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沈清水依旧略微低着脑袋,原本精致的脸上有着事后的慵懒和狼狈,片刻才出声:“你进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宋庭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指尖夹了一支香烟,手腕搭在车窗外,听到这个话,表情冷清的转过来。
“这样去打车,打算再祸害一个男人?”
身上的裙子已经被他撕扯得破烂而暧昧,就算裹着他的外套也无济于事,不是出去引人犯罪是什么?
沈清水微微皱眉,“所以你手贱才要撕我衣服吗?”
男人风轻云淡的吐着烟圈,微微眯起眼看了她,“难道撕你么?”
然后转了回去,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倒是想。”
他早就想撕了她的,从在一起开始,她哪一天让他省心过没有?永远把他当黄世仁,当恶霸,当畜生。
换做哪个正常男人早把她撕了,也就他能忍得了。
不忍能怎么办呢?他自己抢来的女人,抢过来不是为了折磨她的,是用来享受的,虽然享受的过程艰辛了一点,也只能忍着。
过了会儿,沈清水发现他又静静的盯着自己,抿了抿唇,“又……怎么了?”
宋庭君忽而嗤然笑了,看着她此刻的神色,“刚刚不是嚣张得很么?怎么忽然舌头打结了?”
今晚跟他说话可是底气十足,说他手贱这种话可不是她的风格,今天果然是胆子肥得很。以往只会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被欺凌的小女仆模样!
合着全是装的?
沈清水不说话了,像是终于回过神,把自己在他面前的身份摆正,也果然微微绞了手指。
宋庭君刚想完她有长进,结果就看到了她的标志性绞手指,气得闭了闭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猛吸一口烟,然后掐灭。
冷声:“想顶我就顶,别装。装着一副柔弱胆怯的模样还以为我真欺负你了。”
虽然跟他抬杠的时候说话很难听,但至少那个时候的她,比闷不吭声、任他欺负的样子鲜活很多,生动得多。
沈清水还是不回应他的话,只是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好一会儿,才提醒他,“台秀差不多结束了,不用去陪着她么?”
她也不是傻子,如果他不是想着里面还有一位自己带过来的女伴要照顾,早就开车走了,而不是在这里干巴巴的坐半天。
宋庭君侧着脸看了她好久。
“就这么想让我去找她?”终于问,声音微冷,没有怒意,但绝不是高兴的。
她微抿了一下唇,“不是你带她过来的么,难道扔下她。”
他索性就把自己的身躯侧了过去,而不单单只是侧着脸看她,索性整个人都对着她,“你刚刚说谁回来了?”
沈清水轻微的蹙眉,借着外面的灯光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大衣下的手在轻微的收紧,她没想要谈这个话题的。
刚刚的情况,只是被生气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了。
宋庭君却记得清清楚楚,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你说你的男人回来了?那个废物?是么?”
她被仰着下巴,一言不发。
男人似乎是笑了,只是笑得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脸越发显得阴郁,“难怪最近嚣张得像一只吃撑了没事找事的猫。”
难怪敢各种跟他不对付,原来是因为这样?
以为前男友回来了,有退路了有依靠了?
他不无认真的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瞧你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再一次把他扔到监狱里去?”
宋庭君疏忽了,那家伙是不是被放出来,他竟然没留意,倒是让她先知道消息了?
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别存幻想,他出来了,你也走不了,再惹怒我,说不定把你囚禁起来关着,不可能让你跟他私奔的,懂?”
