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也变了,薄唇抿在一起,他知道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真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夜千宠瞪了他一眼,和他擦身而过,迈步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地上凌乱的掉落着椅子腿和其他木板、窗框等等。
夜千宠拧着眉,往窗户边看了一眼,不用想,冯璐肯定不会在跳下去的地方等她,她也不可能派人追过去,然后在市区闹一场追逐战。
“萧秘书呢?”她大概扫了一圈,发现没见萧秘书。
满长安距离冯璐最近,受到爆炸的冲击波最严重,所以短暂的昏了会儿,听到夜千宠的问话,立刻拧了眉,往旁边看过去。
紧接着踉跄几分的站起来。
“是不是受伤了?”夜千宠走近了,看到窗户边上一大片血迹,顿时声音都跟着紧张了,往角落里靠墙坐着的萧秘书走过去。
“萧遥!”小满爷声音没那么漫不经心了,声线绷得略紧。
角落里,萧秘书稍微飘虚的声音传来:“我没事……还好。”
“是……”萧秘书微微转头,可能想说什么,被一声惊叫打断。
夜千宠“啊!”了一声,因为她脚上踩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她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尸体。
或者什么四肢残骸之类的,那种绵软黏糊的感觉,导致一股子鄂寒从脚底板直接窜到了后颈。
过于猝不及防,但她还是低头去看了一眼,一下子见了一双极其幽亮的眼睛瞪着自己。
那是小满爷的大白猫。
具体的说,是猫的尸体,她那一眼,看清了整只纯白的猫儿满身鲜血,肚子全被炸开了,脑袋也血肉模糊,单一双眼直愣愣的睁着!
她是真真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连连后退的两步。
“你怎么了?”身后的男人一把将她拖住,眉峰紧蹙着,目光紧张的落在她脸上。
夜千宠在意识到是刻薄男的时候,冷下脸,直接避开了他,他再伸手过来,她也是抬手甩开了,不准他靠近。
男人凝眉看了她两秒,知道在她看来,他现在就是个搅局的,而且搅局很成功,成功的放走了冯璐。
“林介。”男人喊了一声,剩下又低又沉,“扶着你主子,没看到她都站不住了么?”
林介感觉脑袋被崩了一下,听声音飘飘忽忽,但也算听清了,稳住脚步过去扶了她,“您没事吧?”
夜千宠手心出了些冷汗,惊魂不定,指尖在微微的颤抖,只能努力镇定下来,摇头。
男人朝她刚刚推后的位置走过去,见了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猫尸,表情并没什么波动,大概是见多了血肉模糊。
满长安素来是最爱他的大白,可是这会儿,他看了两眼,紧绷了牙关之后,也顾不上其他,因为萧遥晕过去了。
“已经叫救护车了。”寒宴出声,“现场这个样子,还是把她带出去,在路边上车。”
太多人看到这个现场,并不是好事。
至于方教授。
寒宴看了看夜千宠,道:“我把他带回去?”
夜千宠摇头,“让林介去办,你送我回去吧。”
她忽然有些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一阵恶寒和看到大白的缘故,一手微微捂了胸口。
“呕!”刚说完话,她就已经弯下了腰,控制不了的呕起来。
寒宴见此,瞥了一眼旁边刚要上前的男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没让靠近。
但男人还是走到她身边,“今天的事,我会解决好。”
她像是没听见,把手递给了寒宴,然后就着寒宴的臂力往外走。
前面是抱着萧秘书疾走的满长安,他好长时间没说过话了,看样子是太过于紧张。
到了路边他把人放到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夜千宠,“早知如此,我早一点把她解决了!”
夜千宠呕得满眼泪花,说话困难,还是道:“不行,以前不管,但最近你手上干净点好,我用得到你。”
救护车来的时候,他们在路上,双方停车把萧秘书抱到了救护车上,满长安跟着过去,她被要求回去休息。
寒宴送她回郊外的别墅。
中途,刻薄男打来了电话。
她低眉看了一眼,挂掉了。
紧接着,他又发短讯过来:受了惊吓早点休息,明天我去看你。
她扔掉电话,闭上眼靠着座位。
但是一闭眼,那副场景就从脑子里冒出来,像午夜凶铃,直愣愣的盯着她,使得她手心还在冒汗。
她双手贴在了小腹上,用衣服吸汗。
继而,低头看了自己毫不显怀的独自,肚子里的几个家伙是不是也吓坏了?
想到这里,她忍着干呕之后的不适,也顾不上手心冰凉,又把手机拿了过来,给余医生打电话。
“喂?”余医生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看样子是睡了。
“不好意思余医生!”她语带歉意,也有着担心:“我……有点恶心,好有些心慌,这个月份容易动胎气么?”
“动胎气?”余歌的语调挑了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夜千宠抿了抿唇,具体的她也描述不出来,只是道:“我刚刚进了个爆炸之后的现场,算是看了个尸体了,有点受惊吓,应该……没事?”
余歌不知道爆炸是哪种规模,但是一听就不是好事,声音顿时都紧张了,“你感觉不舒服么?”
她微微蹙着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想吐。”
想了想,还是道:“估计是吓着了,等我到家了如果不舒服再打给您,如果我没打电话,说明没事。”
挂了电话,她继续靠着后座。
寒宴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你要是不舒服,要么我直接开车去医院?”
她摇头。
她有身孕的事,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
“看样子,满长安这下是不会放过冯璐了。”寒宴道。
她闭着眼,随口问,“为什么。”
“先不说他可能真喜欢萧遥吧,就说他那只猫对他肯定意义非凡,可惜被冯璐炸死了,多好的报复借口?”
夜千宠微微抬起眼皮,“猫不是林介抱着的吗?”
