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愈并没有回答她,但是已经走过去帮她拿了吹风机,又把她带到插电的地方,看样子是要帮她吹头发。
夜千宠微微转过身,朝他伸手,“我自己来,你去洗澡吧。”
从那种地方回来,肯定是要洗澡的,也不是很早了,等帮她弄完这些再洗更是迟。
寒愈倒也没跟她争执,只是嘱咐:“开中档。”
开到最大用久了容易烫,她头发一直都长得很好,浓密而长,吹起来怎么也得十几分钟,很容易就发烫,不烫到手也得烫头皮。
她点了点头。
彼此之间看似已经很和谐,但中间好像还是隔着那么一层东西,不光是因为大吵了一顿,而是今晚的一件事。
就算这件事过去了,可能这种感觉也已经形成了。
寒愈迈步走向浴室的时候,淡淡的想着这一点,他确实不应该再把她当做那些年的小女孩了。
夜千宠看他关上了浴室门,才把吹风机打开,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虽然那么威胁他,但也不确定他到底会给席澈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席澈刚刚找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大概是知道她找伍叔谈了,所以担心她?
本来还想打过去问问,想一想算了,免得又惹人不高兴。
慢条斯理的吹着头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等她把吹风机收起来的时候,隐约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都已经站到了她伸手,伸手拿了她的吹风机关掉,然后从身后抱住她。
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抱了一会儿,下巴搁在她肩上的位置,气息若即若离的游离在她脖颈一侧,有点痒。
直到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烫起来,夜千宠好像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什么。
男性的衬衫,上好的布料,高贵的黑色,衬在她身上确实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尤其显得她每一处裸露的肌肤如玉如珠,洗过澡之后,更是气息馨香,手感滑腻。
她微微的动了一下身体,“我要起来。”
这么坐着,他从身后拥抱,视线垂下去,能看到衬衫的衣摆正好到她大腿根的白皙处,正好是欲遮还羞的长度。
寒愈没什么动静,只有低低的嗓音响起:“你搬回来住吧。”
是那种平稳的声线,以至于听不出来这到底是征求她的意见,还是像之前那样属于命令的口吻。
不过她可以确定,这话他肯定没经过大脑。
夜千宠拿开他环着的手臂站了起来。
寒愈也就跟着直起腰,手放回了睡袍的兜里,目光却还淡淡的落在她脸上。
她看了他,“怎么搬回来?我听说老太太最近身体不是太好,你就别忤逆她了,咱俩的关系……反正不合适。”
“对了,我睡哪里?”她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毛病。
可能是她总觉得今晚两个人状态不太一样,他回来之后脾气都没发泄干净,不一定想跟她共用一张床。
贸然决定又怕他不高兴,最直接的办法,就只问他了。
男人目光微暗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打算这件事之后,都用这个状态跟我相处?”
夜千宠抬眸,她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回到了之前的问题,“我今晚很累,什么都不想做,如果你忍不住……那我睡沙发或者客房去。”
她的话说完之后,面前的人忽然把她捞了过去,也是忽然的落吻。
唇被封住,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睁着眼看正在亲吻她的人,他是真的在吻。
刚刚深暗的眸子安静的闭着,唇畔辗转纠缠过后,舌尖扫过她微微抿着的唇,然后撬开钻了进去。
全程一个步骤都没落,从头到尾,一个完完整整的接吻。
然后他终于放开了她,眸子里染着些许情欲的味道,却也定定的看着她,“可以去睡了?”
她这才有点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为了证明他就算忍不住吻了她,今晚也可以忍住不做别的事情。
那就是让她睡主卧。
卧室的灯关掉之后,夜千宠躺在那儿闭了眼,确实是困了。
但是又想起来什么,不知道他睡没睡,直接开口:“既然你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不希望我再见席澈,那我干脆听不到这件事看不到相关的人比较好。”
因为不确定他睡没睡,她停顿了。
这会儿感觉他的手臂从她身后拥了过来,然后“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夜千宠这才接着说:“清水最近会参加一些活动,我跟着她去玩玩,没事就回学校了。”
他拥着她的手帮她把头发疏离了一下,弄到枕头上方,身体跟着又靠过来了一点。
低声:“怎么,不打算等到整件事的结果再回学校?不是怕我欺负得席澈一蹶不振?”
