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澈这些天忙忙碌碌,但是也因为这样的忙碌,整个人似乎沉稳了很多,因为要忙而不乱,这时候的席氏,也只有他稳稳的撑着,才不至于闹出事。
坐在了沙发上,他打开了个人笔记本电脑。
不经意一个眼神,寒愈看到了他的电脑屏幕。
可以说,再次受到了刺激。
不是他有意要看席澈刚打开的电脑屏保,只是女孩的脸,对他来说太敏感,尤其放在那么大的屏幕上太过清楚!
他一直觉得,就算把她送出去了两年,他一有空就过去看她,依旧没错过她的成长。
现在才觉得,她的生活,有那么多,是他不了解的?
什么时候,她和席澈走这么近过?
什么时候,她喜欢跟别人合照了?
如果没记错,因为他不喜欢拍照,也不会给她拍,以至于,她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没事就爱自拍,偶尔的兴致就是偷拍他。
思绪飘得有些远。
席澈喊了两次“寒总”,寒愈才回过神,淡淡的看过去了。
“忙完了?”
合上电脑,席澈算是抽了时间给他。
寒愈来得突然,也可以说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两人上了席氏大楼的天台。
席澈给寒愈递过去一根烟,寒愈摆手没接,他就自顾点了一根。
这些天太忙,他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最近烟抽得有点频繁,虽然连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但别无他法。
“寒总找我,是私事?”席澈吐了一口烟雾,远远的望着那座大桥。
寒愈临风站立,双手自然放在深色大衣兜里,“算是。”
席澈等着他继续说下。
楼顶的风有些大,吹得脸上皮肤冷冰冰的。
寒愈微微侧首,棱角在风里显得很冷硬。
“你父亲怎么个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变成那样,是因为千千,你也应该知道。”
听到这里,席澈嘴角微动,“如果寒总是怕我以后怪她,那你想多了。”
“从头到尾,她的任何行为我都清楚,并且赞成。”
寒愈微微弄了嘴角,“这么说来,你很早就在计划取而代之。”
能对自己的父亲有这份谋划,确实不简单,难怪满月楼每次提到他,都说他不只是表面的那么清俊雅致。
“席总!”
席澈的秘书在下面等得有点久,终于拿着他的电话匆匆上来,小心的打断他们之间的气氛。
那边,席澈转过身来,“什么事?”
“您电话。”秘书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还提醒:“是夜助理的!”
因为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席澈性子冷淡,唯独之前来实习的那个小助理能跟他比较亲近,席总吃饭都总要跟她一起吃。
寒愈听到秘书称呼为夜助理,就已经想到了是千千。
他知道她之前就是给席澈做助理的。
席澈倒是也没避讳,当着他的面接的电话,“千千。”
反而是电话这边的夜千宠愣了一下。
因为平时席澈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之前偶尔叫她“千千”,是在伍叔面前装情侣,替她救场的时候,他会这么叫叫。
回神,她笑了一下,“很忙?这么久才接?”
“还好。”席澈声音淡淡的,但总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平和。
问她:“吃过饭了?”
夜千宠点头,“刚吃完回来,问你点事……”
席澈看了一眼寒愈,稍微往旁边走了两步。
寒愈立在那儿,目光挑得有些远了,侧脸的下颚在冷风里线条清晰的绷着。
十几分钟之后。
席澈挂了电话,但是寒愈没在。
秘书在旁边候着,道:“寒总说他临时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跟您坐着聊。”
席澈没说什么,迈步进了楼里。
秘书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没忍住问:“席总,您和夜助理……是同学吧?学长和学妹?”
女人总归是比较喜欢八卦,一想着是学长和学妹,而学长这下成了公司老总,学妹实习完回了学校,两人异地保持联系,多唯美、浪漫,让人浮想翩翩的关系?
席澈淡淡的扫了秘书一眼。
秘书立刻捂了嘴,不敢问了。
真的好高冷。
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反而高冷得让人爱死了!难怪这次动荡完,来应聘那么多女职员,估计都是看了那天的新闻。
知道席总还是处……
看来她得看紧点!