下车之前,宋庭君又看了她,“不想让他再遭罪一回,你就给我老实点,乖乖的。”
他对她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女人在他这儿简直是死都不怕,那他只能拿她最在意的人去威胁了。
很明显,这个管用。
坐在车里,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很是用力。
他却勾了勾唇,直接道:“我进去接唐宋。”
看着他走进去,沈清水闭了眼,满身疲惫,现在才觉得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说漏嘴。
过去将近二十来分钟。
她坐在车上下不去,车子被他锁了,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有人坐上车。
关门的动作震醒了她。
迷迷糊糊的还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所以她没动,就那么靠着。
“怎么没见你养的小狐狸精?”唐宋轻笑着鄙夷的声音。
然后是衣服料子不断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她把送她上车的男人拽住了不让下车。
身体也跟着凑了过去,带着暧昧的呼吸声,主动去亲吻身边的男人,双手不安分的去摸着他的腰带,“……我很干净!”
宋庭君一张脸上带着邪肆轻浮的笑意,“是么?……多干净?”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抬手抚了抚那个女人的头发,“万一我脏呢?”
唐宋在笑,“你那么爱干净……别以为我信那些传闻,传出来十个你睡过的女人,我猜能描述你上床样子的……一个都没有!”
男人依旧笑着,甚至笑意更浓了,“那你见过?”
女人红唇微微扬着,“你现在让我看。”
宋庭君坐在座位上,他是想看看副驾驶上的那个女人能装死到什么时候,结果唐宋的手都快摸进他内裤了,那女人竟然还真的跟死了一样!
“啊!”唐宋忽然低呼,“疼!”
是她被宋庭君直接从身上拨拉下去,撞在了车门上,“咚”的一声。
“srry。”宋庭君把对沈清水的气撒在了唐宋身上,也算了拉了她一把,道:“很晚了,先送你回去,那件事有空了再找你谈。”
然后宋庭君下了车,再进驾驶位。
沈清水依旧那样安静的靠着座位。
她身上裹着男人黑色的大衣,脸也几乎捂进衣领里,极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刚刚唐宋撩拨他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明显是起了欲念,眼睛闭得更紧,嘴巴紧咬着。
“不怕捂死?”宋庭君开车前转头瞥了她一眼。
唐宋一脸懵逼,“你在跟谁说话?”
然后才忽然看到副驾驶上竟然坐了一个人,惊得“啊!”了一声,“你、你……”
岂不是刚刚他们亲热的时候她就在?
沈清水拉下衣服,一言不发的坐着。
“沈小姐癖好很特殊啊!”唐宋缓过神,反而笑了起来,“早知道我们继续好了。”
车子慢慢启动,谁都没说话,唐宋一个人唱戏也没意思,逐渐也就安静了。
等唐宋走了,车子里更安静了,静得她有一种要窒息的错觉,于是大大的打开窗户深呼吸。
夜千宠睡得很晚,但是起得依旧很早。
起来第一件事是看看新闻,万一一夜之间事态严重了,会让她心里更没底。
结果,关于席氏的新闻没多少,倒是被几则八卦给吸引了,因为八卦的两个主人公她全都认识。
“名闻中外的风流大少宋庭君同时幽会两位美人,城会玩。”
说他从时尚趴出来直接带了两个女的同时上车离开。
其中一位是在国外已经小有名气的火辣名模。
另一位却因为衣服挡了脸,看不出个所以然,只确定是个女人。
但别人看不出来,她可是一眼就认出清水了,顿时拧了眉。
想起昨晚清水莫名其妙又先走了,她那会儿满脑子正事,没去多想,回来之后也给他们打过电话确认到家没有,结果谁都没接。
这会儿,她立刻给清水打了过去,“你们昨晚干嘛了?”
沈清水刚刚转醒,“……没啊,怎么了?”
怎么了?
夜千宠也不是指责,而是苦口婆心,“你知不知道你被拍了?……宋财神虽然是我朋友,但是正因为朋友,我可告诉你,千万被跟他有染。”
他那个人哪都好,就是太风流!根本不是清水的那一款,只会带坏她。
沈清水好像明白过来了,笑了笑,“你想多了,他就是送我回来,然后直接走了,哪那么多事?媒体说的你也信?”
