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肃州衙门班房内。
“张铁牛的尸体是在昨天打捞了上来,已交给程安检查去了。”陆远顶着个黑眼圈,脸色有些困倦。
“另外从井边还发现一块红色的泥土,也一并交给程安了。”
验尸、检查证物等工作由程安负责,宁清秋、陆远、宋玉三人坐在桌边商讨案情。
宁清秋闻言点了点头,这么快就找到了失踪者的尸体,此案从目前看来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
“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宁清秋看向宋玉,面色清冷。
“我去调查了张铁牛失踪当天和钱老板去的那家酒楼。”宋玉依旧是一裘白衣,只不过今日手中多了把折扇。
“当日张铁牛与钱老板相约饮酒,地点选在了城西一家比较僻静的酒楼。”
“据酒楼伙计说,二人还特地选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谈话时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刻意回避着他人,一直待到天色将暗,这才分别,各自回家。”
“两人走时,张铁牛满面喜色,而钱老板则显得不是很高兴。”
“钱老板不是很高兴……”陆远思索着宋玉的调查结果。
“而且依我看来,那钱老板必定不是什么好人,从其儿子身上便能看出来。”清晨的气温并不高,甚至还有点凉,但宋玉仍兀自摇着手中的纸扇。
“宋兄何出此言?”陆远问道。
“昨日我正在酒楼看街上的美女,额……,在酒楼查案,忽瞧得街边一名女子双手抱在胸前,面露羞恼之色,气得满面通红。”
“在其对面,站着一公子哥模样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狗腿子,正在放肆大笑。”
“我下去一看,那女子脖颈后系着的肚兜带子竟是被人扯开了!”
“真是混账!”陆远努力在宁清秋面前表现着嫉恶如仇,听到此处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当时直接抬起一掌,很快啊,啪的一声便将那公子哥扇倒在地。”
“一问才知道,原来此人便是那钱老板的儿子,平日里骄横惯了,如今撞到我钦天监手里,算他倒霉。”
宋玉一向自诩为情圣,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调戏良家妇女,是他最看不惯的事了。
“哎,说起来其实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陆远忽然开口,接过了话题。
“哦?”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经常被人拉开肚兜的带子。”
“我那同学很内向,被人欺负甚至都不敢反抗,十分无助和可怜。”陆远回忆道。
“这……就没有人管管吗?”宁清秋的眉间浮现出一丝怒容。
“没有。”陆远闻言摇了摇头。
“虽然很无助,但没有人同情他,毕竟一个大男人穿女子的肚兜,实在有点变态。”
宋玉:“???”
宁清秋愣了一会后:“???”
见话题越扯越远,宁清秋柳眉一皱,冰冷的美眸朝陆远一瞥,陆远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要冻结了。
宋玉见状赶紧回归正题:
“后来我又寻访了张铁牛回家路线上的一些目击者,张铁牛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是其转身走进一个小巷子里,之后便没了踪迹。”
“我去那巷子里检查过,没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巷子里的住户不多,多是些孤寡老者。
“我已派衙役挨家挨户调查,目前没有任何线索。”
听完宋玉的汇报,宁清秋开口说道:“若张铁牛是在这巷子里被擒,第二日为何会出现在城外的枯井边?”
“而且若是李老头所言非虚,那铁牛并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模样,反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失踪的那天铁牛到底去了哪?如果没被人控制,为什么不回家呢?”
这些问题陆远也没有想明白,接过宁清秋的话,陆远继续说道:“我在案发现场也有一些发现。”
“案发现场发现了两种鞋印,一个是铁牛的,另一个应当就是凶手的。”
此枯井位置偏僻,平日里基本没人会去那边,所以脚印保存地还算完好。
“根据鞋印的覆盖情况来看,凶手是在铁牛之后来的井边。”陆远肯定地说道。
“在加上李老头的证词,也就是说凶手是亥时(21:00)之后杀的人。”
几人正讨论着案情,程安推门走了进来。
“尸体及物证都检查完了。”
程安挨着宋玉坐下,开口道:“案发前下了场雨,井中有积水,尸体虽然已经在井中泡了数日,但经过翠翠的辨认,尸体的身高体型、衣着等特征与张铁牛完全相符。”
“而且李老头也确认,那玉佩就是从这具无头尸体上翻出来的。”
“通过尸体的尸斑、尸僵等情况,死亡时间是在案发那天夜里的亥时到亥时四刻(21:00-22:00),与李老头的供词基本一致。”
程安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另外,陆兄自现场带回来的一些红色土壤,经过我的检验,此物应当是赤土。”
“赤土?”屋内的几个人都没信过这东西。
“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没什么价值,只是用此土养花时,会更容易成活而已,关键点在于这赤土的产地。”
程安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赤土只存于浮玉山黑风口,也就是虎头帮的地盘之中。”
此话一出,众人皆齐齐望向了陆远。
“真的有这么巧吗?”陆远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怎么感觉这张铁牛一案就像是给我量身定做的似的。”
“通知张州尉开堂审案吧。”
……
一段时间后,衙门大堂,依旧是昨日那几个人。
“说说吧,张铁牛被杀之时,你们都在什么地方?”陆远眼神锐利地盯着堂下的几人。
“大人,我们几个那天一直在赌场耍钱,赌场老板能给我们作证。”虎头帮的大当家刀疤男名叫吴勇,率先开口道,此时其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气焰。
陆远丝毫不理会一副信誓旦旦模样的吴勇,转而向身边一个衙役吩咐了两句后,又看向了钱老板。
“陆大人,案发当晚我钱府正大摆宴席,钱府所有人都在府内忙活,对了,张大人当日也赏光莅临钱府。”钱老板边说着边朝张州尉施了一礼。
见陆远朝自己望来,张州尉朝其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都有不在场证明吗?”陆远没有料想到会是如此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