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不会行刺的刺客(1 / 1)素炒三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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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武艺的琉璃怎会让那刺客得手,未等来者近身,只见她一个扫堂腿便将那刺客撂倒在地。

从那刺客出现到被制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马吉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那刺客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摔到自己脚边的时候,马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个激灵。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刺杀丞相?!”将刺客反手按在地上,琉璃厉声道,同时手腕陡然发力,让男子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待看清来者,琉璃眉头微皱。

刚开始的时候,因事出突然电光火石,她并未细看对方形貌,只知道这人中气不足,出手毫无章法,并不像会武功的,将其制服得也轻而易举,和抓一只鸡无异,很没有成就感。

如今见这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更确定他并非刺客出身。

“什么丞相,不过是公饱私囊,鱼肉百姓的禽兽罢了!”那男子恨恨地道,还向马吉淬了一口唾沫。

虽因男子卧在地上,那唾沫并未喷到马吉脸上,只是落在了马吉的鞋子上。

男子的举动并没有引起马吉的反感,因马吉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男子方才的话上——公饱私囊,鱼肉百姓。

他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只见这男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却獾骨凸起双眸凹陷,看上去像个六七十岁的迟暮之人,因官兵抢粮事件,街上饥民流离,马吉知道这是灾民的典型特征。

“少年,你为何这样说?”马吉三分怜悯七分震惊地道。

“狗官!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若不是你私扣赈灾粮,我父母怎么会饿死?他们一直骗我说家中还有粮,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说自己提前吃过了……”说着,男子泪如泉涌,被反缚在后背的手紧紧握紧,青筋暴起,足见起痛苦之深,“最后实在瞒不下去了,他们怕我知道真相后心中有愧,濒死之际竟……竟选择双双沉尸江底!”

说到最后一句,男子因心中极致的悲愤,竟从那孱弱的身躯里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将被这话震惊,一时失神的琉璃挣开了去。

男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疾风般向马吉扑去,变数太快,电光火石间,琉璃来不及迟疑,下意识地一步跨到马吉身前。

一声匕首入体的闷响,匕首刺穿了琉璃的胸膛,血顺着刀脊喷涌而出,瞬间血染红了胸口。

衣服因这血液的浸染紧紧地贴在胸口,勾勒出只属于女人乳峰,让男子握着匕首的手一抖,大惊失色:

“你……你是女人?!”

“黑白不分的愚民……”琉璃恨铁不成钢的道声音因胸口的剧痛而沙哑异常,但到底是练家子,饶是受如此重伤,她仍是纹丝不动,未表现出一丝的痛苦和脆弱来,她用剩下的力气一掌拍出,将男子打到一边。

其他侍从见状,也顾不上震惊了,忙一拥而上,将男子制服。

“璃儿!”见状,马吉的脸瞬间惨白,他痛呼一声,急忙将琉璃拥入怀中,见到女儿胸前那把没入胸口的匕首,和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渍,差点急火攻心,当场昏厥过去。

他强作镇定,颤抖着手将琉璃抱起,奈何惊痛过度,刚把琉璃抱起,身体便不听使唤地摇晃起来,忙召唤左右侍从:

“来人!赶紧把璃儿送到承德医馆去!快!璃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们!”

侍从们听了,忙手忙脚乱的将琉璃抬起,刚要走,却听方才那个被控制住的男子高声道:

“承德医馆离这里有一里路,等你们走到那儿,就算她不是伤重不治,也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都是你害的,你还在这里口出狂言!”闻言,按压着他的侍从一拳挥过去,打得男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不想那男子恍若未闻,立即挣扎着站起,诚恳地道:“丞相,我的敌人并非这个女子,而且,若知道它是女儿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她的!我有办法帮这个女子止血,求丞相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一线生机便是一条人命,马吉也顾不得念旧恨了,立即命侍从放了男子。

说来也怪,他竟未生出一丝防范之心,好似这男子身上带着一股莫名令人信赖的力量。

男子奔到琉璃身边,三两下将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衫撕成一条条巴掌宽的布条,一条接一条地系在一起,最后绕过琉璃的后背,将琉璃胸前除了匕首以外的地方缠了个严丝合缝。

他的动作极其熟练,从撕衣衫到缠死胸口,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随即一声“好了”,便同侍从们一起,护送着琉璃向成德医馆走去。

承德医馆是柳城最负盛名的医馆,大夫医术精湛,曾多次救人于危亡之际,胸膛是致命之处,琉璃还算幸运,一是练功多年皮糙肉厚,二是出事地点与承德医馆相距不远,否则即使争分夺秒,恐怕最后也无力回天。

一众人马护送着一个人浩浩荡荡又风驰电掣地向医馆疾行,这一路自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尤其是撕了衣衫导致自己上半身**了大半在外的纤瘦少年。

到了医馆,见来人是丞相,大夫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来,见伤者是个女子,奋力施救的同时,将所有闲杂人等赶了出去。

马吉已被吓得没了力气,他瘫坐在医馆门外,一言不发,但凡有侍从过来劝慰,都被他那怨愤到近乎杀人般的眼神慑走了。

忐忑不安到近乎窒息地等了一个时辰,医馆的门终于打开了,马吉却不敢询问状况,他怕听到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消息,让自己悔恨终生。

此时的他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

“她怎么样了?”倒是那个罪魁祸首,误伤琉璃的少年,抢先上去问道。

“女子的命是保住了,不过……”闻言,马吉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听到后半句后,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什么?!”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罪魁祸首,着急加痛恨,马吉这猛虎出山般的一推,差点将少年推到大宋的邻国,西夏去。

大夫也被这突然冒出的丞相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饶是迟疑如他也觉察到了此女子与丞相的关系非同一般。

在马吉杀人般的目光下,大夫小心开口:

“不过伤到了**,日后若是有了儿女,恐怕无法像其它女子一样,正常供应奶水。”

闻言,少年脸色微红。

这种私密之事,未经情事的他自然讳莫如深,而成家数年又身为人父的马吉则毫不避讳,直接问出重点:

“两个都伤了吗?”