她不了解娱乐圈法则,但是清水说的她就信。
稍微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以后不能让你们再碰上了,他太危险,你们俩不是一路,估计比你那个神秘、变态的男友还渣。”
神秘、变态、渣……
宋庭君就在旁边听着她的言论,挑着眉,可真是他的好千儿,原来是这么看他的啊?
沈清水默默的挂了电话。
而夜千宠还盯着电话看了会儿,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没来得及抓住,便算了,不想了。
她在想,昨晚伍叔没找过她,应该是有事在忙?还是刻意给她留时间替席澈想办法?
那他可真是宽容。
当天,她去了一趟席氏。
席澈看到她,似乎有点意外,但也算不上惊讶。
那时候席澈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看似是公司元老级别的男人,她实习的时候可能见过、可能没有,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那人看到她的时候是不太高兴的,这种不高兴,体现在他对席澈的不满里边。
“你如今虽然坐上了席氏总裁的位置,更应该分得清轻重,公司处在这种危急关头,工作时间,与其浪费在儿女情长上,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渡过去。”
席澈表情不多,也并不回应这句话,只说:“慢走。”
夜千宠站在那儿微蹙眉,等那人走了,才看了席澈的脸。
看得出来,他的情绪也不算太好,也许,她来之前,他们还有过不怎么激烈的争辩。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她来的时候秘书也没多说,早知道就先不进来了。
席澈这才朝她走过去,“没有的事。”
她意味的笑了一下,“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席澈跟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看样子是没打算再办公,而是放松一会儿,看了她,“怎么过来了?”
夜千宠微微转过身对着他,“这个项目,其实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所以想什么办法都没用,总之得有人把事顶下来,对么?”
席澈抬头,看了她。
可能是觉得她知道的比他预料的多。
她说:“你也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方樾那边的人我都不认识,没了乔鸣,我也没有随便欺负人的理由,只能找到陈驯良了,如果他顶下事,你这边的负担是不是就轻了?”
没有听到席澈说话。
她微微笑了一下,“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席澈淡淡的弄了嘴角,看不出是不是笑了,只是问:“你接触过陈驯良了?”
夜千宠摇头,“也差不多,他儿子都那样,老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随便捡两条一个举报也够他兜了。”
只要让陈驯良手忙脚乱,爆出丑闻,他肩上落下的项目责任自然就重。
这个道理,就好比,一个惯犯恶霸和一个良民放在一起案子面前,大众肯定不怀疑的觉得这个案子也是恶霸的手笔。
“你接手公司这么久,应该也接触过很多人,要挑几条陈驯良的毛病,不难吧?”
席澈算是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办了,她道:“尽快吧,最好今晚咱们就有这些资料,明晚或者更早,我跟陈驯良见一面。”
席澈终于几不可闻的皱起眉,看着她,“你怎么找到陈驯良的?”
最近能见陈驯良的人不多,他被传唤过,出来之后谁也不见,周围布置的人不少。
她神色没有异样,“他有个儿子专门玩娱乐圈女人,接触了一下。”
到时候装作陈一轲的新欢,直接去陈家也并不是难事。
席澈眉头更紧了,“陈一轲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少接触。”
“知道。”她点头,“办事而已。”
过了会儿,她发现席澈还在盯着她。
有些好笑,“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的视线倒是淡淡的落了下去,终于想起来给她倒水,冷不丁的开口:“你说,我对你很重要?”
席澈确实没想到她会再过来。
就算她不清楚那天绯闻的缘由,她应该也是不乐意看到的,但是什么都没说过。
结果这一来,竟然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这次事件对席氏的影响降到最小。
女孩淡笑,一脸当然,“确实重要,你不是知道么?”
席澈点头,知道。
现在知道了。
“中午想吃什么?”他忽然问。
“嗯?”
