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知道自己撞到女人了,怕把对方撞到地上摔倒,赶紧伸手上去扶住对方的双肩。
然后他才收回手,仔细看自己撞到的是谁。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自己撞到的是许名。
许名被秦昭撞了,又被秦昭用手扶正,脸上已经红了。她用一个纱扇遮住脸,诧异地问道:“秦昭?”
秦昭点点头,说道:“许名不认识我了?我是秦昭。”
许名诧异问道:“你来我家唱戏么?怎么穿大红的官袍了?”
秦昭噗嗤笑了一声,说道:“许名你不知道么?我做官了,靖海堡的防守官,官秩正千户。这官位是天子圣旨颁给我的哩。”
许名也噗嗤一笑。
她眼睛一翻,说道:“秦千户,我前番参加南京的选女选上了,天子御封我为才人。我听宫里的公公说,以天子对我的青睐,册封皇后指日可待。”
秦昭听到这话,想到弘光皇帝到处选女不得其人的事情,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
许名哈哈大笑,腰都笑弯了,说道:“假的!”
秦昭这才知道自己被许名耍了,脸上发黑,说道:“我的乌纱帽是真的。”
许名见秦昭快生气了,侧目笑道:“秦小哥说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秦昭欲言又止,暗道怎么才能让许名相信自己的官位是真的?
许名的哥哥许斌全说道:“许名,秦千户爷的官位是真的!”
许名诧异地看着哥哥的脸,然后又看了看秦昭,说道:“什么?”
秦昭顿时得意起来,说道:“你看?要你哥哥说你才信。”
许名问道:“不是唱戏的装扮么?”
许斌全责怪地说道:“女儿家整天唱戏唱戏的,成何体统?秦千户是朝廷圣旨御封的千户,这能有假?你撞到秦千户,还不给千户行礼道歉?”
许名愣了好久,才脸上飞红,款款施了一个万福,说道:“秦千户,小女子这厢失礼了。”
秦昭哈哈大笑,说道:“免礼,免礼!”
许斌全见秦昭没有生气,说道:“千户爷,我等去二堂见泥瓦匠吧?”
秦昭点头说道:“好!许名,有缘再会!”
许名整个人还处在惊讶中,听到秦昭的再会声她脸上更红,只款款施万福不语。
……
秦昭进入二堂,和五个泥瓦匠班头讨价还价,商量好了村墙包砖的工程。
许德善见一切顺利,心情很好。这村墙包砖是大工程,少说也要四十个人干一个月。泥瓦匠算大工,价格是一个月三两银子雇工钱,四十个人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工程款。许德善从中做牙,能赚十二两银子的牙钱。
只是呼唤一下泥瓦匠,让两边谈价格就赚十二两银子,许德善很满足了。
很快,双方就谈妥了价格。砖和三合土由秦昭自己去买,泥瓦匠只负责砌砖。泥瓦匠们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到秦昭的秦家村去做工了。
看到泥瓦匠们走了,秦昭掏出六两银子给许德善,说道:“许相公,这是给你的牙钱。”
许德善哈哈大笑,把银子交给了长子许斌全,说道:“这么大的买卖,像千户爷这样大方,转眼间就谈妥的真少见。我这六两银子赚得好轻松不过。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秦昭哈哈大笑,说道:“许相公从中做牙,赚取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许德善笑道:“千户爷豪爽!”
秦昭看了看许家雕梁画栋的院子,说道:“许相公,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许德善拱手作揖,说道:“千户爷请讲!学生如果知道,就是搜肠挖肚也要说个所以然出来。”
秦昭笑了笑,说道:“不是问别的,我是想问,许相公的女儿许名可有许配人家?”
听到这话,许德善脸上一愣。
秦昭这话说的清楚明白,这是想要娶许名了。
许德善和许斌全对视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长子许斌全面有喜色。许斌全使劲给他爹打颜色,似乎是催促他爹赶紧答应这门亲事。
许德善吸了一口气,说道:“回千户爷的话,我家小女尚未许人。”
秦昭听到这话,脸上泛出巨大的欣喜起来。
但是秦昭还没有说话,许德善就说道:“只是千户爷,小女今年才十五岁,十六未满。我听县尊大人说,女子未满十六嫁人不妥。十六岁女子尚未知事理,需要在阁中再学一年女德,在十六岁满了以后嫁人,才能稳妥妥的安逸长久。”
秦昭愣了愣,说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许德善笑道:“千户爷,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我记得许名的降日是半年后。”秦昭笑了笑,说道:“许相公,那我半年后请最好的媒婆来说媒,和许相公说下许名的婚事。许相公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拒我。”
许德善哈哈一笑,说道:“学生一定扫扫塌相迎。”
秦昭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起来,许相公就是答应这门亲事了?”
许德善笑道:“不敢欺诳千户爷。”
秦昭吸了口气,满肚子的期待,又有点失落,和许德善道别往秦家村去了。
许斌全跟着许德善送秦昭出了家门,看了看他爹,问道:“父亲,千户爷少年英雄,那是人中之龙的资质。而且我看名妹的心思,对千户爷也颇有青睐。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也难找。您为何拖这门亲事?”
许德善哎呀一声,说道:“全儿!你哪里知道?”
“怎么?”
“这秦昭你别看他是圣旨封的千户,背景吓人,但是我听人说,他得罪了两广总督丁魁楚。”
“什么?”
“丁魁楚已经放话出来,哪个都不准帮这秦昭。他丁魁楚要亲手让秦昭知道‘本院的厉害’。”
“有这样的事情?”
许德善吸了口气,说道:“等等吧,等半年的时间,如果这半年秦昭顶过去了,那就是丁魁楚没能耐,我就把名儿嫁给秦昭。”
许斌全讪讪说道:“若是这千户爷等不及,娶了别人如何?”
许德善哈哈大笑,说道:“我家名儿沉鱼落雁的样貌,去哪里找得到这样的女子?我赌秦昭如今看不入眼别的女人,肯定要等我家名儿十六岁满了来求。”
许斌全想了想,笑了一声。
“爹,你也太油滑了!”
许德善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油滑,守得住这么大的家业么?那六两银子我不要了,你拿去给名儿做一身新衣服吧。这到秋天了,也是该做两套秋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