怎么最后竟然……
“我也没留意,反正,就是冯璐忽然有所动作的时候,直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去,喵了一声,就炸了。”
“现场看来,是大白猫把萧秘书衣领处的微型炸弹给叼过来了,想从窗户跳出去的,结果窗户被冯璐把住了,所以……”
所以,大白在窗户边被炸死,墙边那一大片血迹就是它的。
而且,它把炸弹叼在嘴里,所以,才会导致脑袋开花……
夜千宠想到这里,又回到了那个画面上,拧了拧眉,尽量捂着嘴。
寒宴想着,她这一方面是愤怒冯璐跑了,一方面是看到血迹恶心了,所以想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道还是回到大白猫身上,她更难受了,只好赶紧闭嘴。
“你开车怎么比驴拉磨还费劲?”许久,夜千宠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寒宴微愣。
然后把车速降下来,一脸灰土色。
他常年在基地,开的车不是越野就是坦克,哪有这么好的路开?
开习惯那些车,他还真觉得不颠簸一点开起来不像车。
医院里。
满长安带萧秘书进去之后,把该办的都办了,听医生说她已经醒了,处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打麻醉。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晕过去是惊吓过度。”医生道。
“怎么伤的?”医生看了看他。
满长安刚好见萧遥被推出来,换了手术服,身上也看不到血迹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回神才发现医生一直盯着他。
他这才道:“猫抓的。”
这么回答也没有错,大白过去调走她胸口衣领上的微信炸弹时,大概是过于急促,顾不上那么多,爪子难免抓伤了她胸前的皮肤。
医生眉头挑起来,不觉得那是指甲造成的,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又喜欢什么新型工具助性了,这么一说,倒是很像。
“这样的话,一会儿要打针。”
一边说话,医生一边低头在纸上唰唰的写着,又问:“手臂上呢,那么大一块,总不是猫咬的?”
满长安明白医生什么意思,是责怪他这个男伴不温柔。
他倒是想有不温柔的机会。
这会儿,也不能说是把炸伤的,查起来会比较麻烦,只得道:“摔倒了。”
很模糊的解释。
但医生也不是侦探,再仔细的问,交代了他几句,让他去开个病房,之后就去给萧遥打针了。
十几分钟后,病房。
萧遥醒了,躺在床上。
满长安就站在不远处的窗户边,目光是落在她床上的。
“她真是你妹妹?”半晌他终于开口,语调是质疑的,因为他没见过哪个妹妹竟然真的会狠心启动微型炸弹的。
萧遥抿着唇,没说话。
想必心里也是寒了。
“你的猫……”好久,萧秘书终于开口,却问:“多少钱?”
满长安先是皱了一下眉,心里不疼是假的,尤其为了她,他连大白的后事都没能处理,薄唇微微紧了些。
随即又勾了一下嘴角。
“怎么,你打算赔我?”
她没吭声,看表情是这么想的。
满长安脸色不太好看,还是习惯性的扯了扯嘴角,“行啊,我别的不缺,缺女人暖床,正好照顾你几天,出院了陪我就行。”
赔改成了陪,反正读音都一样。
但萧遥还是听懂了,所以道:“我给你转账。”
满长安眉峰一挑,“你听不懂我说话?我说缺女人。”
萧遥稍微低了眉,淡淡一句:“小满爷不是最不缺女人么?”
满长安想到了上次被她抓包的事,牙齿咬了两下嘴唇。
“我现在缺,不行么?”
萧秘书没再说话了。
过了会儿,又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她不缺女人。”
说着话,他的电话响了。
满长安抬头看了看她,手机捏在掌心里,“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了两步,到了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不是什么女人来电,是正事。”
萧秘书:……
出了门,满长安把门拉上,接电话声音略低:“怎么样了?”
“冯璐回了别墅,没出来,我们继续蹲?”
“蹲。”满长安简洁的一个字。
想了想夜千宠的话,“暂时不动手,但倘若她想跑,就把她给我留住了。”
留住。
他手下想了想这两个字的意思,耿直的问:“把她腿砍了?”
不然,长着腿,怎么都会跑的吧?
满长安觉得他平时带人太糙了,所以他们想法也才会这么粗暴,只得强调:“不见血。”
“哦,明白了……诶?”那边的说话尾音拖长了一些。
然后压低声音,道:“好像是寒愈的车。”
满长安皱起眉。
寒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今晚真是特地过去接冯璐的?那夜千宠是什么位置?
挂了电话,满长安琢磨了会儿,最终没给夜千宠打电话,估计她还不舒服,反正他的人盯着,明天再说吧。
深夜了。
郊外的别墅只有寒宴陪她留宿。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林介才回去,在客厅没看到寒宴,就知道他的房间肯定被寒宴给占了。
进了卧室,径直往床边走,就着被子推了推床上的人,想问问夜小姐的情况。
结果寒宴睡的跟猪一样。
林介只得一把掀了被子,然后愣了一下。
寒宴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回来了?”
林介皱了皱眉,“在军营你也裸睡?”
寒宴一脸坦然,好像也没不好意思,“我穿衣服快。”
意思就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夜小姐怎么样了?”林介问。
寒宴点头,“还行,回来没多会儿就躺下了。”
“没洗澡?”林介比较了解她的生活习性,无论如何,她肯定睡前要沐浴。
寒宴摇头,“没有吧。”
林介眉头紧了紧,说明她不光是心理不舒服,估计身体也不舒服,这下也没顾着坐下,想了想,起身上楼。
寒宴在床边坐了会儿,也皱了一下眉,林介一回来他就知道了,只是懒得起来让床位。
不过,看林介的表情,也有点担心,只好穿衣服跟着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