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女汉子的心理阴影(1 / 1)素炒三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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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姐关注的点,好像不对啊?

她应该计较的,不是终身残疾这个事儿吗?怎么变成追查凶手了?

面面相觑后,众人茅塞顿开。

之前苦口婆心地劝了那么久,人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是最后这句文不对题的话扭转了乾坤。

这大概就叫,歪打正着吧!

想到这里,马吉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丫头明显是脑回路异常——百毒不侵。

这边,某人发过誓,便一阵风似得走了,只留下了三人在遍地狼藉的客栈里面面相觑。

小雨看了一眼目光晦暗不明的宋慈,见他没发现自己,又看了一眼,见他还未发觉,又看了一眼……

把小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马吉额角垂下三条黑线,这么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当他这个老爷不存在啊?

想到这儿,不禁用力咳嗽了两声,把全神贯注的小雨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去护心上人。

只见她猛然抬起素手,搭上某人的肩膀,大叫:

“宋公子小心!”

“……”宋慈惊出一身冷汗——莫非琉璃这一记“拍门**”还有后招?

“怎么了姑娘?”扫视四周,见一切并无异样,宋慈打量了一脸惶恐的少女一眼,道,同时瞥了眼站在小雨背后的马吉,皱眉:

不会是这老家伙想暗算我吧?

可是,刚才琉璃拍门时把他丢在当地,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发觉只是老爷的咳嗽,小雨讪讪地收回手,脸却已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她低下头,搜肠刮肚地想着说词。

“那个……你,不去赶考吗?”马吉上前一步,站到宋慈和丫鬟中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二人对望的视线:

有他这位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丞相在,传什么情,故事的主角,应、该、是、他!

“不去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琉璃。”宋慈肃然道,声音深沉而浑厚,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让马吉一怔。

这小子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连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都不放在眼里了,竟敢公然对他的掌上明珠表明心迹?

不过,为什么从未被任何人如此轻视过的他反而会对他生出一股赞赏之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吗?

马吉,你真是老昏了头了,他可是要拐骗你女儿、那只要拱你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的猪啊!

而和马吉一样错愕的,还有因为“男色”,没有一如往常地去追暴走的小姐的小雨。

他……他竟然……爱慕自家的小姐?!没想到,他方才说的负责,竟真的是守护一生的意思。

方才她竟然还对他生出一丝幻想,真是自不量力。

想到这儿,顿觉羞愧难当,不待马吉发作,她陡然跺了跺脚,掠过宋慈,像方才的琉璃一样,一阵风似地跑了。

“……”这主仆俩怎么一个脾气?

听着骤雨般离去的脚步声,宋慈默默地在心中吐了个槽,瞥了眼面前干瘪又无趣的老公公,(马吉:你才老公公,你全家都老公公!)转身走开。

“那个……你你你你给本官站住!”望着某人的背影,马吉喝道,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一句话,因为这个“结巴”,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闻言,宋慈脚步一顿,从马吉“贼眉鼠眼”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什么事?”某人牵强一笑,用笑容掩饰掉眼底的慌乱。

说不怕马吉,那是假的,毕竟人家是一国之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面前他不过是个和任人宰割的路边野草一样的贱民而已。

人家若想弄死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只不过,和对马吉的怕相比,他对琉璃的爱更多一些罢了。

为了她,他可以让自己战胜一切恐惧。

“抢粮案,本官有的是办法揪出幕后主谋,不用你插手。银两已经给你了,安分地上京赶考,别得寸进尺。再对璃儿存非分之想,休怪本官心狠手辣!”马吉道,声色狠厉,不留余地。

他向来不会滥伤无辜,但在关乎女儿一生幸福的终身大事上,是个例外。

之前宋慈重伤女儿,他已经手下留情了,这一次,若敢得寸进尺,绝不会再放过他!

“丞相大人,你不在乎你爱民如子的形象了吗,还是,不顾及你女儿的死活?”马吉的话确实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宋慈剑眉微蹙,没有如往常一样出言不逊,而是深思熟虑。

“呵……”似猜到了他会这么说,马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不留痕迹地除掉一个人,于本官而言,还是易如反掌的,而且,”鄙夷地看了宋慈一眼,马吉继续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左右我女儿的生死?不自量力。”

威胁的话一气呵成,字里行间洋溢着老成世故的气息。

他虽非恶人,亦未做过恶事,但混迹官场数年,那些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还是了解的。

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不介意当一回恶人,何况,是他宋慈不分青红皂白,刺杀朝廷命官、重伤官员千金在先,别说掩人耳目了,就是光明正大地杀了他也无可厚非。

“我知道,我一无所有,也没有能证明自己才学的名号,但李白说过,天生我才必有用,若论验尸查案,我敢说,天下无人能出我宋慈之右。”宋慈道,注视着马吉,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从未如此自信过,因为家庭贫困,命运多舛,他自幼受尽旁人的冷眼与欺辱,自卑深种。

这是第一次,重拾失去已久的自信,为了心底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他决定,赌一把。

“你以为,这样,她就会爱上你吗?”冷哼一声,马吉的目光由轻蔑变成决绝,他直视着宋慈,目光寒冷如冰,“她已经有了意中人,她的意中人,姓赵。她已经喜欢了这个人五年,此次抢粮案一了,便会回京与他成亲。你还痴心妄想些什么?!”

