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山雨欲来(1 / 1)素炒三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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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死也不做俘虏吗!”闻言,宋慈惊道。

如此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是刺客无疑了。

而真正让宋慈震惊的,不是这人的身份,而是定下“以命保密”这一规矩的幕后操控者。

那个人不仅具有令人唯命是从的本事,还如此决绝狠辣,是个棘手的对手!恐怕这个人的背景,不在马吉之下。

“怎么了?!”一声急骤的马鸣过后,琉璃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宋慈闻声转身,只见琉璃和马吉已骑马而至,此时下了马,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疑犯服毒自尽了。”宋慈道。

“他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大牢里的犯人现在怎么样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死者身边,琉璃翻了翻他的衣服,未发现任何线索,转身对宋慈道。

闻言,想起方才救自己于一线之间的石子,猜到扔石子的是琉璃,宋慈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是他把家属被杀的消息散播出去的,现在牢里的犯人已经暴动,杀死了一个狱卒。”

“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闻言,琉璃咬紧贝齿,恨恨地道。

计划如此周密,环环相扣,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她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诡计多端,心狠手辣!

“这回,事儿真的大了。”似是想到了什么,马吉沉声道,不再停留,转身进了大牢。

马吉刚进去没多久,一群官兵突然冲了进来,将宋慈等人团团围住。

“右丞相马吉何在?”阴冷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声响处,官兵纷纷向两旁撤退,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见状,琉璃站出来,望着来者,不卑不亢。

“这位就是传说中那个比男人还粗野的丞相千金吧?” 吏部尚书徐夜缓步走进包围圈,带着嘲讽的表情,道。

闻言,那些将琉璃这边的人包围的官兵捧场似的,发出一阵哄笑。

“你胡说什么?!”一旁的宋慈闻言大怒,立即上前揪住徐夜的衣领,斥道。

“呦,你是从哪个乞丐堆里蹦出来的?竟敢唐突本官,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拍开宋慈的手,徐夜用力掸了掸被宋慈抓过的衣领,像要掸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徐夜的话戳到了宋慈的痛处,他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屈辱。

是啊,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能力替琉璃出气,只会横生枝节。

“别目中无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或许明天,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见宋慈因自己被羞辱,琉璃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闻言,宋慈抬眸,眼底的阴郁被明朗所取代。

虽然对琉璃来说,这不过是一时仗义之言,但对宋慈来说,却是发自内心的鼓励。

他暗下决心,绝不让琉璃失望。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打嘴仗。”鄙夷一笑,琉璃道,看徐夜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卑微不堪的蝼蚁。

她出来闯江湖的时候,他还在深门大院里啃四书五经呢,迂腐无知的书呆子一个,有什么资格跟她嚣张。

“你!”被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小辈如此羞辱,徐夜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手用力地指着琉璃的鼻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觉察到从对方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琉璃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还挑衅似地故作悠闲地抠了抠鼻孔,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哼,想打架?就你这小身板,你姑奶奶我一个打十个也不过就动动手指头的事。

见状,想起了街头巷尾孩童们新传诵的歌谣:

丞相千金妙,会飞不坐轿;丞相千金好,乞丐别想跑;丞相千金行,打人不留情。

只好压下想打人的冲动,悻悻道:“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别高兴得太早,一会儿本官让你哭都来不及!”

“是吗?”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徐夜的话,是马吉。

他刚平息了牢中暴乱,本想回府休息一会儿,不料一出牢门就看见了徐夜怼自己女儿的这一幕。

身为护女狂魔的他,怎能轻易放过那个老东西?

“本丞相倒要看看,你怎样让我的女儿,哭都来不及。”说着,马吉已走进了包围圈,山一般立在女儿身旁,高大而稳重,似乎能替女儿挡下所有风雨。

“说曹操曹操就到,右丞相,本官正找你呢。”冷哼一声,徐夜拿腔做调地开口,心中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有人指证,右丞相马吉,监守自盗,私扣赈灾粮,为摆脱干系栽赃嫁祸,杀害无辜百姓。请丞相这就跟本官走一趟吧?!”

“有人指证?”冷哼一声,马吉不以为意,“吏部尚书在朝为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难道仅凭一个莫须有的指证,就想将本官收押侯审么?”

“丞相说的哪里话?没有足够的证据,下官哪里敢来带人?”阴阳怪气地开口,徐夜转身道,“来人,带我们尊贵的丞相大人去看证据!”

“喏。”一人应道,走到马吉跟前,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同时道,“请丞相大人跟属下来。”

见状,一股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

看了胜券在握的徐夜一眼,马吉叹了口气,用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欲与己同行的琉璃二人。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不想让女儿为自己担心。

“你们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吉道,转身跟徐夜走了出去。

徐夜一走,被他带来的数名官兵也纷纷转身,如来时一样,将二人的身影包裹着,潮水般退了去。

“阿爹!”见父亲单薄的身影被官兵淹没,琉璃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心。

她觉得此时的马吉就像一片掉进河水中的落叶,危险如影随形。

“别怕,有我。”宋慈沉声道,将红了眼眶的琉璃紧紧拥入怀中。

他明白马吉的意思,为了不让她卷进这件福祸莫测的事,这一拥力气之大,竟让身怀武艺的琉璃一时无法挣脱。

马吉跟着官兵,只觉得脚下的这条路十分熟悉,一种猜测陡然掠上脑海,攥紧了他的心。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官兵停在了柳州州牧,柴俊杰府门口,只是一反常态的是,此时府门大开,里面挤了很多官兵,而柴州牧一家人则被禁足在房间里。

