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宠笑眯眯的看了他,“爱上你?那我岂不是要把全世界的杯子生产商爱个遍,我得多累?”
说罢,她伸手把座机往跟前挪了挪,按下按键:“送客。”
可她话音才落下,男人也伸手过去将她的座机推到了远处,顺便一句:“不用送。”
然后把她的电话线给拔了。
夜千宠见了他的行为,柔眉淡淡的蹙了一下。
看出来了,他今天过来,估计是来耍赖的,怕她自此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你要是不收,我今儿就在这里陪你。”男人索性坐到了她办公桌边。
单腿支地,单腿吊着,姿势相当随性。
夜千宠把杯子拿了过来,看了他,“现在可以走了?”
但男人微微一勾唇,得寸进尺,“有幸一起吃个饭么?”
“没有。”
她看了一眼杯子屏幕上依旧准确显示的温度,以及还能持续保温的剩余时间。
看起来确实是个高档货。
所以,还算由衷的道了声谢,“吃饭就算了,我很忙,寒总可以去约别人。”
一听她这话,男人主动往自己身上带,“你这不是取笑我么?明知道我其实除了你,也没有别的女人,你是你,叶博士还是你,说起来,我是不是挺冤?”
她柔唇扯了一下。
已经拉开椅子,坐下办公,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和他纠缠了。
就这样过了可能三四十分钟。
夜千宠办起公事来很容易忘记时间,等她再次抬头,习惯的拿了杯子喝水的时候,才正好对上男人嘴角微勾的脸。
他竟然还没走?
“一起吃个饭?”他很执着,低眉看了一眼腕表,道:“你若是早点答应,我应该还来得及去商场买食材,亲自下厨。”
夜千宠放下杯子,又看了一眼显示屏,依旧32摄氏度,恒温效果极好。
“行。”她终于是松口答应了。
因为她还有事要忙,不可能在这儿跟他耗着。
男人朝她伸手,“加个微信,多个方式好联系你。”
她似是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跟伍叔会没有微信么?”
只是他没能从他的通讯录把她认出来而已。
夜千宠已经拿了一份文件出去了,男人站在原地,微挑眉,看来回去是该好好翻一翻通讯录。
当然,目前要事,是把晚饭做出来。
“点菜么?”他迈步出去,看着即将消失在走廊拐弯处的身影。
夜千宠淡淡的声音传来:“不挑,别下毒就行。”
男人确实是心满意足了,帮她摆正了座机,又摆好了杯子之后,才自觉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他去了一趟地下商场,逛了一圈,可能因为好久没做菜,看到什么菜都想买。
最后买了一大筐,估计够给她送一星期的午饭。
结了账,带着东西回了他的酒店。
上一次准备给她做饭没做成,这次男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个信息提醒她。
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还有半小时。
大门密码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到点了没来……后面的内容,他特地全部打的省略号,让她自己合计去。
半小时后,夜千宠到门外了。
没敲门,直接输入密码。
听到响动,男人从厨房出来,看她手里拿着刚送的保温杯,脸上瞬间就好看了一倍。
但是紧接着瞧见她身后进来的林介、萧秘书,男人那好看的脸色立刻褪去。
“我好像没有邀请除了你之外的客人?”
夜千宠示意林介把带过来的果啤放到餐厅去,一边淡淡回答:“我的贴身随行人员就是左膀右臂,不带他们等于不带手,没手我怎么吃饭?”
“我可以喂你。”男人面无表情。
显然是气的。
萧秘书暗地里笑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见,去了客厅。
据她对以前那个寒总的了解,寒总应该没有这么闷骚,就算有,在外人面前,绝对是内敛而含蓄的,完完全全刻板无趣。
三个人在客厅等了有一段时间。
夜千宠都有些饿了,让林介去催了崔。
林介去了一趟厨房,回来说:“寒愈做了九个菜,正在做第十个,说凑个双。”
“……”她略微吸了一口气。
做那么多最后不还是倒掉?
