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见师父”,回到书房,仲逸看到凌云子后,急忙施礼。
当初仲姝去济南府时,二人商议好:不向师父说石林院的事,以当初樊文予所说的捐纳一事为由,才不能前往师兄的婚宴。
谁知凌云子听完此言后,他便决定亲自来一趟京城,仲姝一时无法参透师父之意:到底是因为捐纳之事事关重大,还是师父另有所意?
当初离开济南府时,师兄所说的当年设计陷害师父的戎一昶,从师父当时的表情来看:此事十有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不知师父这次决意来京,是否与这个戎一昶有关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仲姝一直想请师父来京城住一段时间,这次总算是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了。
“逸儿,你是从当铺归来?还是才忙完捐纳之事?”,凌云子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看这模样,很明显是从“牢房”里出来的。
仲逸急忙从师姐手里接过茶具,满脸笑容为凌云子添茶:“师父您老人家先莫着急,容弟子慢慢来禀”。
凌云子接过茶碗,微微说道:“不要禀了,就从你进入石林院开始说起,怎么,这几日有何收获?”。
??仲逸不解的望望仲姝,见她微微点点头,不用说:一定是师姐将实情都告诉师父了吧?
仲逸见状便恭恭敬敬立于一旁,他缓缓开口:“当初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了店铺之后来到一个叫石林院的地方那个老头叫老庞头先是要为弟子相面后来提到师父的名字,还有那个叫戎一昶的都督同知”。
“果真是这个小人,看来师兄说的没错”,仲姝没有想到远在京城的师弟说起这个叫戎一昶的人,与济南府的师兄竟然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为师也无须多言,就拿这个传言来说”,凌云子向他的两位弟子询道:“那你们二人有何看法?”。
仲姝见状急忙后退一步,向仲逸扮个鬼脸,示意他先说。
当初在济南府时,就因为师兄贸然行事,惹的师父一脸怒气,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仲逸见师姐这般举止,只得微微摇摇头,他上前一步道:“当时老庞头说此事之时,弟子便思虑良久,以师父平时所言来推断,此事的确并非空穴来风”。
仲逸继续道:“以师父的谋略,若是想对这个叫戎一昶的人下手,当年完全可以做到。而师父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无非是因大敌当前,不想令亲者痛仇者快。况且这戎一昶当年只是个小角色,他身后的主和一派才是关键”。
“那依师弟之意,莫非是要揪出主和一派的幕后之人,然后再一并应付?”,仲姝终于开口了。
仲逸转身向师姐道:“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皆不可一概而论,无故侵犯他国,劳民伤财,主和就比主战更高明。反之,若是有外敌来犯,却消极应战,甚至通敌叛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一味求和,那便是主站比主和更高明”。
凌云子虽未言语,但却微微点点头,仲姝发现师父脸色缓和许多,全无当初在济南府那般怒气。
仲逸无暇顾忌师父的脸色,此事他在石林院时就曾想过,原本想着等有机会到凌云山后再请示他老人家,没想到师父今日亲自来了京城。
那就干脆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说个痛快。
“主战主和是因时因事而宜,但戎一昶通敌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他刻意将师父的突袭之计透露给敌军,何来我军大败?”,仲姝依旧将思绪局限于这个叫戎一昶一人身上。
仲逸对此并不赞同:“不管戎一昶是否通敌,他都是奉当初那个兵部尚书之命,这其实就是主战与主和之争。而从大局来说,这并非战事,而是朝中大事,朝中大事就并非主帅与谋士所虑,是要皇上最终决定”。
“皇上?”,仲姝恍然大悟道:师父有意放过那个叫戎一昶的,就是看圣上如何裁定?。
仲逸这次点点头:“对,不管文武之争,还是两派相争,居中定乾坤的就是皇上。
可是,后来的事大家也知道了,朝廷并没有查办戎一昶,反而为他升了官。当然,对于主战一方,也没有惩罚,其中的奥秘就不用再说了吧?”。
“哦,我明白了”仲姝频频点头道:“如师弟所说,是圣上在主战与主和之事上飘忽不定,师父便没有对戎一昶下手的必要?只要圣上不是力战,那主和的人就会存在,不是戎一昶,还有王一昶、刘一昶?”。
“可以这么说,师父肯定有这一层考虑”,仲逸继续道:“不过,还有一层:借此次事件来判断朝局,若是主战与主和依旧无法统一,那必定是未战而败,留在军中只会自相消耗,以师父多年的历练,完全可以选择归隐著书立说”。
仲姝瞪大眼睛:孙子兵法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说的就是老百姓的意愿必须要与国君相统一。
如今看来,朝中文武、主战主和皆要统一,只有如此才可上下同心、指挥有度,前有将士冲锋,后有粮草军械,就连百姓都会全力拥护。如此抵御外敌,那才是逢战必胜、所向披靡”。
末了,仲姝叹道:“师弟,你果真有见地、见识颇深,只是此事接下来该如何做?”。
仲逸对此早有对策,但事关重大,不免又疑虑重重:“事已至此,我们无须刻意隐匿,但也没有必要贸然行事,既然师父被大部分人遗忘,就此顺其自然。
可眼下北有强虏,南有倭寇,要保我大明的江山,迟早会有一场大战,谈起文武同心、上下同意,谈何容易?”。
末了,仲逸转身向凌云子拜道:“至于这个戎一昶该如何处置,还请师父定夺”。
这时,仲姝趁机说道:“师弟思虑良久,打算捐纳入仕,之前想上凌云山请示师父,如今师父来京,能否当面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