夜千宠挂了跟席澈的电话,又看了一眼。
伍叔并没有给她回过来,估计是在忙,她也就没再打过去。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她几乎把这件事忘了。
忽然记起来,是因为那天终于发觉,他那个电话没见回过来,第二天早餐,她也没看到他像平时一样的叮嘱短讯。
今天也是。
她去了学校,中午的时候还特地留意了一下。
结果,他果然还是没给她发短讯。
夜千宠以为他太忙。
傍晚的时候,忽然不见两三天的清水总算露脸,夜千宠瞥了她那副眼镜,微挑眉,“你这两天怎么看起来这么乖?”
沈清水蹙眉,“我本来就很乖。”
她抿唇,好像也是,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笑着打趣:“不是说你的神秘男友来了?不用陪?”
沈清水累得靠着她坐,道:“好像说他最好的朋友生日,走了。”
生日……
夜千宠微微抿唇,真巧。
她本来说,今天这个日子,看看能不能回去一趟的,结果不但人没回去,还莫名其妙联系不上那边了。
“你等我一下。”她握了握手心,终于拿了手机出来。
就算他忙得没空打电话,她今天怎么也得打一个过去,毕竟他生日。
沈清水撑着脑袋,微微调侃,“给你伍叔打?”
沈清水知道她和她伍叔的事,更知道她对那位伍叔的感情,她们没少交流这方面的心思。
第一个电话她没打通。
换了个号码,终于通了。
“伍叔?”因为那边没什么声音。
她以为他忙着手头的事,斟酌了斟酌,还是喊了这个称呼。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了满是嘲讽的语调:“你居然还叫他伍叔?”
是慕茧的声音,夜千宠脸色一下子落了落。
怎么打他电话,总是会被别人接听?已经不止一次是慕茧。
她不高兴,这是肯定的。
手机,对谁来说都是私人物件,在她看来,如果不是亲近,就不该被别人拿在手里,秘书拿着都比别人合适。
夜千宠微微吸了一口气,也没有跟慕茧冲突,但是很清楚的改了称呼,“麻烦转告伍哥,生日快乐。”
说完,她就挂了。
沈清水一双大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不对劲,有点担心,“怎么了?”
她收了手机,忽然收了包,“走,我请你喝酒。”
哈?
沈清水慌慌忙忙的被她拉了手,在后边急急地解释着,“我不能喝酒的,千千……诶,我不能的……”
站在马路边打车,夜千宠看了她那干净无暇的脸蛋,“也不知道你那神秘男友是何方阎王,把你调教得这么乖,陪我都不喝?”
沈清水咬唇,摇头。
她不敢喝。
夜千宠很是无奈,“那就看我喝吧。”
虽然她也不怎么喝。
其实平时夜千宠出入这种地方的机会有限,她太忙,而且身份不太方便。
以前来过一次,应该还是匡娇刚走的后两天。
忘了那时候席澈点的什么酒,她也不太懂,随便点了两个,给沈清水要了个果啤。
她在酒吧的时候,也看了好几次电话,但是一个未接电话没有,短讯也没有。
喝了一杯不知名的鸡尾酒后,她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沈清水看她又要点酒,皱着眉提醒,“快九点了,你不回去?”
这么快?
夜千宠想看看时间,发现手腕上的表那天在酒店丢了,手机又关机,只好作罢。
“再来一杯刚刚那个。”她微微抬手。
调酒师笑了笑,很抱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那位先生说不给你上酒了。”
先生?
夜千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瞬间,心里期盼着什么。
但是看到席澈站在那儿,好像在打电话,冲她示意的摆了一下手,她眼里的光又暗了暗。
不点就不点吧,就坐一会儿。
席澈刚到,进门被电话缠住了,这会儿才走过来。
她倒是先开了口:“什么时候来的?公司不忙了?”
“刚到。”席澈只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杯子,“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喝酒?”
夜千宠弯了一下嘴角,“今天比较有空。”
席澈略探究的看了她,没再问。
只道:“我送你回去。”
她也没拒绝,指了指旁边的女孩,“顺路载清水。”
沈清水摆手,“不用!”
然后凑过去,拉了她,压低声音:“我过两天那个内衣发布会你来不来?”
