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春,可还是会飘雪花。
木玥爱花,经常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去打理阳兮阁的花草。木凝总是会将院子里的雪堆成各种形状,然后冲着自己的作品傻笑。
夜里又飘了雪,院子里落了一层。小木凝伟大的事业又要开始了,她早早起床,穿戴齐整后冲出了屋子。
“哇哦!”
小木凝惊呼道。
走廊里早起的丫头已经开始干活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炭火盆子,看见木凝后说道:“三小姐,大冷天的回屋里暖着。”
小木凝摇摇脑袋,撅嘴说道:“可是我想去院子里啊!”
丫鬟笑了笑,说道:“那小姐仔细着些。”
“嗯。”
丫鬟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多了两个忙忙碌碌的身影。
木玥起床后木凝的作品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木玥穿了不少,手里抱着暖炉,出来院子里找木凝。
“凝儿。”
她叫道。
“哎!姐姐醒了!”木凝笑嘻嘻地说道。
木玥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看!”木凝向一侧闪开,让木玥欣赏自己的成果。
木玥在远处看了看,也没寻出个究竟来,索性下了台阶,来到了雪堆边。
“姐姐,怎么样?我厉害吧!”
打量了半天,木玥还真没有看出来木凝究竟造了一个什么。
木玥问道:“凝儿,你做的是什么啊?”
木凝围着杰作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你猜猜看。”
盯着一堆没有形状可言的雪,这可是真叫木玥犯难了。她尽量往美好的事物上去联想,可还是找不出个可以参照的原型来。不得以,她学着木凝刚才的样子也绕着转了一圈,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那究竟是何玩意。
终于,木玥放弃了,说道:“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了!”
木凝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表示吃惊。这么明显,姐姐看不出来!
“凝儿,到底是什么嘛?”
“石头。”
木凝满脸骄傲地说道。
“石头?”
木玥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谁用雪堆个石头的,木玥表示不相信。而且木凝如此成功的模样,怎么可能只是堆了一块石头。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对,一定是错了!木玥脑袋里叫道。
“是狮头?狮子的头吧?”木玥说道。
木凝摇摇头。
“那是,舌头?”
木玥宁愿相信木凝堆“舌头”,也不愿意相信是石头。
小木凝看了木玥一眼不说话。
看来是自己猜对了,果然是小凝还小,说话不清楚!木玥继续脑补。
木凝撒丫子去了花圃边,抱起一块石头来到了木玥身边,傻傻地说道:“姐姐,是这个,石头。”
木玥的嘴角一阵抽抽。
木玥:不要拦着我,我想原地晕倒好么!
调整好心态的木玥以小大人的姿态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一言难尽。
小木凝以为这是来自长姐的鼓励,所以更加坚定了堆砌石状的决心。
许多的银丝炭被搬进了衡水间。
薛姨娘屋子里烧的异常暖和,她软软地靠在榻上,吃着身边丫头剥好的果干。
看着一点点变少的梅子干,身边的妈妈止不住笑了。
薛姨娘望了一眼,细声问道: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奴才瞧着娘子肚子里的是个公子,所以心里高兴。”
薛姨娘笑了笑。
木漪从外面跑了进来,刚准备去卧在榻上女子的怀里,就被那妈妈轻轻拽住了。
木漪回头呵斥道:“你做什么?”
那妈妈忙松了手。
薛姨娘看了妇人一眼,开口说道“漪儿,过来!”
木漪轻轻走了过去。
薛姨娘并没有抱女儿,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她欢喜地说道:“漪儿,你知道么,不久之后你就会有一个小弟弟了!”
“真的吗?娘亲?”
木漪惊呼道。
薛姨娘笑着点点头。
“那,母亲,有了小弟弟你还会和现在一样疼我吗?”木漪有些担忧地问道。
薛姨娘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说道:“都是娘的孩子,我都疼的!”
晚上,橆园里的烛火亮亮的。
余夫人闲得无聊与张妈妈一起剪起了花样子。
红彤彤的纸张铺在四脚小圆桌上,一边是还未裁剪的纸张,一边是剪好了的花样子,地上的都是些不要了的。
余夫人又裁坏了一张,放在手里握成了一团丢在地上。
张妈妈说道:“不如歇会儿再做?”
余夫人放下了手里的小剪刀。
“衡水间那边怎么样?”
余夫人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张妈妈说道:“这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那边的还不得得瑟得瑟!”
“听到什么了?”
张妈妈将剪好的一张花样子放在了一侧,说道:“还不是些没见识的蠢货,得了些锦衣吃食、炭火香料的,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余夫人用右手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左手中指上的蔻丹。
“就算是肚子里揣了块宝,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还真以为自己是家里的主子呢!”张妈妈继续挖苦道。
“可是,妈妈,老爷疼她,不是么!”
余夫人落寞地说道。
张妈妈忙安慰道:“夫人您就放宽心,老爷再宠她,终归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妈妈,你说,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官拜泰成,老爷他会娶我吗?”
