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楼梯口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儿的壁灯,然后才往他的卧室门口走。
站在门边稍微顿了会儿,调整了调整自己的衣着,然后也不敲门,直接拧着门把,放轻动作往里探。
本来以为他不在窗户边肯定就在沙发旁边。
结果是浴室里的灯亮着,看来真的在洗澡。
没办法,她只好等一等。
但是这一等,都等了十几分钟,她真是饿了。
又从卧室出来,下了楼,那时候正好杭礼不知道来送什么东西,从大门进来,跟下楼的她撞了个正着。
一愣,“大小姐?”
夜千宠浅浅一笑,看了他手里,“什么东西?”
杭礼:“寒总要的!……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一小时前刚到。”
杭礼往客厅拿东西的时候,夜千宠像以前一样,进了餐厅,白嫩的指尖揪了点好吃的,偷偷垫肚子。
出来的时候问着:“楼梯口的灯换过?”
话其实是问雯姨的,因为别墅里任何东西,雯姨最清楚了。
不过,杭礼却朝她看来,眼神略微的不自然,“啊……那个是,碰坏了,就换了一个。”
碰坏了?
女孩坐在了沙发上,“好端端的,碰壁灯上干什么?”
然后想起来什么,他前段时间好像喝多过,给她打了电话,微微蹙眉,“他喝醉了碰坏的?”
杭礼抿了抿唇,好像是隐晦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夜千宠略略抬眼,看出来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倒了一杯水,跟他一起等着,过了会儿,才问:“这么晚,找他谈正事?”
杭礼点头,“这段时间一直这样的,寒总基本没功夫闭眼。”
没时间休息……
她记得,那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说在慕茧的公寓里,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我看乔鸣的事,不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么?”她看似不太知情的样子。
杭礼稍微不解的眼神看了看她。
终于问:“大小姐,你这些天,是不是不怎么跟寒总联系?”
夜千宠想了想,是这样的,“我觉得他这几天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之前打过电话没接,有短讯也没回,就少了联系。”
“难怪。”杭礼低低的一句。
难怪什么?
他倒是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楼上的人还是不见下来,夜千宠皱了皱眉,但也只能等着。
索性他不在,就找着话题问杭礼。
“之前慕茧是不是总往这里跑?现在呢?承祖的事,结局可以预见了,她以后可是也升了个等级的军人家属,又往伍叔的高度攀了一截儿,还坐得住?”
杭礼本来觉得这些不能随便聊。
但是想一想寒总最近的情绪,心一横,就满足了她的八卦。
道:“可不是?先前天天来,像个外来扎营户,她那个身份,寒总撵又不好撵,顶多就是能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缩短碰面时间。”
“慕小姐也挺有毅力,那晚寒总喝多回来,她就在客厅等着,非要照顾寒总……幸好我在,否则就不只是灯坏了的那么简单。”
嗯?
夜千宠微微转过头。
原来是那个时候碰坏的?
那晚慕茧扶着寒愈上楼的,在楼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寒愈脚下不稳,还是为了避开慕茧,或者是慕茧缠着他的身体、导致两人失衡。
总之,杭礼听到响动上去的时候,壁灯已经坏了,慕茧在紧张的检查寒总的后背。
夜千宠略略的低眉。
伍叔有个癖好,吻她的时候,只要身边有物件,就喜欢把她按在上边狠狠索吻。
所以,壁灯坏掉的画面,她也就不免想得有点偏。
“对了。”杭礼还是稍微压低声音,提醒她,“乔鸣这事算是差不多了,检察院那边和法院继续办就行,不过,寒总当年也是签过字的,多少肯定要追究责任,这事你还是别问的好。”
正说着,男人终于从楼上下来。
不过,他不是一身家居常服,而是衬衫、西裤,衣角正被他做最后的处理,看起来还可能再出门的样子。
“伍叔!”她从沙发起身,带着笑意。
本来以为,她忽然出现在这里,这人多少是要惊喜的吧。
结果,男人只是抬眸看来,倒是弯了一下嘴角,“来了?”
这语调,怎么像是在等跟他洽谈的合作方一样,不咸不淡,没惊喜。
她小快几步到了他跟前,“不意外么?”