不顾马吉的惊讶,徐夜径自带着马吉径自绕过前院,走向柴府的仓库。

“把仓库的门打开!”停在仓库门口,徐夜命令道。

闻言,几个官兵一拥而上。

随着门的缓缓打开,叠罗成山的粮袋映入马吉的眼帘。

看清粮袋的瞬间,马吉惊得张开了嘴巴。

仓库里有粮食本无可厚非,因为任何人家都会有自己的存粮,用来养活一家老小。

只是这些粮食,却无一例外地印着火红刺目的“赈”字。

只有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袋子上才会印着“赈”字,所以,马吉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这一个字,便吹散了所有迷雾,将整件阴谋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重现在马吉心中——

抢粮,偷运,栽赃。

计划周密,一气呵成。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琉璃设计的“引蛇出洞”之计,不但没有找出真凶,反而被那幕后操纵者将计就计,成了坐实罪名的力证。

为官二十五年来,他从未被人如此费劲心机地算计过,看来,对方这次是有意置自己于死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能打通所有关节,在护卫森严的官家完成如此周密的计划,只有两个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本身不是官场中人,就是他有经天纬地之才。

但是,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将计划完成得如此疏而不漏,所以,那个幕后操纵者是官场中人无疑。

而且,来头不小。

官场如战场,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很多人都是表面上与人为善,背地里机关算尽。

想到这里,马吉不禁皱起眉头。

一向廉洁奉公的他早已将朝中的人得罪了个遍,而想于知人不知心的官员中找出这么一个隐藏极深又极厉害的角色,难比登天。

此时马吉才陡然发觉,身为清官的进退维谷。

可是,官吏强抢的赈灾粮肯定不止这些。

莫非,他们想趁国难谋取暴利,把抢来的赈灾粮高价卖给受灾的百姓?

“徐夜!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我之间确实有过过节,但和百姓无关!你别为了几个臭钱做丧尽天良的事!”马吉声色具厉地道。

“百姓?”徐夜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笑得马吉更加忐忑不安。

“说的好像你真的有多么无私一样。你忘了你是怎么爬上现在这个位置的了吗?”徐夜道,带了深意的笑声更加刺耳。

“你!”马吉攥紧拳头,想起那个刻满铭文的墓碑,和触杯而死的女人,终是无言以对。

无论他现在做得多好,他和她,始终是他心头无法愈合的一道疤,一个终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笑了半晌,徐夜突然收敛笑容,带着威胁的口气道,“私扣赈灾粮可是杀头的死罪啊,何况,还意图毁灭证据瞒天过海,右丞相,恐怕你当初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地位,马上就要丢了啊~~”

“哼,是你太乐观了吧?”在朝为官三十多年,马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吓乱了阵脚?

虽然形势严峻,但他也知道,此事错综复杂,牵涉甚广,没那么容易拍板定案。

冷哼一声,马吉从容不迫地开口:

“你以为,你凭这点证据就可以颠倒黑白,蒙蔽皇上和太后了吗?想除掉本官,你还嫩点儿!”

乾清宫。

“这次赈灾没白派他去啊……”阅完今日的最后一本奏折,赵风伸了个懒腰,意味深长地道。

“皇上所言何意?”

“这些,”闻言,赵风无奈一笑,指了指桌角上堆得最高的那一摞奏折,道,“都是弹劾右丞相的。”

“这么多?出了什么事?”李秀大惊。

“公饱私囊,栽赃嫁祸,滥杀无辜……罪名要多少有多少,好像朕不是让他去赈灾,而是让他残害百姓去了。”叹了一口气,赵风不无疲惫地道。

调侃的话一出口,意识到什么似的,微微地蹙起眉头。

“满朝文武全都弹劾他?”李秀诧异道。

他虽不精于政治,但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其中一些玄机。

比如做了二十多年右丞相的马吉,在朝廷中不会没有党羽。

“好不容易抓到马吉的小脚,他的那些政敌们怎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冷哼一声,赵风若有所思地开口,言词犀利而深沉,“不过无风不起浪,想必贪污赈灾粮、栽赃嫁祸之事,确实有,不过主角是谁,就不一定了。”

不知主子是在回答自己,还只是分析问题时不自觉的自言自语,李秀试探着开口:

“如此说来,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墙倒众人推啊。”

“自然不是。”闻言,赵风从冥思中回神,嘲讽一笑,指了指桌案的另一边,与这堆奏折高度不相上下的另一堆,道,“这些,就是替他说情,求朕明察秋毫的。”

说罢,冷哼一声,道:

“这阵营分布的,还挺明显。不知是怕朕不知道,还是觉得朕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那皇上,你怎么想?”李秀道,很好奇这个自己从小伺候到大,韬光养晦了十几年的少年,会做出什么不同凡响的决定。

不出李秀所料,赵风的蹙眉,只是因一时烦躁,并非无计可施。

闻言,脸上仅存的一丝阴郁因他这一问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

只见赵风悠然一笑,道:

“不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皇妃的人选。”

主子这一言,果然“不同凡响”,让李秀当即愣在了原地。

“皇妃?”吃惊地望了赵风一眼,李秀诧异地道,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毕竟如今赈灾案已成了震动朝野、火烧眉毛的大事,他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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