张妈妈弯了身子,将桌子上剩下的红纸张仔细卷着,说道:“姑娘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您这样的富贵出生是多少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
张妈妈是苦出身,从小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稍稍懂事了就被家里人卖进了余府。好在余府的主子们性情温和,对待下人也是好的。她因为手脚利索起先被挑去服侍余夫人的母亲,后来当家夫人去世后,就跟了夫人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余夫人。张妈妈只觉得托身在了余府的姑娘是顶好的运道。
余夫人继续说道:“可是,她只是一个衙役的女儿!”
张妈妈整理好了纸张,说道:“姑娘,没法比的,她呀!和您比不了!”
余夫人心里落寞道,你不懂的!
木昈回来之后就去了衡水间,薛姨娘早上说想吃云水楼的水晶包子,他晚上回来记得带了。
下午府里的小管家悄悄送来了两匹绸缎料子,说是恭贺薛姨娘。她也不做推辞,收了下来,现在还摆在桌子上。
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妇人问道:“娘子,可是收了?”
薛姨娘看了一眼妇人,薄唇微启,“收了吧!”
妇人的手一触碰到那料子就赞叹道:“真是好料子啊!”
薛姨娘嗔道:“这算什么!”
妇人忙堆积了满脸的笑容说道:“可不是么!待娘子生下来小公子,还不是要什么来什么,这些自然就看不上了。”
这话算是说道女子心坎里去了。她抬起纤纤素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眼梢笑意涌动。
木昈刚进了院门,小厮行礼道:“老爷!”他的声音很大。
本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被这声惊呼拉回了现实,他皱了一下眉头。
听见外面的动静后,屋子里的薛姨娘急忙让人收了绸缎料子,拿起针线做起来。
木昈走进屋子里时,薛姨娘佯装不知,摆出自己干活干的正起劲的模样。
“在做什么,这么投入,连我进来都没有察觉到。”木昈“天真”地问道。
薛姨娘像是被惊到了一样,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马上又是幸福的表情,甜腻腻地喊道:“老爷。”
这腻歪的声音和娇柔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秋没见心上人的怀春少女。
这个女人,不简单呦!
木昈笑着说道:“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男子指着桌上的食盒。
薛姨娘扭着小腰来到了木昈身侧,轻轻打开食盒,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又是一阵欣喜地惊呼。
“水晶包子!”
男子很满意女子的反应。
“还是老爷最疼我!”
薛姨娘将手里的针线放到了木昈一眼就可以看见的桌上,没错,就是在很明显的地方。
果然木昈问道:“这是什么?”
“可算是看见了。”薛姨娘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这是给老爷做的护垫子,保护膝盖用的。前几日你还说每天见这个见那个动不动就是磕头行礼,所以我就想着给做个垫子护着点膝盖。”
没想到自己前两日不经意说的话都被记住了,木昈觉得自己在女子心目中的地位是崇高的。
他拉住了薛姨娘的手,心疼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如今你有了身孕,可得当心自己的身子。护膝的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好了。”
薛姨娘笑着说道:“是老爷要用到的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木昈宠溺地轻斥道:“你呀!”
昨日刚来的小丫头进来给木昈送手炉。
小丫鬟偷偷瞥了一眼食盒里的包子,心里疑惑道,不是说非常想吃么,怎么现在连拿都没拿出食盒?这个姨娘,真是奇怪。
“老爷,手炉。”小丫鬟提醒道。
木昈放开了薛姨娘的手,伸手接过了铜皮暖炉。“不是念叨了一天的水晶包子了么,来,尝尝。”
薛姨娘晚饭吃了不少,方才又贪嘴了几块糕饼,如今哪里还有肚子吃得下去,这会子笑的有些为难。
“还愣着干什么,我专门绕了路买回来的。”木昈再一次催促道。
薛姨娘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就坐到了桌子边,开始进食。
薛姨娘吃完一个,看了看木昈,你不要盯着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木昈没有感受到,他觉得这是来自女子深情的凝望,他附赠给薛姨娘一个大大的笑意。
“哦……”
薛姨娘的内心在滴血!
薛姨娘眨巴眨巴了眼睛,意思是不如我们去干点别的,下下棋,走走路,总之不要让她吃包子了就行。
木昈不为所动。
“老爷,要不你也吃一点?”
木昈笑着说道:“我不吃,我看着你吃。”
第二个包子下肚之后,薛姨娘小脸都要皱了,说道:“老爷,我吃不下了!”
“你现在是孕妇,吃的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况且你今晚也没有吃饭,这才两个包子,哪到哪!”
“我今晚没吃饭?”
“对啊!我早上出门时你给我说晚上只吃我带回来的水晶包子。”木昈继续说道“都这个时辰了,饿坏了吧?”
“嗝……”
薛姨娘打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饱嗝。
不料木昈听见后越发心疼了,忙又夹起来一个包子放在了薛姨娘面前的小碗碟子里,还带有一丝愧疚地说道:“看看,都给饿成这个样了,能打出来饿嗝了!”
薛姨娘:呃……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