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宠从酒店离开后和洛澜在中途分开,她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一楼步行出去。
这么绕了一圈,自然就没人会对她的身份多做猜想。
她去商场买了一袋速冻饺子,然后打车回查理夫人的新居。
查理夫人跟她打过电话,但是她当时没接,反正这会儿是要过来的。
“叮铃!”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查理夫人来开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有着惊愕,“你怎么……在这里?”
她脸上的表情不多,只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往里走,“出来一趟,看到你电话了,顺便过来看看。”
查理夫人看着她把饺子拿到了餐厅,然后去换鞋,一边问她,“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查理夫人皱着眉,“我不知道你出得来,不会是专门出来的吧?”
她换好鞋直起腰,“是正好有事要办,不是因为你的电话特意跑过来一趟,不用内疚。”
那就好,查理夫人松了一口气。
母女俩都不会做饭,所以就煮一袋速冻饺子。
期间,查理夫人才道:“我其实之前是想着回别墅住的,但是你刚去洛森堡不久,就有人潜入查理别墅行刺。”
行刺?
夜千宠转过身,柔眉略凝重的蹙着,“行刺谁?”
查理夫人微微耸肩,“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查理是那个别墅的主人,华盛顿很少有人会不计后果的动他,冯璐现在也不是小角色,只有我不起眼不说,还很碍眼。”
“这也是你一直不回去住的缘故?”她问。
查理夫人点头,“嗯,我能想到他们刺杀我的目的,只能是跟你有关系。”
夜千宠在洛森堡的这几个月才刚刚把那边的一切都弄顺了,听到这话,靠在了流理台上,不解,“为什么?”
“我跟沈小姐最近都在时尚圈走动,在外面的时间多,这样的好处,就是各路传言都能听到一些。”
“嗯。”她点了点头,一边搅动着已经沸腾的水饺。
只听查理夫人继续说着:“你这不是才刚上位么?有人怀疑你的身份是假冒,你想一想,如果把我刺杀了,你的身份谁还能说明?”
夜千宠眉眼微微挑着。
“这种事,只有冯璐能做出来吧。”她恢复了淡淡的表情,转身开始把饺子捞出来,然后调蘸碟,“你要醋么?”
查理夫人看着她这不疾不徐的样子,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你既然能猜到,不惊讶也不愤怒?”
夜千宠已经端着饺子出去了,语调也是平平淡淡,“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觉得她变聪明了,居然能想出来刺杀你。”
“如果你真的出事,他们可能会有两种做法。”
说着话,夜千宠坐在了桌边,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首先,他们肯定想尽办法干扰洛森堡大众的眼睛,就说我的身份有假,反正又没人给我作证。”
“第二呢,如果第一个办法不成功,他们就干脆倒打一耙,说刺杀你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思,就因为我身份有鬼,万一跟你做个亲子鉴定吻合率为零呢?所以你一出事,我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查理夫人皱着眉,“把我绕晕了。”
她笑了笑,“你不用搭理这些,我自己会处理好。”
查理夫人看了她好几次,总觉得她这次回来,确实又不一样了,整个人挺淡定。
夜千宠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知道冯璐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她这个位置也不是就这么轻易坐得稳的。
先前夜千宠就知道冯璐会拿什么东西做文章。
一个是她的身世。
还有一个,就是她的那一枚骑士印章,就是师父的那一枚。
这么说起来,她确实应该早一点把寒愈手里的基地拿过来,为自己所用,办事省力,说话底气也足。
可是那个男人到现在也没有点头……
她头疼的皱起了眉。
怎么样才能让寒愈痛痛快快的答应这件事?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她一露面他就愿意的。
本来已经躺下准备睡了,夜千宠又起身下床,伸手拿了手机才靠回床头,指尖跳动着,在给满神医发短讯。
我给的药用完了么?
满神医不是那种喜欢看手机的人,所以她等了大半天才等来回复:还有不少,不配合用药当然用不完。
她看着短信内容,知道寒愈肯定没有积极治疗。
来都来了,真不见?满神医又问她。
她微抿唇,回:我有事。
放下手机,她又躺回了床上,这几个月,她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偷偷关注寒愈伤势的。
每次想起来他当时的行为,她都觉得心里像是被崩了一枪似的,光想一想她都觉得疼,难以想象他当时怎么忍的。
次日清晨。
夜千宠起床后没跟查理夫人打招呼,因为出门比较早。
昨天简单跟人见了个面,只是一个引线,今天才较为正式,也才会真正谈及她这次出来办的事。
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提前到了,结果她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已经在等了。
一身西装的男人看到她,又听了旁边那人的介绍后赶忙上前来,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绍:“怀特,您好!”
夜千宠笑了笑,“久仰了!”