惊喜就不问了,反正她没看出来,那意外应该是有的吧。
结果好像也没有。
寒愈抬手,像往常一样剔了剔她的鼻尖,“晚饭还没吃?……正好。”
没错,这中间他,都没等她回答,自己回答自己,然后领着她往餐厅走。
夜千宠确实还没吃晚饭,刚刚就饿了,所以,纵使他好像有点冷淡,她也给忽略了,抱着他的手臂一块儿进了餐厅。
杭礼也留下一起吃饭,餐桌上也算比较热闹了。
但气氛,她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看了看伍叔脸色,确实不怎么好,虽然沐浴过,但隐隐带着疲惫。
“一会儿还要出去?”她问。
寒愈点头,“有点公事。”
夜千宠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接着他给自己夹的菜,还是跟往常一样吃着。
但是她总是觉得今天就是哪里不对劲,每次看他的神色,又看不出什么来。
快吃完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我从机场直接过来的,酒店还没订,可能吃完待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她今晚并没有打算就住在这里。
雯姨顿了一下,看了她,“家里有房间的呀。”
杭礼也道:“这么晚了,舟车劳顿的也怪累。”
但别人说是别人的,她就是想听听他本人的。
寒愈依旧往她碗里放着菜,目光也朝她看过来,看那样子,也有着以往的温和,道:“让杭礼给你订近一些的。”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留她。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夜千宠终于意识到了他今晚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外漏,但是对她着实不算热情。
他下楼进客厅的时候就这样,她忽略了。
她挽上他胳膊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多想了。
这会儿,切实感受着,微微蹙眉。
可她毕竟是女孩子,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之后他夹的菜,她依旧接着,也都在吃,但是饭桌上的话没那么多了,她明显安静了一些。
可能也一点点的起了情绪。
直到她放下餐具,“我吃好了。”
寒愈抬眸,倒是问她:“胃口不好?”
她笑了笑,“没有,吃挺多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在她起身的时候吩咐杭礼:“送她去酒店你再回来。”
夜千宠脚步顿了一下。
他不留她,也不送她,而且还有催着杭礼送走她的意思。
到底哪出问题了?
察觉餐厅里的气氛,雯姨也几下扒完饭去收拾厨房了,杭礼则掏出手机订酒店,然后去备车等她。
餐厅里就剩他们俩。
她看了会儿男人慢条斯理的用餐,终于还是往他靠近了一步,低下视线,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男人抬眸,然后又抽了纸巾,“我还有公事,不能送你。或者就顺路一起?”
语调还是平和的,带着解释,怎么都像没问题。
但是她知道,肯定有问题。
柔唇轻轻抿着,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是做错什么了?”
关于承祖的资料调动,她不会暴露自己,他也不至于因为知道了什么,觉得她瞒着他,所以生气。
他又一次剔了剔她鼻尖,“想什么。”
虽然他的动作看着亲昵,可是夜千宠心里更是有了起伏,他太刻意了。刻意得像压抑着什么,表面又表现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有什么你就告诉我。”她轻轻蹙了眉,“是慕茧缠着你的那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让你准备对我改变主意,还是什么。”
“或者你觉得我今晚忽然这样来寒公馆不合适,不矜持?”
寒愈低眉看了她,双手放在她肩上,“都没有。……我快来不及了。”
她看出来,他今晚就是反常,但就是不想跟说。
行吧。
夜千宠往后退了一步,避过他放在肩上的手,“我走了。”
转过身,她步子迈得有点大。
寒愈还站在那里。
抿着的唇角微微往下沉。
从元旦开始,他等了她这么多天,结果……难道要他一个快三十的人说他跟一个十三的人一样吃醋么?
杭礼的车停在寒公馆门口。
夜千宠上去之后重重的关上门,“走吧。”
杭礼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慢慢启动车子。
出了那片区域,夜千宠也不知道怎么的,闷得很,“把窗户放下来。”
杭礼微蹙眉,“夜里挺冷的,大小姐。”
“我说把窗户放下来。”她又重复了一遍,隐隐有了几分不悦的命令。
这一点,杭礼在那一秒,好像看到了寒总的影子,硬是没敢再坚持,把窗户降了少许。
过了会儿,她又直接的问:“他最近都这么发疯的么?”
啊?