话落,空气仿佛被冻结,宋慈僵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马吉的后半段话字字如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他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鲜血淋淋。

“不,你骗我,为了逼我离开,你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怔愣片刻,宋慈吼道,因为悲痛,声音都带了丝丝颤抖。

因为孤僻寡言,他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心底无法言表的惊涛骇浪,让他的爱同他的恨一样,浓烈刻骨。

对旁人而言,失去所爱的感觉不过是失落或者悲伤而已,但于他而言,却是深沉的痛苦,只因爱之深,痛之切。

他一遍又一遍打量着马吉的脸,试图在那张异常笃定的脸上看出一丝言非其实的破绽。

然而,他还是失败了,因为那句话对他的打击,胜过了他寻找破绽的希望,不等马吉慌神,他自己已心灰意冷。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伪装起来的、绝地挣扎般的坚强,终究危如累卵,一触即碎。

“你和璃儿,终究有缘无分。”心中叹息了一声,马吉道,看到这个少年在自己的话下近乎崩溃的模样,他心中生出一抹不忍,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终究不能违背初心,给他哪怕一丝的希望——

不能告诉他,那个姓赵的公子,还身份未明,不能告诉他,女儿与那赵姓的公子的婚事,还遥遥无期,不能告诉他,其实他连那公子是否还未婚配,都无法保证。

生活,本就充满了变数,哪怕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也会因某个突然的变故,功亏一篑。

即使璃儿没有意中人,和他,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只因他,是贫苦百姓出身,只因他,孤高冷傲,只因他,心思深重。

他与璃儿,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都是完完全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爱情,可以不计尊卑轰轰烈烈,然而婚姻不可以。

即使他们相爱,也注定无法相守。

想到这儿,眼中的愧疚变成坦荡,他是阅历丰富的过来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所以,他无需自责。

“我……必须离开吗?”沉默半晌,宋慈缓缓开口,虽听上去有气无力,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难以为人察觉的坚定。

身处绝境的人会殊死一搏,对于绝望的他而言,这一搏便是再见她一面,让她亲自告诉自己真相。

是的,他不会完全相信马吉,这只奸诈世故的老狐狸。

幼年的遭遇让他自卑深种的同时,像一只身上长满尖刺的刺猬,对所有人保持着警戒和疏离。

他从未彻底相信过别人,除了琉璃这个一见面,就夺走他的心的意外。

“必须。”马吉不假思索。

“那,我可不可以再见她一面?”宋慈道,近乎哀求。

如果他以平淡无奇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毫无防备的马吉或许就答应了,然而,他的这种口气如一个警钟,激起了马吉的防备心,他略一迟疑,道:

“不可以。”

琉璃向来直率,有什么说什么,除了出谋划策的需要,几乎不会说谎——他可不敢冒这个自己精心编排的谎言被那个“二愣子”女儿戳穿的风险让他见一面。

“连见一面都不可以吗?”马吉的决绝引起了宋慈的怀疑,如果他所言属实,定会光明磊落地让他与琉璃相见,如此谨慎小心,定有猫腻。

像有一束光破云而出,照亮了宋慈的希望,这希望,让他安心了许多,也让他整个人,恢复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不能见便不见吧,”宋慈道,双眸如洒下了一把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坚定的光,“守护一个人,不一定要在她的身边,宋某答应过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啊?”画风的突变让马吉有些摸不着头脑,眉毛一挑,脱口道,不知这宋慈“答应”过女儿的事,是之前的“进京赶考”,还是方才的“找出真凶”。

“不管你答应过璃儿什么,总之,只要你再插手抢粮案,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等马吉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人已经离开,徒留马吉对着看不见人影的楼梯警告着。

接连喊了三次,确定对方一定听到了之后,马吉才讪讪地闭了嘴,不禁腹诽,这个宋慈,真不是一般的我行我素,让他这个为官数年的丞相,大开眼界啊。

另一边,琉璃一溜烟地跑出了客栈,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失态,刻意找了片人迹罕至的树林,提气,一跃上了树梢。

其实,从她决定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正常”失之交臂了,而之所以还要掩饰,是因她要掩饰的,不是做错事的内疚与痛苦,而是是得知真相的,痛苦与无助。

宋慈严肃深沉,从不打诳语,她怎会不信他,何况,还有从未刻意向自己解释过什么的父亲在一旁“欲盖弥彰”,她怎会不知道事情的真正真相。

曲解宋慈的意思,不过是她用来迷惑众人的方法,她若真的粗心至此,也不会想出“引蛇出洞”这种缜密周详的计策,虽然魔高一丈,最后还是输给了阴险狠毒的幕后黑手。

她虽不拘小节,却不是头脑简单,虽粗枝大叶,但并非粗心大意。只不过,她太过懂事,总是通过装傻充愣的方式,消除家人的担心忧虑罢了。

当然,她这样做,除了不想让父亲替自己担心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以此捆绑宋慈,让他以“负责”的方式向自己报恩。

从她离开家门,一个人在民间摸爬滚打开始,就注定了无法再像被宠在丞相府里的千金小姐一样,养尊处优,无忧无虑。她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为自己的生计、命运,甚至是生命,做着殚精竭虑的筹谋。虽然,马吉老来得子,有且只有她这么一个后代,被视之如命、宠到天上的她,大可不必这样。

只因,那时的她还太小,根本不懂得父母此举的用意,被送出家门后,她曾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磨砺出了她不同与寻常千金的敏感体贴,深沉多谋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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