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了。”
【叮!】
随着一声轻响,柳无忧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玉盒中多了三枚罐币。
柳无忧摸了摸微微有些毛糙的下巴,这玉佩值不少钱啊。
照理来说,值钱的东西应该都能充值才对,但为何银票又不能充值。
柳无忧想到了他从豹哥身上摸到的银票,现在都还放在怀里。
“黑雾”好像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这倒也不碍事,去钱庄换成现银就好,无非是多走个流程而已。
“黑雾”是柳无忧取的代称,他想着总不能一直称之为“那个地方”,索性就加了个代号。
思索间,柳无忧把何信跃翻来覆去摸了个遍。
手里就多了十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他手指上的那个玉扳指柳无忧也拔了下来,但是“黑雾”对玉扳指没什么反应。
“堂堂漕运帮二当家,身上就这么点家当?”柳无忧喃喃道。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二当家出去花花草草,并不需要自己带银子,记账就行。
每月月底漕运帮都会有账房去跟那些店家结算的。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柳无忧拍拍裤子站起身,苗刀往肩上一抗,打算回林子里去。
那里还躺着一地的人,估摸着能摸到不少银子。
突然,一股巨力砸在后背上,柳无忧一个踉跄,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背后风声呼啸,柳无忧来不及多想,陡然往前扑去,顺势一个驴打滚翻向远处。
翻身撑地,柳无忧吐出嘴里的淤血,苗刀已然出鞘挡在身前。
一个寸头壮汉蹲在何信跃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
壮汉个子很高,看起来比柳无忧还要再高半个头。
深灰短打劲服被健硕的肌肉撑得快要炸开。
龙飞凤舞的“漕运”二字绣在劲服后背,一看就出自大师之手。
双拳套着精铁锻打的指虎,根根尖刺覆着在每一个凸起上。
火把闪烁下,尖刺泛着金属的寒光。
“你杀了我们老二?”寸头壮汉缓缓盖上何信跃无神的双目,而后狠狠瞪向柳无忧。
杀意惊天的怒目,让柳无忧有种见到了北岭关山林中那只吊睛恶虎的错觉。
受击的背部一片冰凉,大量寒意扩散包裹了柳无忧半边身子。
“玄冰劲?”
他的嘴唇微微发紫,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偷袭的一击,让寸头壮汉的内力汹涌而入,肆意破坏柳无忧的身体。
刹那间内腑便受了重创。
柳无忧清楚,与达到大周天的高手对战,最忌讳地就是让对方的内力钻进自己的身体。
如果没有相应的内力对抗,那种可怕的破坏力,将会直接摧毁一个人的战斗力。
他与何信跃战斗游刃有余,是因为何信跃根本连柳无忧的衣角都摸不到,根本没有机会直接将内力打进他身上。
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惨遭偷袭不说,还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拳。
所有附着在拳头上的内力照单全收。
这一下差点直接要了柳无忧的命。
值得庆幸的是,柳无忧事先开过了小和尚的罐子,偷学了《大日金刚诀》此等佛门上乘内功。
金刚内力从丹田疯狂涌出,充斥到背部,与那片冰寒厮杀在一起。
柳无忧的金刚内力虽是不够深厚,但胜在质量上乘。
那金光万丈的金刚内力正气澎湃不可撼动,一缕便抵得上玄冰劲三四缕。
此刻柳无忧的体内,犹如有一尊不动明王坐镇经脉,斩杀所有入侵宝地的妖魔鬼怪。
短短片刻,柳无忧嘴唇恢复血色,背上的寒霜也皆尽融化。
“嗯?”
寸头壮汉眼眉一沉,道:“这么快就从寒气中缓了过来,内功修为不错。”
话语间,寸头壮汉人影一晃,已出现在了柳无忧眼前。
这么快!
柳无忧来不及多想,苗刀猛然下斩,与朝着腹部迅猛勾来的右拳指虎撞在一起。
刀刃碰撞指虎,火星飞溅开来。
刀柄传来的反震之力,震荡本已受伤的内腑,柳无忧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突然,一层寒霜顺着刀刃一路蔓延向柳无忧紧握的刀柄上。
与此同时,寸头壮汉猛一扭腰,另一只拳头朝着柳无忧面颊就猛击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柳无忧用尽全力一推刀柄,借着右拳传来的力道向后一翻。
一个玄而又玄的背向驴打滚强行与寸头壮汉拉开距离。
柳无忧起身之后,落在一旁的刀鞘也没捡,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去。
“糙里马!老子改日再来砍死你。”
小道上尘土飞扬,等这句话传来时,柳无忧已经跑到了小道尽头的小木桥上。
自己现在内力枯竭,背上挨了一拳,腑脏又受了重伤。
一交手他就明白,这状态下,别说打赢这个壮汉了,他自己很可能都要死。
留得青山在,下次再来烧。
奔跑途中,柳无忧余光看到壮汉飞奔出两步后又捂着小腹慢了下来,并未奋力追击。
后来壮汉竟然就地盘腿而坐,双手相扣,开始打坐。
柳无忧在河对岸停下了脚步,他明显感觉到壮汉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感觉此时是回去砍两刀的好时机。
但身体有恙,已经绝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了。
才犹豫了稍许,柳无忧又吐出一口鲜血,眼前蒙上了一层雾,视野有些发黑。
腑脏内愈发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再管漕运帮的那个寸头壮汉,埋头朝着远处跑去。
星辰在头顶闪烁,路边的矮草开始摇摇晃晃,像是齐齐在跳什么奇怪的舞蹈。
不知跑了多久,路好像无比的漫长。
柳无忧觉得可能是半个时辰,或是半天,亦或是一整年。
思绪有些飘散,脑海中那些儿时的记忆不自觉的上涌。
直到那熟悉的山道出现在面前,柳无忧才恢复了点意识,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刀尖杵地,一点一点往半山腰走去。
脚步沉重,像是所有死在他刀下的亡魂都在拽着他,誓要把他也拽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半程刚过,柳无忧已然匍匐在地,嘴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双眼半眯失去焦点,冷汗沾满鬓角垂落的几根头发。
柳无忧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意志撑起他最后那一口气,拖着那些想象中的亡魂一寸一寸挪到了半山腰上。
······
子时一刻。
南顶山上,响起了一声微弱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