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爆喝把孟离从鬼迷心窍中拉了回来。

“孟姑娘！快醒醒！莫要酿成大错！”

孟离猛然清醒，触电似的将手收回，向后跌退两步。

念念大怒：“好啊，你居然还敢说话，难道你不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忽听得周围一扇门响，一个清瘦的影子步履蹒跚地从里面走出来。

“念念姑娘，快收手吧！再不收手，就来不及了啊！”

那影子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孟离眯着眼睛望去，待看清楚时，瞳孔骤然放大，脑子里浆糊似的一团迅速归拢，水退石清。

“……大和尚？你怎么……”

“念念姑娘，孟姑娘是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你为何要毁了她？咳咳……”绝尘咳嗽两声，本就苍白的脸不由得一阵青绿，“且天枢仙君与这位公子也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苦与他们结下这梁子呢……”

“臭和尚！你闭嘴！”念念对绝尘怒目而视，“我这如何叫毁了她？我知道她，她明明就是喜欢这两个人的，只因为那些人定的条框束缚，硬是让她不能遵从自己的内心！我是在帮她！”

“若没有这些条框束缚，这人世间便没有了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阴阳失衡，天下无安啊！”

“你不要跟我说那些大道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道理，孟姐姐才不快乐！”念念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因愤怒而有些扭曲，“你怎么不用这些道理去教那些坏人？偏要来烦我们这些好人做什么？那些坏人在外面横行霸道，丧尽天良，你怎么不去教？你怎么不去对他们说再不收手就来不及了？！”

绝尘怔住，身子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们……我……”

“我什么我？你跟那些臭男人一样，就会欺负我们女子，而那些真正作恶多端的人，你却继续放他们在外面逍遥快活！还说什么降妖除魔、为民除害，要我说，他们才是妖魔！他们才是害！”

“……”

绝尘青绿的脸这会儿又变得无比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噼啪落下。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眼角却有亮晶晶的东西滚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哼，靠你们这群废物，永远都办不成事。”念念渐渐平静下来，“还是我来办吧，只有自己办事，才最放心。”

她眯着眼睛，略略动了动手指，只见一股淡紫色的薄雾腾起。薄雾散去，五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面前。

孟离认出其中三个。一个是去布庄迎亲时，搀扶新娘跟随花轿的人，另外两个则是刚刚拜堂时，站在新人左右两边的人。

她仔细去看其中一个，发现他右臂的袖管似乎是空的。

她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了。

这不是当时欺负念念的那些小混混吗？！

“你既然选择出来说话，那就要承担后果。”念念朝绝尘一笑，桃花般的双眸里荡着不屑，“这不也是你们男人常说的敢作敢当么？”

“……念念姑娘，你……”

“不要啊！！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

五个小混混扑通跪在地上，把头磕得震天响。然而还没等磕几下，那些人突然开始痛苦地哀嚎，脸如同融化了一般，血肉纷纷化成脓水滴落下来。

随后，他们又开始疯狂地撕扯衣服，露出肚皮后，竟将手狠狠戳进腹中，掏出内脏啃食起来。

他们边啃边哭，边吐边求饶。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仿佛那些话都已经随着变成肉酱的内脏咽了下去。

念念厉声喝道：“不许吐！都给我吃下去，从肠子里流出来也要给我重新吃回去！”

“小狐狸！”孟离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说你不伤人性命吗？你……”

“怕什么？我不是也说过我会修好他们吗？”念念打断道，“而且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个臭和尚，怪他多管闲事！”

孟离道：“这关他什么事啊？”

念念轻笑一声：“你问他。”

绝尘依然双手合十，眼睛也不敢睁开，但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和血肉声却是他无论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是……是贫僧的错……是我的错……”

他像是很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孟离。

“我与念念姑娘约定，若我对她的所作所为有半点疑议，她就虐待这几人，作为对我的惩罚。我说一句，她就要他们互相用利器刺伤对方。我走出门，她就要他们互相撕咬对方。若我既走出门，又说了不应说的话……”

孟离倒吸一口冷气。

“你就要他们自己吃自己。”

“不错，我就是要让他们自己吃自己。”念念的神情变得阴冷，方才的妩媚动人已完全不见踪影，“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心有多黑，肉有多臭，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恶心！”

“那你把这和尚关在这，就是问了让他在这听你干这些荒唐事？还不能说话不能干涉，你也太……”

“是！我就是要让他在这里听着！他不是佛吗？他不是四大皆空吗？我就是要让他在这里听我纵情声色，我就是要让他在这里听这些男人浪叫连连！我要把这世界上最肮脏、最野性、最不知廉耻的东西端到他眼前，让他看看，这就是他维护的男人，这就是他的同类！”

绝尘低声呜咽着：“念念姑娘，你有什么气，就撒到贫僧头上吧，不要为难他们了……他们的债已经还清了，罪也遭够了……”

“还清？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他们欺负的是你吗？他们强暴的是你吗？！”念念沉下了脸，“说这么多，我看你不是在替他们求饶，分明是嫌他们罪遭得不够多！”

她冷眼瞟了几个小混混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把肠子也都吃了吧。”

“法师！求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一个小混混含混不清地哀求着。

“不许说话！我叫你说话了吗？吃！”

孟离也忍不住闭上眼睛，颤声道：“小狐狸，他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这样惩罚他们未免也太过了。”

“孟姐姐，你同情他们？这点痛，根本就不及他们对我的万分之一！他们不值得你同情！”

“那这个大和尚呢？你要惩罚他，伤他就行了，干嘛非得一遍一遍地惩罚别人？”

“孟姐姐，你还不知道这个和尚？他这个硬骨头，皮肉上的痛楚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有惩罚别人，才更让他感到煎熬，才更让他难受！”

念念转过头来，不解地望着孟离。

“孟姐姐，你怎么好像在怪我呀？明明他们才是坏人啊，明明那些男人才是坏人啊！”

“坏人也是人。该住手了。”

“坏人不是人！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孟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你住不住手？”

“孟姐姐……”

“我不想跟你打，你到底住不住手？”

“可是，孟姐姐……”

“住手！”

“……”

“住手啊！！”

“让我住手，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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