幸亏她带了人,四个人吃十个菜,如果量不大,剩的应该也不多。
开饭前,夜千宠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萧秘书就把手机给她递了过去,“您电话。”
“谁的?”她擦手,问。
萧秘书没吭声。
夜千宠微微蹙眉,把手机拿了过去,然后转身往升降梯走,去了天台。
是大叔承祖的电话,他好久都没有联系她了,必然是有事。
寒愈从厨房出来时就没见她。
林介起身,道:“夜小姐在接电话,应该快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冲他们俩颔首:“进去端菜、盛饭。”
见他使唤不动两个人,倒是笑了一下,“怎么,白吃白喝一顿,还不能出点力气?”
萧秘书是个要强的女性,确实不习惯白吃白喝,率先起了身。
等他们俩都去了厨房,男人才侧首看向升降梯,然后走了过去。
夜千宠在天台打电话,声音本就不大,被风吹散的多。
她讲电话讲了十多分钟。
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男人站在梯子出口那儿,先是吓得她全身一紧,然后才舒出一口气,“你这个人怎么净喜欢偷偷摸摸的?”
男人并不恼,“我想追求你的心思不够直白?”
两码事,他倒是回答得很自然。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着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机密的话让他听,捏着手机去了旋转梯,没坐升降电梯。
男人也跟在她身后。
双手插着裤兜,在她后面冷不丁的说了句:“你要不要正经的给我取个名?”
听到这个,夜千宠想到了之前在图书室的对话。
扯了柔唇,“你不是说叫核桃男挺好听的么?”
他已经走到与她并肩,“好听是好听,但没有正规姓氏、名称,总觉得不像个人。”
你本来也不是个人,她心底淡淡的一句。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寒愈这个人,所以连带着不喜欢这个名字。
夜千宠提醒了一句:“没有寒姓冠名,你还能有多大价值?”
林介和萧秘书已经把饭菜摆好,汤也盛好了。
本来林介打算给她拉开椅子的,但是这个活儿被刻薄男给包揽了,而林介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也被男人占了。
夜千宠是纯粹来吃饭的,她没打算聊,所以全程不怎么开口说话。
刻薄男跟她搭话,多数是林介去解决。
直到她吃完饭喝汤的时候,听到男人问她:“既然宋仁君回来了,承祖和沈丛呢?”
夜千宠停了停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笑,“你是想跟我打听我师父的下落还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淡淡一句:“别说一顿饭,你给我一座金山,这事我也不可能跟你说半个字,省省吧。”
放下勺子,她抽了纸巾擦嘴。
一旁的林介和萧秘书自然都跟她同步动作,多一口都不可能多吃。
男人浓眉微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现在,至少在她面前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好:那就是老老实实讨好她,就算最后得不到,也别让她坏他大事。
所以,瞧了她一眼,微笑,“不多吃点,剩这么多不是浪费了?”
夜千宠把凳子摆好,“你笑起来是真的难看。”
男人听罢,瞬间不笑了,盯着她。
“叶思危女士。”
原本,男人大概是要跟她说什么正经事的,所以才连名带姓叫她。
而且这个叫法,是他那天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做的决定,她在他这儿,就是叶思危,心情好了,喊个思危也很好听。
但是这会儿,喊完她的名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起身,迈了几步就挡在了她面前,弯腰俯身下去。
“叶思危?……思危,居安思危?”男人低低的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眉目逐渐的好看起来。
而后用越发沉淳的语调要求,“那你以后叫我居安。”
夜千宠下意识的心头一跳。
这是她给伍叔的称呼,有别于其他人的,而且……伍叔只有在和她亲热时才最喜欢听她那么唤他。
又怎么可能给这个刻薄男?
夜千宠抬脚绕过他。
男人没有追,反正让她开口,多的是办法。
居安。
他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不知道是跟她名字对应的好,还是因为这里边不带寒姓。
那天从刻薄男的酒店离开后,夜千宠确实会动不动就收到他的午餐。
他的厨艺确实好,所以她来者不拒。
男人也经常会给她发短讯,打电话,虽然她根本不回复,他却乐此不疲。
夜千宠觉得可笑,但相对于他出现在她眼前磨磨唧唧,短讯、电话骚扰,她完全不当回事,没觉得烦心。
何况,她有事要忙。
之前就和迟御约过,但是那天她去了图书馆,回来之后没了心思,这个见面一推再推。
“抽空你给迟御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夜千宠刚回到办公室,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嘱咐林介。
林介看了她,等她喝了一口水,才道:“联系过了,但是……”
夜千宠的视线从杯子边缘扫过去,喝完水,才问:“怎么了?”
