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回太后,璃妃拜见。”太后的贴身太监,刘福通传道。
“璃妃?”太后挑眉,不愧是母子俩,闻言,不仅露出了与赵风的同款疑惑脸,看上去还有百分之八十神似。
要说赵风忘了璃妃,那太后就更会忘了璃妃,因为她向来厌恶这个传说中粗蛮无礼的女混混,是以,赵风未成婚前,她极力反对,赵风成婚后,她自主对这个给皇家抹黑的女子,拒之千里。
眼不见为净,即使琉璃没有按宫里的礼制,在过门的第一天来拜见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岳母,她也没当回事,可是她想不到的是,她不去找琉璃这个麻烦,琉璃这个麻烦竟主动来找她了。
“宣。”太后一脸不情愿地开口。
她虽然厌恶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但风儿既和右丞相马吉联了姻,就是要借助马吉那方势力的意思,她可以不给琉璃这丫头面子,但不能影响风儿联姻大计。
“臣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进来的琉璃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行了一礼。
“免礼吧!”太后道,说罢便再不言语。虽然此时的琉璃看上去还挺有礼节的,但有之前选妃大典上她的一番标新立异和丑态百出的评选,已经在太后这里奠定了与传说中完全相符的印象。
这是她并不知道,成婚那天,琉璃不仅没让赵风圆房,还把他暴揍了一顿的事,因为赵风也是怕太后因此找琉璃麻烦,不能影响自己的联姻大计,否则,就不是现在这样这么温和的样子了。
见太后不再搭理自己,并且没有给自己赐座,琉璃站得有点儿尴尬,正想着怎么应对,又一声通报从门口传来:
“太后,皇上来了!”
“皇上?”琉璃一时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虽然昨天是故意整他,但毕竟是做了亏心的事,有点心虚,何况昨天赵风一直吐了半个多时辰,肠子都快吐出来了,现在的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琉璃小声嘀咕。
“什么?”太后道,没听清。
“没、没什么……”某人摸了摸鼻子,依旧做贼心虚。
话落,赵风从门口走进来,但他好像没看见琉璃一样,看也不看琉璃一眼,便径自向正厅一旁摆放着的一排椅子走去。
对,这个昨天刚整完自己的女人,他倒是不怒,他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要是真跟她计较,在洞房当天被他打成猪头后,他就设法报复了,也不会忍到现在。
他只是被这个奇招频出的女人整怕了,只想和她保持距离,能躲就躲,能忽略就忽略。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见赵风自己找椅子坐了,琉璃也毫不见外地找椅子坐了,可能是心虚作怪,她没敢做赵风身边的那个椅子,而是坐了跟他隔着一条过道的,对面的椅子。
“皇上来此,可有什么事?”望着赵风,太后缓缓开口
这个对自己成见深重的儿子,除了公务和她主动宣召外,从来不会主动来看她。
“儿臣来此……”赵风道,目光快速扫过对面的琉璃,却是一触即回,像躲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没有事,就不能来看母后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闻言,太后身上一震,又惊又喜,差点一时没控制住,激动得哭出来。
这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说除了政治斗争以外的事,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是好啊!从未见过赵风这样的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那个对自己误会深重、存芥蒂的儿子么,还是那个连一个真实的表情,都不敢对自己显露出来的皇上吗?
太后怔愣地将赵枫望着,感觉眼前的一切虚幻美好的,恍如一场梦境,而这句在太后看来“虚幻美好”的话,确实不是赵风的真话。
之所以破天荒的来看找母后,完全是因为对面那个胆大包天又频出妖蛾子的,琉璃大混混。
他担心她和母后一言不合,把母后像自己一样暴打一顿,他倒不是担心母后,主要是这个妃子是自己违抗母命,承受重重阻力,大费周章娶的,就让她这么“报销”在母后的雷霆之怒下,他太亏了。
(太后:亲儿子,绝对亲儿子。)
“母后,你怎么了?”赵风的声音,拉回了太后的思绪。
她看了看说话的人,想让他再说一遍刚才的那句让她感动至深的话,但转念一想,那样显得自己太痴傻了,便什么也没有说。
刘福:您本来就不不痴傻啊……
“没事没事,”太后忙道,目光望向别处,同时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抹掉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
不过,这不望向别处不要紧,这一望就火了,因为她看见某人正毫无皇妃形象、不成体统地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挖鼻孔。
“你、你堂堂一国之妃,如此放浪形骇成个什么样子?!”指着琉璃,太后怒道,“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礼仪廉耻吗?!”
“这些……”见自己成功激怒了太后,琉璃继续作:她故意一脸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嬉皮一笑,“还真没教过。”说罢,还火上浇油的加了一句,“而且父亲还让我学,只有男人才会学得硬功夫呢!”
说着,早有预谋的琉璃开始比划她所知道的所有功夫中,最不堪入目的几个招式——
金鸡独立式螳螂拳,趴地式蛤蟆功,抓耳挠腮式猴拳。
比划完,在四周负责侍候的奴才,忍笑忍到快抽搐的表情下,和太后、赵风二人要被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把一条腿举到眼前,当着太后和赵风的面,毫不避讳地脱掉了自己的鞋,露出没裹过的,七寸巨足:“还不让我裹脚,你们说,气不气人?不过我现在想想父亲小时候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明智了,特适合我爱自由的性子!”
说罢,琉璃一脸得意地扫了太后一眼,续道:“这不裹脚有好处啊,这么大个脚底板,可以做很多事呢!比如用它来——拍苍蝇!”
话音刚落,不待太后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琉璃的大脚已经拍在了太后身旁的桌子上。
“噗—!”本来想喝口茶水压压惊的赵风,把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而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后大惊失色,本来一张保养的很好的樱桃小嘴,此时张的比鳄鱼嘴还大,要是没有皮肤连着,恐怕此时下巴都可以直接扫地了,而琉璃海却“浑然不觉的”继续玩火:她抬起脚,毫不嫌弃地抠下贴在自己脚心,此时已经被拍成片片的苍蝇,一脸欢喜地开口:“小样儿,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够了!!!”一声爆响,太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之响,吓得琉璃抖了三抖,次时的太后看上去,怒火看上去已经到达了极限,“来人!从女红宫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管事嬷嬷,好好教教皇妃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规矩,一月之内,必须把皇妃教会,倘若到期还没有学会,管事嬷嬷和皇妃一起,到宗人府领罚!”
“这、这就完了?”这罚的也太轻了吧?她不是应该直接命皇上把自己休了吗?
“你!”闻言,太后怒上加怒,俨然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一遍又一遍打量面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女人,怒急反笑,最后她挣扎着抬起手,像是甩什么恶心到极点的垃圾一样,冲琉璃甩了下袖子,“你给哀家退下吧!”
“……好吧!”某人道,一脸显而易见的失望。
琉璃是走了,可太后的火气还没有消,受了这一连串惊世骇俗的刺激,能那么容易消吗?不直接杀人泄愤就不错了。于是,某人又始料未及而又水到渠成的,成了某人的泄愤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