“如果你确实要对他赶尽杀绝,我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督你也没用,今晚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点。”
“那就更没必要躲,等我处理完,我送你过去。”他说。
夜千宠不想跟他争,选择安静的闭上眼睡觉。
这些天,寒愈会很忙。
所以她第二天睁眼没看到他的时候,不觉得意外。
早餐她随便吃了点,然后离开寒公馆,关于席澈的这件事,她已经无能为力了,给席澈发了一条短讯,打车去清水那儿。
对不起,没帮上什么忙,结果下来之后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席澈接到她短讯的时候人已经在公司了
经过陈驯良,他已经知道她和寒愈去谈的事。
目光淡淡的落在办公室摆着的那张合照上,指尖捏着已经黑掉屏幕的手机。
好半天,终于是没把电话回拨过去。
夜千宠来到沈清水的别墅,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
等她以为里面没人的时候,终于大门给她开开了,见了清水正皱着眉打电话,可能是活动出了什么问题。
她也不打扰,在旁边坐下来,听着她把那个电话打完。
电话挂掉之后,沈清水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抬头。
沈清水已经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这会儿口都干了,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然后才放下杯子。
“之前的一套内衣,本来定好的模特忽然生病了,要换人,让我重新做一套,因为胸围不一样。”
她听着好像也不是很大的事情,“重新做一套要很久?”
沈清水摇头,“我才不做。”
这话里带着个人的情绪,而且很重,所以夜千宠忽然看了她,“有故事?”
旁边的人倒是先看了她,目光颇有意味,忽然问:“你昨晚干什么了?”
夜千宠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清水正使劲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沈清水指了指那边墙壁上的镜子,让她自己去看看。
等夜千宠站到镜子前,发现自己昨晚三番几次被吻过的嘴唇,到现在,唇线边缘还有着红肿的时候,整个人不太好。
柔眉蹙起来,索性不看了。
怪她早上没怎么照镜子,出门应该戴个口罩的。
“不用不好意思。”清水淡淡的笑,“我比你难看的时候也有过。”
坐在那里,她看向千千,斟酌几遍,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开口:“你有没有……你觉得,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男人无法容忍的甩掉你?”
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所以夜千宠兴味的瞧了她一会儿。
半真半假的问着:“以前怎么都不听你说想甩掉神秘男友,怎么忽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是发现他出轨了,还是你打算移情别恋呢?”
知道她开玩笑,清水微微白了她一眼,“虽然是那么回事,但你用词一点也不优雅。”
夜千宠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你给我举例说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什么是优雅的事?本来就没有。”
这让沈清水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倒是夜千宠把话题转了回去,“对了,你不是说,不想重新弄?那就是放弃活动?”
身子坐了直了一些,“别,我还想跟着你出去散散心。”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席澈肯定没时间也没精力给她做药,她也只能停下脚步等着,待在南都会显得压抑。
她要是不去寒公馆,伍叔可能会觉得她脾气还没过去,虽然的确有那么点。
所以她若是过去找他,自己心里不够平和。
干脆出去散心。
“我宁愿扔掉这个设计,也不会为了迎合一个模特的身材而重新做。”
夜千宠能见清水动脾气的时间并不多,虽然这会儿她说话好像也不怎么重,但明显是生气的那么回事。
她略微探究的打量着,手里抱着个水杯转来转去。
好半晌,也只能想出个:“你……是和神秘男友吵架了?”
沈清水也就坐在下来,不过她坐着要比夜千宠规矩很多,哪怕坐在床边也是双腿好好的并着,脚腕交叠,显得很防备。
问了句:“算是。”
顿了一会儿,才道:“他以前喜欢的女人回来了,最近都黏在一起,所以觉得,我应该安静一点的退出去,但他又不准……”
烦。
夜千宠听得有点懵。
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复杂的男女关系,只知道如果哪天那个男人真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可能赖着,走就走得干干净净。
她去拉了一把椅子,态度都变得认真了许多,“你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么?”
沈清水看了她,勉强笑了一下,“怨妇?”
夜千宠摇头,“不是。”
想了想,道:“虽然总听你说你神秘男友很霸道很渣,但也觉得你对他挺有感觉,我知道你什么性格,柔软安静,不争不抢,但是你想坚持的东西别人怎么动摇都没用,你既然能跟他这么久,说明也不讨厌他,甚至……”
“你要是不喜欢他跟别人在一起,你把那个女人弄走就是了,为什么要退出?”
沈清水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要退出?
她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不想接受目前的现状。
如果再往深了想,那应该是害怕吧。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总有一天要走的,何必等到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她声音低了低。
算了,一谈这个,心里更沉重。
夜千宠忽然放下杯子,“你的感情我不管,不过活动这事不能放弃,不是换模特么?我给你找一个?”
沈清水轻轻嗤笑,“你还认识模特呢?”
“大名模。”她好看眉微微一弄。
就是不知道人家在不在这里,前一段时间稍微撮合他们见了一面,最近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了。
满神医要是有一半宋财神对付女人的劲儿,估计早在一起了。
“你说越琳琅?”沈清水听到这个名字,摆摆手,“小活动,请她我都不好意思。还是留着以后吧,万一回了纽约有大活动。”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可是她最近会很闲,突然就有一点想交朋友。
虽然跟la的约定里,因为工作性质,她是不能随便交朋友的,免得连累别人是她的考量,免得工作内容泄露是la的考量。
结果她们还是去找了越琳琅。
却听满神医说她正好生病,于是买了一些水果,抱着鲜花直接去医院。
高级病房,整个走廊都安安静静。
她转头看到很久没见的满月楼,浅浅的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满月楼身上套了一件修长的白大褂,整个人显得越发儒雅翩然,见到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还没回学校?”