“一个。”大夫小心地道。

“……”马吉不言,只是脸上的紧张有所舒缓。

还好,至少有一个是完好的,能让女儿体会到为人母的幸福,至于奶水不足的问题,找个奶妈便可以解决了。

只是这个不分青红皂白便行凶伤人,害他心爱的女儿落下此等羞于启齿的残疾的祸首,他绝不会轻饶。

和他犯下的罪过相比,方才那止血救人的功,根本不值一提。

“来人!”怒喝一声,马吉指向一旁的男子,语气冰冷仿若死神,“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闻言,男子苦笑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畏惧,而是一如既往的仇恨和不甘:

“狗官,你罪恶滔天死有余辜,若不是这个女人忠心护主,替你挡了一刀,你早去黄泉给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百姓们赔罪了!是她这个以命护主的愚仆让我乱了阵脚,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害人凶手压下去?!”闻言,马吉怒火难平的心被绞成了一团乱麻,他不厌其烦地冲左右挥手道。

家、国、天下……他第一次感到迷茫无措,不知这父女情,君臣义,臣民情,哪个大,哪个小,哪个重,哪个轻。

他一心为民,女儿为命,在心与命之间他难择其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百姓误会,会被百姓以死相逼,会被百姓伤了自己的“命”。

他矛盾至极,心乱如麻,男子的身影虽然消失在了视线中,但他的话却仿佛魔音一般,在耳畔缭绕不散。

“丞相,您要进去看一下吗?”大夫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了马吉的思绪,他忙冲回医馆,“看,当然要看!”

“不好了不好了,容昭仪小产了!”一群宫女从仁明殿前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叫。

赵风手拿娘亲送给自己的荷包,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父皇突然带着一群人闯进了仁明殿。

“你说,容昭仪的孩子是不是你害死的!”不多时,里面便传出了父皇火冒三丈的声音。

“不,不是臣妾,臣妾冤枉啊!”娘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紧接着传出,让赵风心上一紧。

娘亲是他最爱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父皇,也不行!

思及此,赵风冲进仁明殿,刚要保护娘亲,却被二人接下来的对话,生生定在了当地。

“不是你是谁?!”

“是他!”娘亲道,转身指向刚迈进门槛,不明所以的赵风,她笃定开口,信誓旦旦,“是风儿!那个装有麝香的荷包,是风儿送给容昭仪的!臣妾根本不知情!”

“风儿?”父皇不假思索,冷哼一声,道,“他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他懂的,他什么都懂!”娘亲擦掉脸上的泪痕,走到赵风身边,一把夺走他手中的荷包,“风儿,娘亲不是送了你两个荷包吗?另一个你弄到哪里去了?”

“孩儿……孩儿……”赵风年纪尚小,不知这背后的机关阴谋,如实道,“孩儿送给了容娘亲了……”

“怎么样?”得逞一笑,娘亲转身对父皇道,“刚得知容昭仪怀孕的时候,风儿就说,怕父皇有了其它孩子就不疼爱自己了,之后,还向李太医打听麝香的作用,只是,臣妾没想到,他竟……”

说到这里,娘亲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嚎道:

“天哪,这究竟是臣妾造了什么孽啊!”

“风儿小小年纪,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不信。来人,宣李太医!”

不多时,李太医赶到,按例向父皇娘亲行了一礼。

“李太医,风儿可曾向你问过麝香的作用?”父皇道。

“是,”思索片刻,李太医道,“皇子确实问过,微臣还以为他只是好奇香囊中的香料……可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

父皇大惊,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身子撞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低下头,用手扶了一下椅子,这才勉强站稳,再抬眸时,眼中已满是失望和痛恨。

“风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恶毒!今日你害死自己的兄弟,来日,是不是就要弑父夺位了?!”父皇哑声道,一挥衣袖,两个守在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

赵风后退一步,一脸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害死容昭仪孩子的凶手,香料的事,是娘亲让自己问的,那个荷包,也是娘亲让自己送过去的,娘亲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她可以为自己作证的啊!

想到这儿,赵风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向一旁的娘亲:

“阿娘,孩儿没有害人!阿娘救救孩儿,阿娘跟父皇说清楚啊!”

“你如此恶毒,娘亲也救不了你……”叹息一声,娘亲陡然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上甩开。

这一甩,如利刃穿心。

赵风跌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抬眸,望向曾经让自己视为整个世界、血浓于水的人,有什么在眼前越来越明朗,当真相**冰冷地浮现在眼前时,他如遭雷击。

不,娘亲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娘亲绝不会利用我,娘亲绝不会让我当替罪羊,娘亲绝不会,让我替她去死!

“把这个孽子,打入死牢!”

他拼命摇头,似乎在努力抵制着什么,直到侍卫的手按住他的肩膀。

不,不会的,娘亲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会的!!!”大叫一声,赵风从梦中惊醒。

又是这个梦。

十年前的那件事,已经成为了梦魇,在无数个孤寂冰冷的夜晚,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

扫视四周,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摆满了酒壶和酒杯,?东倒西歪,桌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入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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