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
烤火炉子在我心里留下的疑问还没散去,又惊现一屋子的怪异。
刚才太紧张也没发现,房间的格调明明就是纯朴的古老的乡村风,可头顶的电灯却是医院里特亮的那种,白得过头的灯光搞得下面的人看起来比僵尸还要苍白,蓦然吓我一跳,要不是熟习梅朵,我真怀疑自己误入了聊斋里的荒冢。
“子归,快点过来吃饭。”阿姨的话突然拉得又重又长,活脱像从阴井里发出来的吓得我心里发紧。
偏偏萧河还把惊恐的我推到他老妈身边,摁到同一条板凳上。
阿姨很殷勤,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强光中我偷偷打量她之后更觉疑窦丛生了。
那只晃到我眼皮下的手雪白细嫩,怎么看都不像是种庄稼的农村妇女所有的,可是再看她那张脸,即使是在纯白的强光下也能发现它黝黑粗糙皱纹横生,竟是比同龄的农家妇人更显苍老。
不过这张脸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桥叔叔话不多,却很贴心,对我们嘘寒问暖。两老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只字不提我的家世。
家长不问,难道自己就不说了吗?,凡事先说断后不乱才是我的为人风格。
“叔叔,阿姨”我放下碗筷向他们郑重说道:“我叫易子归,你们也都知道了,我是萧河的高中同学,估计这事萧河也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阿姨以超出一般妇人所拥有的灵敏度,又夹了几筷子菜进我碗里堵我的嘴道:“子归,你想说啥子都等到明天吧,你看你们远道而来也很累了,吃完饭早点休息,啊。”接着又往梅朵碗里夹菜。
这纯正的川味与我们在苍屋市里吃的不同,麻辣鲜香来得更加浓郁更加地道。
梅朵毫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就她那直来直去心无城府的性格估计没能察觉出这里的半点异样。
饭后。
没有闲话家常,阿姨找出两套暖融融的睡衣,一小码码,还有两条新的小裤衩,接着带我们来到屋后。
离主屋十步之外,在一圈斑竹之中有一间单独的房子,四四方方像麻将色子,屋子里面亮着灯。房子不大,比一般家庭的卫生间还小,整个房子从墙身到屋顶全是木料,没有一块砖瓦,这样的小屋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奇的进到屋内,在中心位置摆着一个大浴缸,也是木料做的。
阿姨走到浴缸边,那里有个水龙头,她将龙头拧开,一股冒气的热水从管子里流了出来。
噫,真是奇怪,我在四壁寻找,明明没有热水器呀。
梅朵对那个沐浴缸感兴趣,而我则更想搞清楚这热水的来源,便寻着那根水管找。
水管从浴室穿出去后埋在了地下,再寻无迹了。
我正疑惑,一个长长的黑影出现在我面前,惊得两肩一耸。
“子归,你在看啥子哟?”
妈哟,差点吓死我的原来是阿姨的影子。
回头看着她问:“阿姨你们这热水管是从哪里接出来的?”
“灶房屋。”
“哦,你们把热水器装在灶房屋呀?”
“啥子热水器哟,你洗完澡我带你去看。”说完把手里的那套小码睡衣递给我。
我们回到浴室,一股浓浓的药味从浴缸里冒出来,我心里又是一阵发毛,寻思着她们该不是要把我俩给炖了吧?反正从萧河莫名其妙的重现在我的生活里后,我就一直觉得他怪怪的,总觉得他背后有很多古怪的秘密。
“阿姨,这个洗澡水啷个有股药味哟?”必须的问清楚先。
阿姨呵呵笑道:“你们是外地人,我担心你们水土不服,身上会过敏起疙瘩,所以去山坡坡扯了些草药回来,熬水给你们泡澡。”
这个梅朵是行家,听见后大声问:“阿姨,你都扯了些什么草药呀?”
“嗯,主要是柴胡、野菊花和菖蒲。”
“嘻嘻,我小时候爱起疹子,我妈妈也经常用这几种草药给我熬水泡澡,阿姨你真好,要是你有两个儿子就好了。”
阿姨乐滋滋问:“啥子意思哦?”
梅朵不羞不臊道:“我也想做您的儿媳妇。”
“我到是想有两个儿子,可是计划生育不允许得吗。”阿姨乐开怀,开始催促我们:“你们两个看是一起洗还是一个一个的来,反正药水还多。”
刚才我还在为自己的猜疑惭愧,现在又生出嫌隙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说完阿姨自个儿走了,影子在她身前拉得好长好长,噫,我又打了个冷颤。
“咚”一声闷响,回头看时,梅朵那丫已跳进了浴缸,溅出一屋子红褐色的水渍。
“啊!爽!子归快来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
“噫!”我牙齿发麻,也不知道阿姨放水前洗过浴缸没有,这么多人用一个大木桶会不会传染皮肤病呀。还是算了吧,等梅朵洗完我再把缸子洗洗再放水。
论到我时,真的把浴缸彻底洗了一遍。
在脱衣服的时候又把小屋仔细检查一遍,主要是看看哪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就算做了这些,还是不放心,悄悄交待已经穿好衣服的梅朵:“朵儿,你像我刚才那样在门口守着,我担心萧河不老实,会跑来偷看。”
“子归,你这小鬼头成天想些什么呢?”她大声吼。
我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嘘,小声点,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我的生存之道,懂?”
“好吧,疑神疑鬼的家伙。”
长途奔波后泡一个药水澡真的好爽!
深夜。
阿姨带我们上楼,木板做的楼梯在我们脚下“咯噔咯噔”响,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如来自地狱的鬼魅之音。
楼上有三间房,中间那间算是通道,里面没有床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些农家用的杂物,比如簸箕、箩筐之类的东西,上面还布满了灰尘,与陈旧的田字格墙壁一起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们被带到左边那间,里面的灯亮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
推门进去,红色的灯光下有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上面罩着水红色的蚊帐。
走近看就会发现,床和蚊帐以及床上的被子、毯子、枕头都是崭新的。
木床下有一块踏板,已经褪色的漆面出卖了它的年龄。它的出现本来就显示着古老,它的模样也印证了它的年代。
这个房间好像专为睡觉而备,里面除了床和一张放衣物的椅子啥也没有。
安排好我们,阿姨捶捶后背,打了几个哈欠。
看她疲倦的样子我心痛道:“阿姨,你累了,早点去休息吗,不用管我们。”
“要得,要得,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阿姨替我们关上房门。
“哦……”梅朵用力伸伸懒腰后,一下扑到床上。
“好舒服呀,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说睡就睡很快就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而我,先将房门反锁,又从白天穿的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瓶来,那是防狼喷雾,从网店买来的。
把武器拽在手中才上了床。床头拴着一根麻线,是最古老的电灯开关,我轻轻一拉,灯灭了。
窗外月华如泻。
各种怪异的叫声在耳边响起,让人瘆得慌。
突然,一个长长的黑色身影晃到窗边,吓得我神经紧绷捂住口鼻。
“子归,你们睡了吗,我住在右边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就吼一声,随叫随到。”
这该死的萧河,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