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半炷香时间，一桌的饭菜解决得所剩无几。

柳无忧和葱头摸着圆滚的肚子瘫在一旁。

望着眼前那个仍在不懈战斗的少女，两人不由齐齐抽了抽嘴角。

这是一个让人望其项背的存在啊。

“真想叫静德来和她比比啊。”葱头幽幽道。

“嗯，我也想。”柳无忧附议。

这时，公羊辛捏了捏怀中有些干扁的荷包，徐徐开口道：“小玥，咱们的盘缠好像不多了。”

赵小玥埋头扒拉着碗里最后一口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咱们得去挣点盘缠来。”

“好的，师父。那你去挣吧。”赵小玥头也不抬地回道。

公羊辛眼角抖了抖，顿了半饷才道。

“······小玥，是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是的，师父。”赵小玥拿起了最后一个鸡腿。

“那师父是不是就算你半个爹？”

赵小玥嘴巴大张，一口包住了拳头大小的鸡腿，口齿不清道：“那是自然的。”

“那爹的话要不要听？”

赵小玥嘴巴一嗦，伸手抽出了一根光溜溜的鸡腿骨：“自然要听的。”

“成！那这几日咱们在东市找个地方，摆个擂台比武招亲。”

赵小玥挨个吮过五根油光瓦亮的手指，眼睛盯着一桌的空盘子眨巴眨巴，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突然，她眉毛一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啥？又比武招亲？”

在边上默默听着的柳无忧眉毛一挑。

比武招亲便比武招亲，怎么还有个“又”字？

而且听两人的意思，这比武招亲好像就是他们一种赚盘缠的方法。

不过是别人家的事情，柳无忧心中好奇也不好开口询问，索性就默默听了下去。

“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是该找个好人家了。咱们江湖中人，可不得找个功夫对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这比武招亲啊就是···”

“师父你上次也这么说。一年功夫，咱们摆了五次擂台，哪有什么如意郎君，每次不都是草草而过。”赵小玥嘟着嘴道。

“哎呀，如意郎君没有，但有银子啊！

你不想想咱们摆擂台比武招亲，报名费先每人收他个二两银子。

不！不对！今年你的样貌又长开了几分，涨价了，至少得收个三两。

到时来他个十七八个的，那便是毛六十两银子呢。

要是赶上好时候，报名的多，那咱们这两月的盘缠都不用愁咯。”

公羊辛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了之前那江湖高人的样子。

他眼中透露的绿光，让柳无忧隐隐有种碰见同道中人的错觉。

“而且啊，江湖上也没几人能胜···”

说道这，公羊辛一顿，余光看了眼对面的两个少年，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可是人家不喜欢打架嘛！”赵小玥眉毛低垂，略带恼意。

“接下来半个月，晚餐都多加两个鸡腿。”公羊辛道。

“您又想拿鸡腿框我！我赵小玥今天就是睡马路上，也不会再上您的当了。”

赵小玥拳头一握，恶狠狠龇牙的样子，就像一只抢不着奶而发怒的小老虎。

奶凶奶凶的。

柳无忧看得心中直乐。

这就是一出少女自我意识觉醒，对抗无良恶师的年度精彩大戏啊。

什么师命难违？什么师门的意志凌驾于一切？在自我意识觉醒面前通通都是狗屁。

赵小玥就是大夏朝自由女性的代表人物啊。

“三个鸡腿。”公羊辛平淡道。

“成。”

赵小玥吸溜了一下口水，咧嘴笑道。

柳无忧：“···”

高估你了。

“酒楼里赠送的珍珠翡翠汤~请慢用~”小二摆上了一碗汤，笑着告退了。

原本还在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太轻易上当的赵小玥眼一下亮了。

柳无忧摸着肚子瘪了瘪嘴，起身道：“钱已经付过了，你们继续吃，在下先出去一下。”

“哥，你干嘛去啊？”葱头扯了扯他的衣角。

“去溜个鸟。”

考虑到有姑娘在场，柳无忧隐晦道。

身形一晃，柳无忧已经掀开帘子窜到了后院。

吉祥酒楼不愧是有“和城第一酒楼”之称。

后院占地极广，有两个石磐寺西院这么大。

其中摆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满是笋干、菜脯等需要晾晒的食材。

西面水井边的棚子底下还叠叠重重摆了几十坛好酒。

跑堂的小二们送空盘端热菜，在后厨进进出出。

不出他所料，不断有手扶车从后院大门推进来，上面装着种类繁多的新鲜食材。

山货要是运往吉祥酒楼，定然就是从这门进来。

柳无忧装作好奇地在后院逛了一圈、

心中已默默将进出后院的线路，墙翻出去后街道的走向都熟记于心。

论踩点的功夫，他是专业的。

对于查探山货到底是什么，柳无忧心中有两套方案。

第一种就是干回老本行，半夜摸进来看看到底是个啥。

第二种就是花点银子买通吉祥酒楼的人，直接套取消息。

这花钱买消息还是柳无忧接触了明甫山庄那一套操作后，悟到的。

不过两种一比，柳无忧还是更倾向于第一种。

毕竟自己动手，不花银子嘛。

“公子你是在找茅房嘛？”

就在柳无忧转悠的时候，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身穿华贵的裘皮长衣，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胸前坠着的长命金锁随着他的走动叮铃轻响。

“是呢。酒楼太大了，找来找去找不到。”

“我一看便知道，这在我们吉祥酒楼也是常常发生的事情。公子沿着走廊一直往东边，走过一处假山就能看到了。”少年热情指点道。

柳无忧还没开口道谢，迎面走来一个小二。

小二见到少年便停了下来，恭恭敬敬道：“少东家。”

“都说了见到我不用客气的。快去忙吧，店里这么多人等着招呼呢。”少年笑着摆了摆手，让小二退下。

“你就是吉祥酒楼的少东家？”柳无忧道。

“低调低调。关鸿天，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关鸿天抱了抱拳。

“柳无忧。”

关鸿天眼睛突然圆睁，惊奇道：“你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干掉整个漕运帮的柳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