夜千宠朝病房里张望了一眼,“严重吗?”
男人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声音低而好听,“重感冒,住两天了。”
感冒到住院,那应该是不轻。
她这样才回答问题:“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我伍叔说等他忙完这阵再送我,他觉得我旷课几个月也无所谓。”
满月楼开门之际眉峰微挑,这怎么不太像寒愈会说的话?
病房里。
越琳琅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透着几分苍白,转眼见他们推门进来才转过头来。
看到满月楼,再到看他身后的两个女孩,眼神明显不一样,如果只是满月楼进来,她很可能直接赶人。
她坐了起来,倒是先问了沈清水,“沈阿姨怎么样了?”
沈清水微微的笑,“很早就出院了,最近在张罗我哥的一点事情,挺好的!”
越琳琅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这位大名模并不是健谈的性格,又或者是因为呆惯了高处,习惯了那种高傲的姿态,言多必失。
夜千宠正这么想着,就见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满医生,两条漂亮的眉毛表达着她的不悦,出口十分的不客气,“你能出去么?”
满月楼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一会儿护士给你拿药,我替你换完药就走。”
“护士会换。”她道。
夜千宠微微抿唇,是不是自己吵架的时候,就能遇上全世界都在吵架的情侣?
出于这样的觉悟,她觉得,陪着聊一会儿,熟络熟络之后,差不多就该走了,要不然打扰人家休息。
可是满神医一走,她就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
床上的越琳琅跟她们聊着聊着似乎起劲了,熟络起来后,笑得也多,话也并没有那么少,虽然依旧是个骨子里透着清傲的大小姐,但总之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甚至在针水还差一点点输完的时候直接下了床。
道:“忽然觉得很饿,你们刚刚说的餐厅在什么地方,我请客吧?”
沈清水愣了一下。
有点后悔提吃的,看了看她手背上被针扎过的地方,“你这样……没关系?”
越琳琅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事,躺久了闷,出去走一走。”
不过,她这还没穿完鞋子,病房门就被再次推开。
说实话,夜千宠是极少看到儒雅的满神医发火的,连他变脸都很少见,永远一副世外仙人的姿态,对什么都淡淡的、温和的。
可是这会儿,一推门,看到本该在病床上的人下了床,针水还擅自拔掉了,她隐约嗅到了满神医那双眸子里难得隐匿着一股子的阴冷。
也许是穿着白大褂的缘故,那种阴冷透着白雪皑皑的冰冻感,于是她才想起来,满神医曾经也是个军医,有着军人的铁腕凛冽。
“你又想干什么?”他这话是对着越琳琅的,很沉。
面对他这样的问话,越琳琅反而柔唇浅淡,“你难道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躺着?要不再拿个绳子把我捆上?”
本来她就是感冒重了个点,根本没必要住院,不想跟他正在被迫住了这多天已经够够的了。
“我要出去请两个妹妹吃饭。”越琳琅说得很认真。
妹妹?
满月楼转个眼,她就多了两个妹妹,明显她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不同意显得他不待见她两个妹妹。
夜千宠瞧着他们对话的样子,忽然间觉得有一点点好笑。
满神医对越小姐似乎不太温柔,但他再怎么硬,越小姐柔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大有一种正在偿债的感觉。
一定是那些年,他对越小姐比现在还要冷漠。
嗯,感情这种事,似乎一向都讲究个报应。
耳边还响着满神医难得冷着脸的啰嗦,“把大衣穿上。”
越小姐一副慵懒轻漫,“现在三月下旬,满医生!我不想感冒完再悟出痱子。”
她笑着已经拉着清水出了门,“等他们俩先吵完。看看网上能不能定位子?”
越小姐最终没能逃过满神医的安排,是他开车把她们三个人送到市区偏远的那个别致中餐厅。
下了车,夜千宠一如既往的淡笑,问满神医:“你不跟我们一起吃?”
不等他回答,是越小姐淡淡的道:“他看到我会吃不下饭,我也一样,所以这辈子不打算凑一桌。”
然后看了他,“谢谢你送我们过来,回去的时候我叫保镖过来,就不麻烦你了。”
满月楼没说什么,转身上车门,然后从她们眼前开过去。
这顿饭,除了又增进了一点感情,就是越琳琅随口给清水介绍了个不错的模特。
“她最近闲得很,也在南都,你们找她吧没事。”
就因为这个事,夜千宠也就忘了问之前清水不愿意给改尺寸的模特是哪一位。
要不然,她怎么也能从见过面的唐宋身上推断出清水那位神秘男友就是宋财神。
寒愈一整天的忙碌,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人还在应酬上,看了一眼时间。
杭礼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的位置,微微弯下腰,“大小姐和沈清水在一起,可能今晚就留那儿了。”
寒愈没有搭腔。
不过,几分钟后,他跟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拿了外套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