林介也是直觉。
道:“上一次跟迟先生约见,和这一次打电话,言语间感觉不太一样,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见这个面。”
不打算见她?
夜千宠不解。
她跟迟御,一直以来不算特别亲密,但还算友好,怎么也属于患难与共过的人,怎么见面都不见了?
“他回复你是怎么说的?”夜千宠问。
“主要的意思,就是没时间,而且,我让使馆那边留意了一下,他人应该不在华盛顿,具体在哪不是很清楚,可能确实有事。”
她略思索,“那也没办法,好在这事不是很急,有蓝家军给使馆保驾护航,问题也不大。”
本来,她是觉得,蓝家相对来说要正规很多,狠辣程度肯定比不上迟御的人,所以,除了蓝家军,她也需要迟御那一类。
不过,迟御本身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要让他屈就在蓝家军旗号下,这事谈起来也需要时间,暂时搁置也好,日后她专门抽空再谈。
纽约连续两天秋雨绵绵。
她也两天没有收到刻薄男那边送过来的午餐。
电话也没响过,难得清闲。
正好林介推门进来,她只随意看了一眼就低了头,一边问了句:“刻薄男最近不在纽约了?还是忙什么去了?”
难道又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去了?
“你跟他关系很不错?”
忽然听到问话,夜千宠抬头,愣了一下。
“三叔?”
他怎么上来的。
连寒愈上来都要程序,可这会儿,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通报。
宋仁君微微勾唇,“忙么?”
她摇头,“喝什么?茶?咖啡?”
宋仁君摆手,“我找你来,是有事。”
夜千宠看出来了,应该不是小事,否则三叔不会亲自从华盛顿跑一趟,甚至直接到药联来找她。
“嗯,您说。”
但是宋仁君看了看她,倒没有急着说正事,而是问了句:“你叫的刻薄男,我听闻你们俩没少针锋相对,倒变成不打不相识了?”
夜千宠微微勾唇,“也没那么乐观,纯粹是觉得没必要视如仇敌,毕竟,在这个高度,走来走去就那么几个人,总会碰上。”
避都避不开。
宋仁君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他就算换了个人格,你也依旧没逃过他魔爪。”
“那我岂不成了脚踏两条船?”她半开玩笑。
听了这话,宋仁君一脸茫然,“不都是他么,有什么区别?”
夜千宠没想到三叔随口这么一句,自个儿还愣了一下,难道在别人看来,这其实根本没什么纠结点?
“说正事吧。”宋仁君接着道。
然后看了她,“你的药能不能抓紧做出来?”
夜千宠神色变化不大,“抓紧是到什么程度?”
看她那表情,宋仁君就知道,估计他提什么时间,她都不在话下。
“你师父对你可真是太了解了!”宋仁君叹了一句,“他的意思,就是这周末你把药带过去给他。”
“给他?”夜千宠视线略狐疑。
宋仁君拿了她桌上摆着的保温杯,把玩着。
没抬头,只是道:“你一直没见过你师父,不想见见?”
当然想,只是……
“这周末就做出来,这样短的时间,外界根本反应不过来,也绝不会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拿着药出去之后,药联这边出什么问题。”
何况……
宋仁君抬眼看她,“寒愈……就是你说的刻薄男,不在纽约,没人会来捣乱。”
说话间,宋仁君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起来不错,哪买的?”
夜千宠微抿唇,没有说实话,道:“手底下组员一起筹资送的,您要是喜欢,我让他们也送您一个?”
宋仁君微挑眉,也没再多问,只一句:“女孩子抱个保温杯显得娇贵,大男人抱这东西?显老。”
她之所以不说实话,是因为能看出来,无论寒愈是她伍叔的时候,还是现在刻薄男的时候,几位叔叔都不怎么待见他。
虽然三叔的态度是最乐观的,但是他进门的那句问话,能听出来,不愿意她和刻薄男太亲近。
毕竟那人不是善茬,冷血无情。
送走了三叔,夜千宠看了一眼那个杯子。
想起来他说的话,果然,刻薄男确实没在纽约,是去华盛顿了?还是纽芬兰处理寒穗分公司去了?
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一直骚扰她,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