杭礼有些愣,这话让他怎么回答呢,说自己老板发疯?可是这碗饭他还想继续端着的。
吹着风,夜千宠不但没觉得烦躁降下去,反而更不可收拾,她甚至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睡过慕茧了?”
所以觉得新鲜的比旧的好,就给她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冷落。
但是,这种话,她对着杭礼还真是问不出来。
只是问:“他跟慕茧还有别的事?”
杭礼倒也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那晚寒总带慕小姐回了她的公寓之后,两人基本是没什么往来了的。”这是实话。
她知道那晚。
所以,到底,还是谁也不知道他去慕茧的公寓干嘛去了。
杭礼也不是木头,其实看出来了,也就斟酌了会儿,道:“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寒总在无缘无故跟你生气?冷落你?”
“难道不是?”
你看,外人都看出来了。
杭礼这才笑了一下,
道:“其实,寒总不是一两天这样了,他得有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了,今天尤其疲惫和冷漠也正常。”
“还有就是……”
杭礼觉得,这应该算是在做好事,道:“其实,元旦的时候,寒总百忙中抽了时间,去了一趟纽约找你。”
“他觉得国外没什么元旦,可对你来说也是节日,不想让你一个人。”
夜千宠听着,眉头一点点蹙起。
“但是,落地没几小时,他又回来了,也不睡,继续忙公务。”
如果她没有记错,元旦那天,她不在纽约,甚至晚上没有回住处,她在费城。
她也记起来,元旦那天,她在费城给他发过短讯,可是他没有回复。
也是从那天起,她打电话他没接,短讯也少了。
她皱着的眉紧了紧,心里有了起伏。
如果换做她,去陌生城市找一个人,却发现她被骗,那人根本不在那儿住,连晚上都不回去,得有多好种想法?
是她和男同学去另外的地方同居了?
还是她在外的生活习惯并不那么好,常年深夜光顾酒吧?
杭礼看了看她,反正都说了,就一次性说完吧,“傍晚的时候,我送慕小姐回去,寒总应该是打车去了机场接你。”
很明显,没接到人。
“我送完慕小姐给寒总打过电话,他在席氏附近,应该又是自己打车回的寒公馆。”
她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那时候她在做什么。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没有进席氏去坐一坐,直接在外面跟席澈聊了会儿。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肯定都能看到他们俩。
伍叔从元旦那天找她扑了空,去机场接她,大概也像她一样想给个惊喜,结果看到的是她先跑去见了席澈。
“停车。”她忽然出声。
胸口沉得很,想立刻掉头回去。
不矜持就不矜持了,虽然他今天的确有些过分,但终究是因为她之前的行为。
可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还是道:“继续开吧。”
他说他一会儿还有公务的。
杭礼犹豫了会儿,又还是继续往前开了。
一共二十分钟左右,抵达酒店,房间杭礼已经订好了,去拿个房卡就行。
送走杭礼,进了房间,夜千宠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捏着电话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拨出去。
最终是没打,她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房间里的静谧静得她都难受。
想着,她以后肯定也要常来南都,所以应该买个房子。
所以,她转移注意力,搜着还不错的楼盘。
可惜,她虽然有点小钱,但是想要购买南都市内几千万上亿的房子,还真是无能为力。
远在郊区的呢,更是了。便宜了觉得像坟场,冷寂无比。贵了呢,又贵的离谱,全是大别墅。
算了。
她又拿了手机。
看着时间到了九点五十,他差不多该忙完了吧?
我不知道你去机场接我了。她先发了这么一句过去。
她欢喜的跑去寒公馆,还蹭饭,结果被他莫名其妙的冷落了一晚上,脸皮怎么也挂不住,直接嬉皮笑脸的撒娇认错是不可能了。
不见他回复,她又在五分钟后发了一句:元旦我去了费城,跟导师一起。
可是呢,那个男人还是不回复。
她从九点五十五,等到了十点半,手机悄无声息。
终于还是来气了,她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回了卧室,把门一关。
可是睡不着,于是拿了床头边的座机,给清水打电话,“沈阿姨怎么样了?”
“……挺好的!”沈清水的激动情绪从傍晚到现在已经平复多了,只剩下一片晴朗。
“啊……唔!”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这样不可描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