夜千宠想了想,“去。”
沈清水这才一笑,看了席澈,“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就麻烦你了,送到之后给我说一声。”
在沈清水印象里,席澈还是冷邦邦的性子,对千千更是,但他们是搭档,所以沈清水一般不会夹在他们中间。
上了车,夜千宠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略微把脸侧过去贴着座位。
“喝多了吗?”席澈上车后回头看了她,问。
她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声音也比较清楚,“没有。”
“要不要躺下?”他再一次问。
夜千宠闭着眼,“你开车吧。”
席澈又看了她一会儿,脸色依旧很淡,但是那种冷淡里,又好像有着几分不悦。
终于还是启动车子。
把她送到她自己住的公寓,席澈没有立刻解开中控锁。
而是从后视镜看着她,他知道她没睡。
“你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你不能喝酒么?”
夜千宠坐起来,“我没喝醉,不至于给谁泄露秘密。”
然后看了他,“不知道你忽然过来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找我吧,今晚有点累了,不好意思。”
她试着去开车门,席澈还是没给开。
夜千宠这才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前座的人。
听到他说:“我就是过来取个东西,没时间逗留。”
她点了点头,知道他很忙,“那你去忙吧,等忙完了我的第四步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三、四你都一起做,效率高一些。”
这回席澈没再多说。
下了车,他给她开门,虽然她避开了一下,但他还是把她扶下了车,等她站稳也没松开。
看那意思是要把她送到家里。
夜千宠没心情招待他,只好在门口停住,“太晚了,就不叫你进去坐了,下次多抽点时间,一起吃个饭。”
他站在门口,“好。”
远远的停车位上,男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看着席澈送她回来,又看着席澈从她公寓门口离开,上车走远。
两分钟后。
“叮叮叮!”的门铃让夜千宠皱了皱眉,衣服脱到一半还是过去开了门。
她以为是席澈还有什么事。
但是门一打开,忽然看到男人那张脸,她愣了愣。
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想把门关上。
寒愈已经抬手撑了门框,在她关上之前就侧身走了进去,然后反手替她关门。
她微仰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继续脱着衣服,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去烧了开水。
两个人之间好长时间都是一片寂静。
寒愈看着她进进出出,始终都没怎么看他,终于在她要进卧室的时候迈开长腿拦住她。
低眉,看着她,“没什么要说的么?”
她不得不看着他。
几次呼吸之后,“她没转告你么?”
男人眉峰微弄,不知所以。
夜千宠只好微微调出表情,道:“生日快乐。”
但是寒愈没有从她脸上看出真诚,反而,看到了她眸底可疑的情绪。
“跟谁喝酒了?”他问她,“让你出国求学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女孩仰着的脸微微退了退,提醒他,“你现在不是我伍叔,不是监护人。”
寒愈知道,也许是少联系了几天,她不高兴。
所以,他压下了刚刚见到她和席澈一同晚归的情绪,扣了她的手腕微微往胸口,沉声:“那我是什么?”
夜千宠被压进他怀里。
没有挣扎,尽可能平静的看着他,“我给你打电话了,又是慕茧接的。”
寒愈整理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和前后的话。
薄唇轻碰,“所以你去喝酒?”
她动了动手腕,但是整个人都被他拥得更紧,语调里透着几分解释,“你打的公号,没带身上。”
他只带了私人手机,就是为了避免公事缠身。
她打电话的时候,人在飞机上,飞行模式。
夜千宠听明白了,但也推了推他,“我去洗澡。”
寒愈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脑袋略微俯低,一手宽厚的掌心握了她半个脸,微抬。
“今天我生日。”嗓音很沉。
像在提醒着她要什么礼物。
她微仰着脸,但视线并不在他脸上,“我没有准备礼物。”
男人低低的凝着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个彻底满二十八,虚岁跨上二十九的男人,自己生日特地跨越整个太平洋,又怎么会真的就为了一个什么物件当礼物?
他想要的,就是她的原谅,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的疏离。
她许久没说话。
直到他再次把她的下巴挑起,终于出声:“为什么不在国内庆祝?”
寒愈唇畔轻碰,“你见我庆祝过生日?”
从她跟他住的那年开始,他的生日,都是被她一个人霸占的。
她十六岁之后能清晰辨别对他的感情后更是霸道,就算寒闻之老太太叫寒愈去老宅过生日吃饭,回寒公馆,她也一定要特地再给他过一次,只有她陪着。
夜千宠没说话。
寒愈握着她脸颊的手,忽然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领结的地方,目光依旧凝着她,在无声的要求她帮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