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开始后,鞑靼大军合并一处,全力向驻军前方猛攻,宗武麾下各路人马轮番上阵、相继增援。
一场惨烈的决斗,叫喊厮杀声徘徊于山野月之中,久久不能停息
“我大明之威,威在四海,若要开战,何惧生死?仅此一战,尔等且退,日后来犯,有去无回”。
月光下、山野之中,宗武高举利剑,身后数百将士迎风而立。
马背之上尽是那折断的长枪、缺口的刀剑。
还有那满身的鲜血。
“这是一支什么的军队?”。
俺答严令所属所有将士停止进攻,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默默望着月中的军旗战甲、尸横遍野。
还有眼前马背上,那士气依旧、毫无退去之意的数百个高大身影。
良久之后,俺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传令大军,将我战死将士全部抬回,大军继续后撤三十里”。
“大汗,虽然我军伤亡惨重,但朝廷兵马区区数百,再战必能全歼”。阿帖木尔再次摸摸他受伤的臂膀,牙齿咬得嘎嘎响。
这位自诩百战不殆的将军,差点死于宗武剑下为此,阿帖木尔付出近十名跟随他多年近身护卫的性命。
“不,谁也无法全歼这支军队,他们不会屈服、不会被打败、更不会就此消失”。
俺答再次厉声令道:“就算是对英雄的一种敬仰,日后再有机会,还可在战场上再见,今日就算是一个约定”。
“算是一个约定?”,一旁的阿帖木尔一脸的不解。
想必俺答,他的境界确实还差很多。
“我们伤亡五千多弟兄,其中受伤的不到一成”,当听到属下报告战况后,阿帖木尔似乎终于理解俺答汗的决定了。
硬拼,谁也占不到好处。
更何况是一支出神入化的铁军呢?
紫禁城、大殿之上。
“此次平虏一战,有得有失、有胜有败,有立功者,也有怯战者”。
随着鞑靼大军全部撤军北上,朱厚熜也再次召集朝中文武议事。
战事结束,是时候对参战、涉事之人秋后算账了。
“林宗武,及治下千户所全体将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壮我大军士气、扬我大明之威。可谓英勇千户、英勇千户所”。
苦心部署,朱厚熜终于可堂而皇之的赞赏他这把随时可插入敌军心脏的利刃了。
片刻之后,司礼监黄锦传旨:“林宗武以从四品衔领正千户之职。编齐千户所缺兵马、战备,同时增编三个百户所,朝廷拨银五千两,专司新千户所练兵、装备、兵器改良所需”。
“领旨、谢恩”,林宗武与副千户谭辽立刻上前。
“所谓有奖必有罚,如此才能奖罚分明、上下一心”。
林宗武等才刚刚谢过恩,就听殿上一阵怒斥之声,与方才的语气截然不同。
甚至于,有些心惊肉跳。
“兵部尚书丁汝夔,临场怯站、治军无方,上不能秉承天意,下不能安抚将士。京城之威、战事失利,其难咎其责,处斩”。
处斩?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议论。
不管怎么说,这丁汝夔也是堂堂兵部尚书,六部的主官之一,职责所在,他在此次平虏之战中的确有失误。
但,丁汝夔所犯罪行,也罪不至死?
朝中议事嘛,总要有人站出来说话。
“启禀万岁,此次平虏之战,鞑靼大军早有预谋,事出突然,朝廷大军有所差池也在所难免。身为兵部尚书,丁汝夔确有不到之处,但罪不至死,所谓赏罚分明,但赏罚也应有度”。
不用说,敢如此大胆进谏的,也就是那几个愣头青的御史了。
“臣附议,当罚则罚,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留他戴罪立功,日后再从长计议”。
“臣附议,若因此便将一个兵部尚书处斩,恐在军中引起非议”。
朝中议事,总会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启禀万岁,方才几位大人所言臣实不敢苟同,所谓军法无情,不管士卒、将帅,皆一视同仁,此次鞑靼直逼京城,城中人心惶惶,军中士气低落,身为兵部尚书的丁汝夔,既有其责,就应负责”。
此言一出,同样有附议之人。
“圣上英明、不处置当事之人,不足以服众”。
“如此消极备战之举,若不加以严惩,势必日后战事一开,人人而效仿之”。
“朕要处置一个兵部尚书,还要经你们所有人的同意吗?”。
朱厚熜愤然起身,向下怒斥道:“干脆,这把龙椅,就由你们来做”。
“微臣知罪、微臣该死”,群臣语调整齐划一,却大多人面如土、战战兢兢。
此刻,再也无人敢多言一句。
议事,有时就是:一人说、众人听。
就这样,兵部尚书丁汝夔人头不保了。
毫无意外,作为内阁首辅的严嵩一直并未言语,连同其子严士蕃,仿若无事人一般。
严氏父子如此沉默,自然有人会揣摩他们的心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真正主导此事的,正是严嵩。
至于兵部尚书丁汝夔,其实就是背锅、顶雷的角而已。
丁汝夔确有不妥之处,但他的所作所为,若没有严嵩的授意,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争议之处已不再是:奖罚是否分明?奖罚是否有度的问题了。
“万岁圣明、乾坤独断,臣下唯有敬仰,兵部尚书丁汝夔罪有应得,说到此次战事,是否还应有人受到惩处?
或者,丁汝夔是受某些人所指使”。
说话的正是徐阶的一名心腹,属倒严一方,此话意思再明白不过:若丁汝夔该杀,那身后的严嵩更不能放过。
“朕再说一次,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必再谏”,朱厚熜当然听出了话外之音。
不过,说话之人再无机会了。
处惊不变,面不改,但徐阶的心中却暗暗一惊:“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多亏自己没有出面,否则,该如何收场?”。
圣心难测啊
兵部尚书丁汝夔就此被问死罪,林宗武及治下千户被封赏。
在这一奖一惩之间,似乎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提到。
“平虏将军仇鸾,居中调度、指挥有方,加封太子太保”。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朱厚熜终于提到了这个仇鸾。
只因方才的圣怒,朱厚熜无论说什么,众人便不敢再贸然进言。
那怕是用词极为委婉、极为小心,也无人敢站出来。
“启禀万岁,微臣有话要说,此次与鞑靼交战,身为平虑将军的仇鸾屡屡延误军机、错失良机,既为敌军赢得时间便利,更令朝廷大军伤亡惨重”。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封赏的林宗武。他亲临两军阵前,对仇鸾之事再清楚不过。
毕竟,上朝面圣太少,林宗武还是没有摸到其中的门道。
不过,他也管不了许多,那怕是别人一言不发,自己也要继续上前:“况且,此次白羊口之战,身为平虏将军的仇鸾差点被”。
“大胆,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在圣上面前,如此放肆?”。
这时,一旁的黄锦望望朱厚熜,伴君多年,他知道皇帝的秉性,宗武才被赏过,自然不好训斥。
既然皇帝不好出面,又不得不制止宗武,他也只好自己“狐假虎威”了。
“林千户,还不快快退下?你想抗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