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殿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毒雾似乎又浓郁了几分,温言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参见宗主。”
其他人纷纷现身,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
“都起来吧。”
“谢宗主。”
望肓本想说话,毕竟曾是自家师兄,虽温言平日里不多言,但好歹当初同门一场。
亼刖传音道:“勿语。”
这空气中的毒气越来越重,以望肓的修为,还是不要张口的好。
望肓看向亼刖,点头。
温言道:“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把您吹过来了。”
亼刖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最近在做什么,这些毒雾怎么回事。”
温言看向两边道:“你们都先退下。”
“是!”
其他人瞬间退去,温言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的对亼刖道:“没做什么,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个瓶子而已,又没死人,只是毁了些花花草草罢了。”
“温言,你说谎了,对吧。”亼刖道。
“看您说的,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你右手大拇指就会不自知的捏住衣袖。”
温言笑道:“咦?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诶。”
“无度,无色无味,但是它有个缺点。”
温言接道:“什么缺点?”
“遇水则弱。”
“哦,多谢殿主告知,还麻烦殿主特意跑到这里来告诉我这些。两位要是没有其他的事了,也该上路了。”
温言说完便不见了身影,再一看时,周围竟然出现了无数个温言。
望肓愣住:“大哥,怎么这么多三师兄啊?”
“闭上眼睛。”亼刖道。
“哦。”
“温言,这岛上的原住民,是你毒杀的吧。我说过,谁若用门内技法出去为非作歹,我饶不了他。”
原来,在穿过枯林时,亼刖看到了不少未被处理好的白骨与破屋。她所说的无度,是一种剧毒,无度有个致命缺点,遇水便会逐渐失效。
恐怕是温言用了无度没一会便下雨了,而她也没告诉过他无度的缺点,他来此岛又过于匆忙,所以会被亼刖发现这些纰漏。
“呵呵呵……”温言笑的渗人,“那又如何呢?你已经中了我自创的玲珑亡,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位可以安心的去了。看在曾为同门的份上,我一定会厚葬两位的。”
“你这水准有所下降了,温言。”
亼刖言毕抬手,温言瞬间被她掐住。
他不可置信的咬牙道:“不可能!怎么会没用!?”
“你别忘了,你的毒术是谁手把手教的。”
“那又如何!我会超越你!”
“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亼刖说完手上一用力,温言面上发紫。
“亼......刖......”他从喉间挤出她的名字。
看着眼前那张曾经恭顺的脸此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亼刖紧掐着温言的手松了松。
不知为何,脑中浮现起温言刚来弑神山时的模样。
虽然是亼刖见他天赋不错强行收他为徒,但是温言一直都如他的名字一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对亼刖言听计从。
他相貌俊朗,性格也好,每次下山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会有不少女子为之侧目。
六人中,上官惊鸿性子耿直,燕泮有些懦弱,温言谦逊柔和,之恒虽用暗器,却是个活泼好动的,抛开望肓不说,还有曾经的四徒秋玄。秋玄从来不说话,却是精通各种乐器,可让人不解的是,亼刖却偏偏给这最安静的人挑了唢呐。
现在看来,从前的她,真的很过分。
而除了秋玄与望肓,其他人都是她强行收徒收来的。
亼刖松开温言,问道:“你恨我么?”
“恨你?呵呵,我不但不恨你,相反,还得感谢你才是,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亼刖注视着他,温言的肤色有些灰白,与他刚上山的时候并不相同。以前他皮肤白皙,却是白里透着红的,不似如今这般透着些许死气。
“是我的错。”亼刖道。
温言挑眉:“您怎么会错,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弑神殿殿主。”
“温言,过去的事情我且不提,你为何无故杀戮那些原住民,还有水域上的死物,都是出自你手吧。”
此时的温言已经恢复以往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他道:“我若说是,您当如何呢?”
他虽在笑,可他眸中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笑意。
“自是处置你。”亼刖道。
“呵呵,既然如此,又何必说那么多呢?只是在临死前我问您个问题。如果,这些事是望肓做的,您会怎么处理?”温言说着看向亼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笑意。
亼刖一时语塞。
她从来没有想过望肓闯祸后她会怎么处理。
温言道:“殿主是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那我来告诉您,如果这件事是望肓做的,您会先查明事情原由,再找望肓对质。
他若真有错,您会罚,他若无错,您会替他洗去冤屈。
当然,换做之恒,您也会如上一样处理。我说的可对?殿主大人。”
亼刖沉默,温言说的并非全对,但也差不多了。她的确对其他几人要苛刻许多,对于他们四人,亼刖会先罚再查,而对之恒与望肓,她恐怕会先查后罚。
温言闭上眼,他想说的都说完了,他本就无父无母无家人,死也了无牵挂。哦,对了,望肓他不知道,其他几人好像都是孤儿来着。罢了罢了,与他无关。
“加蕨一两,樈乾五钱。”
温言不可置信的睁眼,亼刖与望肓却已不在原地。
她......果真变了......
收回视线,温言抬手,看向手心。他身上的筋脉不同于旁人,尤为明显,也尤为薄弱。
亼刖让他浸泡在毒液中受百毒侵蚀的一幕恍如昨日才发生,毒药损了他的筋脉,使他灵修驻足不前。
他恼过,恨过,可后来他发现,他得到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躯......
可亼刖,你如今做的这些改变,是觉得曾经的你做错了吗?
其实,你并没有错。
可我们也没有错。
错的,是那一颗颗不知足的心,一颗颗奢求你能多看几眼的心……
温言垂眸,转身踱步朝宗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