从外地请来的,雷厉风行的性格打击犯罪份子可是一把好手。
旅洁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到冷局面前回道:“冷局长这是有关明乐庭失火案的详细资料。经过消防和我们的同事合力鉴定已经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这次事故从起因来看的确是一次意外,但是……”旅洁加重语气看了看冷局的反应。
“但是什么?”果然冷局更想听后面的话。
旅洁继续说道:“但是从事故的成因来说却牵扯出一大帮人,从官到民,从高管到农民工都脱不了干系。”
“查,全力以赴的查,查清楚后该抓的抓,该罚的罚,这是我的意思,更是陈市长的指示。”冷局表明态度后直接吼道:“散会!”
旅洁带着别乐、武勇、何必和我来到明乐庭。
并非周末,小区门口却很热闹,不,不是热闹,是一大群人在争吵。
我好奇正准备挤进人群,却被武勇一把拉住。
“子归咱们先去看看现场。”
旅洁笑道:“别管她,她又不是警察,你就让她在这里看一会儿热闹吧。”
我挣脱武勇的手心应和:“对呀,你们去做你们的,到地儿发个位置过来,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子归,冷局不是王局,你的稿子也得好好写才行。”武勇担心道。
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武勇苦笑,我钻进人群。
看清楚了,对峙的两方是保安和业主。
钻进耳朵的第一句话是个老男人发出来的,声音大得差点刺穿我的耳膜。
“你们是什么物管,给老子滚蛋,我们全体业主不要你们服务!”
他刚闭口就有个女人出来反驳:“别动不动开口就是全体业主,你是你,不代表老娘,我们家对物管很满意,我们家不赞同换物管。”
嘿,说话的女人也是业主,看来是三方人马了,我就想看看物业到底会有什么反应,看了半天,他们除了陪笑还是陪笑,谁也不敢得罪。
“成立业委会!”老男人吼,身后一帮人跟着叫。
“老娘的家老娘自己管不需要业委会!”女人驳,身后一帮人跟着吼。
乖乖,这又是唱哪门子戏?我这个无房族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找人问问呗。
想先找老男人那帮的打听一下,可是一番察言观色下来,这帮人非凶即恶,脱脱见人都想活吞的架式,还是算了吧。
我躲躲闪闪来到女人的群体,找了个面善的美眉问道:“美女,咱们小区这是在做什么呀?”
美女上下扫视我一番问了句:“你是这里的业主吗?”
我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难道自己不像有房的人?
随手指指身后诓她:“是呀,我住后面。”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噫,这话说得搞笑,这么大小区难不成每一个人还得向她报道不成,看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我闪了。
换了另一个老奶奶,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一番寒暄后,老人家问:“姑娘,你没常住家里吧?”
“是呀,我工作忙,很少回家。”诓老人家还真有几分惭愧。
老人家把我拉近身边,我与她收缩后的身体等高,很是亲切。
她悄悄说道:“最近咱们小区一直在闹成立业委会的事儿,前不久十三栋不是发生了大火吗,想成立业委会的人抓住这事不放,说是物管不作为才导致的火灾,所以就想成立业委会把物管给换掉。”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老人家的脸拉了下来:“好个屁!你是不是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哟,听这话好像分帮派似的。
“阿姨别误会,我长期不在家,对小区的情况也不了解,那你就跟我讲讲为什么不能成立业委会呗。”
说完我贴她更近,老人家才把我当成她们的自己人的说道:“你不明白成立业委会后,他们几个人就可以代表我们全体业主,这样一来小区的广告收益呀,大修基金的动用呀他几爷子一商量就可以定板,还不得贪污我们多少钱。”
“啊!”我不懂只惊叹。
又溜到另一帮身边,虽不敢问却小心听着,他们又是另一番道道。
那个老男人在向旁边的人解释:“不成立业委会咱们业主就是个体,个体永远都是弱势群体怎么跟物管斗,说话没份量人家不甩你。”
搞了半天听懂了,原来物管跟他们是敌人,那换一个不一样是敌人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换呢?没房的人是真不懂。
再次回到那个阿姨身边该打听点正事儿了便问她:“阿姨十三栋到底是怎么燃起来的?”
这次阿姨不再鬼鬼祟祟,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还不是十三栋对面的一家蠢货。女儿过生日,他家未结婚的傻宝女婿为讨他女儿欢心不知从哪里拉了一车烟花来放。以为多浪漫,结果把对面的楼房给点燃了,这下好啦,烧死那么多人,赔死他都抵不了债。”
“那保安为什么不阻止?”我在想这里的物业是不是真的不作为。
“怎么没有?”阿姨气道:“有两个保安过去阻止了,人家根本不搭理。那家人物管费都没交还天天吼着要换物业,别人不让放,他们怎么说房子是老子的,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个傻保安管得着吗?”。
“有这么横的人?”
“那不是?说来那天也怪,那大火就像烧了汽油似的哧哧往上烧。十三栋是高层,又在天亮之前,大家还在睡梦之中,哪里来得及逃生。唉!造孽呀!”
她的话让我有心要快点去看看那楼被烧焦的大楼了。
与阿姨道别,便寻着武勇发过来的位置找去。
十三栋处在小区的最高处,刚才还觉得有几分燥热,来到这里便得凉风习习了。
我仰头数了数这栋楼高有三十多层,一共有三个单元,结构深长,看样子属一梯多户。
整排房子烧得破破烂烂,黄色的外墙面烟熏火燎后剩下一副钢筋框架。
警戒线和“危险”字样划出安全距离。
“我的天,这房子是用什么做的,竟会烧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