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看着被踹翻在地的房门,暗自感叹不知道文清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彪悍了。若是放在以前,作为九公主的贴身丫鬟,对九公主这么不敬的行为,她肯定是要喝止的,可是现在文清公子已经从不受宠的小侍晋级成了侍郎,而现在的九公主似乎也很怕他,再说了虽然方法粗暴了些,但文清公子也是为了公主好,思索再三,小石榴还是决定审时度势,连忙端着饭盒和汤药跟着文清公子和茯苓公子进了屋。
众人进了屋,丝毫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夏栩仍然用被子裹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睡着了一般。
茯苓也疑惑地皱起了眉,试探地唤道:“栩儿?”
文清目光如炬,敏感地捕捉到了被子下几不可见的颤抖和沉重隐忍的呼吸声,心里突地一跳,立马飞身冲上前,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不由得猛地倒吸一口气,低骂一声:“该死!”
只见夏栩此刻全身被汗浸湿,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她面色痛苦地用力咬着下唇,身体紧紧地蜷缩,双手用力地捂着肚子——
茯苓也看到了夏栩此刻虚弱痛苦的样子,惊得连忙上前:“这!公主怎么了?!”
文清没有理会茯苓,紧皱的眉头和冒着冷意地气势透露了他此时生人勿进的情绪。文清的指尖触到夏栩手腕的肌肤冰凉,他凝神探脉,紧抿的双唇和认真的眼神。随后,他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利落地插入夏栩的三阴交血,太冲穴和血海穴,一边施诊一边吩咐小石榴道:“快去拿几个暖炉子来。”
茯苓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夏栩,不敢出声打扰。只见文清将银针取出后,紧接着运气与掌心,然后附在夏栩的腹部,不一会儿,便感到夏栩的呼吸渐渐放缓,似乎痛苦得到了疏解。彼时,文清已经满头是汗。
茯苓忍不住出声道:“你去休息一下,换我来吧。”
文清看了看仍在昏迷但眉头已经放松了一些的夏栩,点了点头,解释道:“公主昨日的风寒未好全,加之初次来月事,身体虚弱,血气郁结于腹部,故而引起了痛经。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吃点苦头。”
“我先去抓些药,然后每过半个时辰用内力刺激她的中极穴,可以缓解些疼痛。”
茯苓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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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栩昏昏沉沉地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屋内淡黄的烛光透着一股暖流。
“栩儿。”夏栩听到一个轻柔地声音,“来,喝药了”
夏栩看着一脸疲惫的茯苓,问:“我睡了一整天?”
茯苓一边扶着夏栩坐起,一边笑着摇摇头:“你昏睡了两天。”
夏栩头有些晕,因为睡太久的原因,身体也感觉无力,但精神却好了许多,听到茯苓的话,夏栩大吃一惊,她想起来自己大概是因为痛经昏迷了,却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两天。夏栩摸了摸腹部,疼痛感已经消了大半。
回想起刚痛经的时候,她仿佛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腹部像被刀子一刀一刀搅碎了一般,可是这么羞耻的事情她又不好意思叫人,特别还是在那个棺材脸面前,于是只能咬牙支撑,后来估计是太痛了,以至于她直接昏厥了。
前世她也是每每来月经的时候就感觉要死一次,没想到这个诅咒到了这里仍然跟随着她。之前一直没有来月事,她几乎都忘了还有痛经这一回事了。
“做女人真痛苦。”夏栩不禁将腹诽脱口而出。
茯苓听闻夏栩的抱怨,端着药碗的手不禁一抖,红晕瞧瞧爬上了脸侧,装作没有听到,立刻转移话题道:“你饿了吧,先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
夏栩看着黑漆漆的一碗药,后怕地摇摇头,仿佛还没吃都已经满嘴的苦味:“我感觉已经好了,能不吃药么?”
“知道你怕苦,文清改了药方,这药已经不苦了,还带点甜味呢。”
夏栩犹疑地问:“当真?”
茯苓将碗递给夏栩:“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夏栩半信半疑地结果碗,小心地探出舌头尝了一小口,果然是甜的,这才爽快的将药喝了下去,不由惊奇道:“没想到中药还有不苦的。”
茯苓笑着接过碗,夏栩不便下床,茯苓又将食盒连着小桌子一起摆到了床上:“你起先昏迷的时候,死活不肯吃药,文清后来亲自试了好几种,又改了好几次配方,才配出了带着甜味的药来!”茯苓一边说一边给夏栩布菜。
夏栩有些不自在地道:“哦。”
茯苓看了看夏栩,佯装叹息地道:“哎,若是文清公子醒来后知道你对他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两天后只是说了句,‘哦’,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夏栩下意识问道:“不眠不休照顾我两天?”
“是啊,文清公子说需要给你持续输入内力才能缓解疼痛,可是我的内力太少,坚持不了多久,恒影公子虽然内力充足,但是怕他用力过猛,文清公子只得自己上阵,就这样持续消耗了两天的内力,这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来说都是损耗极大的事情。”
夏栩一愣:“那,那他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呢,若是你担心的话,晚一点我陪你去看望看望他?”
夏栩瘪瘪嘴:“我才不担心,我担心什么,他自己就是个大夫,他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他肯定好得很。”
吃完饭后,夏栩摸了摸肚子道:“我觉得我已经好很多了,茯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茯苓一愣:“现在?这可已经是半夜了。”
夏栩嘟嘴道:“你刚才还不是说要陪我出去吗?”
“你是要去看文清公子?”
“谁说的,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茯苓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夏栩:“走吧,多穿点。”
夏栩刚把大衣披好,正要推开门,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夏栩正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寒眸,吓得呼吸一滞。
文清没想到夏栩已经醒了,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局促,很快将一时涌上心头的情绪隐去,淡淡地道:“终于醒了呵。”而后他冷冷地打量了夏栩和茯苓一眼,问:“你们要去哪?”
夏栩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语塞,她结结巴巴地道:“去……去透透气。”
一阵冷风吹进了屋,吹起了夏栩耳鬓的碎发,文清转身将门关上,强势地伸出手将夏栩藏在大衣里的手拿了出来,文清的手带着一丝凉意,驱散了些屋内的燥热,文清的手指稳重地在夏栩的手腕上按压探脉,而后立马不自然地放开,冷冷地道:“静养几日应该就差不多了。不过你现在忌寒,所以月事结束之前,不能离开屋子。”
说完,文清便想转身出去。
夏栩不满地叫道:“什么?不能离开屋子!那我不闷死了!”
“若是觉得热,等下我让人撤去几个火炉子便是。若是觉得闷……”文清突然侧头阴森森地道:“那便闷着吧。”
“诶,你!”夏栩还没说话,“砰”地一声门边又关上了。
夏栩可怜兮兮地看了眼茯苓,只看到他无奈地摊开手耸了耸肩。
夏栩反应过来后,恶狠狠地打开门,对着那个修长却冷漠的背影大吼:“死棺材脸!”
文清听闻身后的怒吼声,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微不可见地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