夜千宠没反应过来,毕竟,正在谈的事是正事,结果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然后才看了看时间,“还早不是?而且中午时间不多……”
结果他像压根没听见她的话,而是接着自己的上一句,淡淡道:“想吃什么你点,我给你做。”
“……”
所以说,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或者高高在上的强势能称之为霸道。
你看席澈,就是一直这么淡淡的,不冷不热的,依旧能感觉到骨子里的霸道。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行吧,反正吃酒店的饭菜会腻,一个人吃还挺寂寞,至于席澈刚刚被那位长辈批评完,他就提前要回家做饭行为……
他本人都不在意,她管那么多也没意思。
中午饭的时间,寒愈还在会议室里。
杭礼都已经吃饭回来了,他还没出来,只得转脚去了萧遥办公室,“寒总吃饭了吗?”
萧遥抬头,也是刚吃过饭,补了一下口红。
身为一个女强人,被人看到补口红,稍微有点尴尬,但很快恢复自然,摇头,“没有,一直在开会,里边那一群都没吃。”
也就是说,这个会议持续了快两个小时,里面那一群老家伙都在陪着老板一起饿肚子?
“你给订饭了没有?”杭礼问。
萧遥再次摇头,“寒总说不用。”
什么意思?
杭礼有些纳闷,他出去的时候这个会议就差不多了,回来居然还在继续。
“哦对了。”萧遥像是刚想起什么,道:“之前一个保镖见过寒总,不知道说了什么。”
那就是跟他替班的人了。
杭礼想了想,从萧遥办公室出去后给那个哥们打了个电话。
身为下属,而且是贴身的,杭礼最能清楚的感觉到老板的情绪变化,有时候简直比伺候老佛爷还要如履薄冰。
就像今天,他都吃饭回来了,老板还在开会,而且萧遥没订饭,一会儿老板出来绝对饿,但很明显他不想吃,然后拉着一帮人不让吃。
就这个情况,他要是不搞清楚原因,一会儿他就是一堆炮灰也不一定。
他站在大楼延伸的观景台上打电话,问着那边之前汇报过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事!”电话那头的人微微蹙眉。
回忆了一下,道:“寒总昨晚忙到凌晨,说不知道大小姐在干什么,看中午能不能叫她过来吃饭,我让人去瞧了一眼,大小姐去朋友家吃了。”
朋友家?
杭礼:“哪个朋友?”
“席氏的那个年轻总裁。”
难怪。
杭礼挂了电话,皱着眉,大小姐这不是老虎头上放鞭炮么?
她是放得欢乐了,老虎一张脸可都被炸黑了。
杭礼斟酌再三,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得知是席澈在亲自下手做饭,眉头更紧了。
年轻人泡女孩可真是有一手,大中午就那么点吃饭时间,竟然扔下公司回去做饭去,席氏还是在这种关头呢。
席澈可真有心思!
也对,杭礼又酸溜溜的替自己主子抱不平,想了想,大小姐正绞尽脑汁帮他想办法着呢,席澈当然不急了!
哼,靠女人。
“大小姐。”脑子里想了那么多,杭礼还是稳着声音,平平的道:“寒总今天开会到现在没顾上吃饭,要不你抽空给带个饭过来?”
“他没吃饭?”夜千宠微微蹙了眉。
她总不能带席澈的饭菜,伍叔会气死的。
那会儿,她和席澈已经吃完了往外走了,可见真是不早了,早过了下午的上班时间。
而他竟然还没吃饭。
“公司不是一直好好的,他怎么突然怎么忙?”她问。
杭礼嘴巴抿了抿,这不是应该问您么?
不过,这边他正说着话,听到有人叫他,杭礼转过头,见了那边长身立着的男人,也就略微捂了话筒,“大小姐,我先挂了。”
寒愈看着杭礼走过来,把手里的资料给他递了过去。
看不出情绪,一张脸依旧英俊逼人,透着公事公办的深沉,但并没有什么阴冷的味道。
“弄清楚,下午给我答复。”嗓音也是平稳低沉的。
点了一下头,杭礼看了他,“寒总,您中午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