她也没有介绍自己,估计昨天的那位跟他介绍过了。
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一个使官,即便昨天那位侍卫没注意喊了她“阁下”,对方也没听清。
坐下之后,怀特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模样,要知道洛森堡这次虽然只是秘密派人过来,但是这已经是很破例的事了。
“不知道这一次,贵方的阁下为什么会想要这样一次合作?毕竟是涉及华盛顿贵族的事,我们也必须慎之又慎。”
这就是他们最难取舍的地方。
想要跟洛森堡有关系吧,但是放弃一个查理家族也是丢了一大块肥肉啊。
她淡淡的笑,双手自然的交叠在腿上,“想必怀特先生也听说过,查理家族身后多少有洛森堡的支撑,不说是一家人,也是同枝,我们阁下的意思,既然洛森堡想直接与你们合作,那当然不用再有个查理家族?”
对方只得客气的笑着,知道是这个道理。
她继续着:“听闻查理家族内部也不太平,是两姐妹在争来争去?这么持续下去,恐怕家族实力也得从内部被瓦解,你们不如趁早放弃。”
怀特不知道怎么答复才合适,所以明智的先问了她,“贵方的阁下,具体是想和我们哪个部门或者哪个项目合作?”
夜千宠启唇:“药联。”
怀特微愣。
药联在纽约,属于国际组织,但是的确,因为设立在纽约,所以国要比任何其他成员有影响力度。
见对方一时间没有说话,夜千宠继续着:“关于研制的事,我们阁下有所耳闻,所以也知道这个东西几十年了都没有成功弄出来,如果有洛森堡资金、人力支持,是不是没那么难了?”
怀特更是诧异的看着她。
研制这个东西,外界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洛森堡知道可能不奇怪,她知道也就算了,怎么会直接对他说出来。
只见她浅笑,“怀特先生不是也知道这个项目么?”
这个项目知道的人本来只有三方,但难免有透风的墙,况且,她只是这么一提,又没说真的假的。
怀特这才略微笑了一下,“只是有所猜测而已,谈不上知情。”
“没关系,我也只是听闻和猜测,如果没有成立,那么洛森堡正好从头开始负责,如此一来,你们引资部功劳可不小。”
确实挺让人动心的。
夜千宠倒是没有表现得很着急,“我这次出来逗留不会太久,过段时间还会再与您见面,到时候咱们再聊?”
他们一起用的午餐,也是到了尾声,本来也是打算告别了。
侍卫走进来到了她身边低语。
夜千宠轻轻蹙了一下眉,然后加快了离席的节奏。
她这一次没在一楼,所以必须下电梯,打算直接往车库走,但是她还没到电梯呢,脚步猝然被拦住。
“再躲。”寒愈已经站在她面前,看得出来,气得不轻,低眉盯着她。
她往后看了看,在这儿跟人纠缠的这种场景,当然是不能被怀特等人看到的,所以抬眸看了他,带着好声好气的商量,“有什么事另找时间再说行么?”
寒愈显然没那么好说话,薄唇微扯,“另找时间?”
这一次想见她都这么难了,他还会等另找时间?
没办法,夜千宠示意侍卫把旁边的门弄开,然后拽着寒愈往里走,反手关门。
侍卫没来得及进去,但又不能站在门口,一会儿怀特要经过,问起来不好说,无辜的皱了皱眉,只好转身去卫生间,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那个包厢门。
房间里。
夜千宠已经放开了拽着寒愈的手,但是没说话。
寒愈看着她那不冷不热的表情,眉峰已经皱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了他,“我怎么了?”
寒愈气得紧了紧下颚,“是觉得一枪不够?”
提到这个,她没由来的有些生气,柔唇微微抿着。
片刻,才干脆道:“这段时间,我不能谈感情。”
寒愈表情蓦地一变,“老太太答应过我不会用在你身上!”
又是一个洛森堡的规矩,在新上位者完全掌控局面之前,为了不被人利用、被人迷惑,感情是一个禁忌,统一标准必须到二十六岁,也可以看情况变动。
她有点意外,寒愈竟然知道这个?
“你第一次陪我去洛森堡,跟老太太聊过这个问题?”她只能联想到这一个时间段了。
难怪,那个时候寒愈异常沉默,原来是因为知道了她要坐那个位置,就必须跟他分开很长时间的事。
末了,她才淡淡的看了他,坦然道:“我自己要求的。”
这回寒愈的脸色更难看了,盯着的视线越来越沉,“只为了躲我,嗯?”
寒愈知道她接受这个规矩的时候就恼了,听她说是自己主动要求的,这会儿更是抬手按着太阳穴。
好一会儿,他才也一脸愠怒的望着她,“策魂还要不要?”
她表情自然,“当然要。”
男人却冷哼了一声,“凭本事从我手里拿走,别想我拱手让给你!”
夜千宠皱起眉,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我是靠骑士印章走捷径上位的,如果拿出那个东西,也同样能直接把基地接过来的,是这样吧?”
寒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别人不知道第四枚是假的,你自己还不清楚?真拿鸡毛当令箭用顺手了?”
夜千宠被他噎得不知道说什么。
微微吸了一口气,才看了他,“明明可以直接给我,有什么必要非得这么波折?”
寒愈嘴角弯了一下,反问她:“明明可以不接受禁忌规矩,有什么必要非得主动要求?”
那意思,她对他无情,他也得不客气的回敬一番。
没办法,夜千宠叹了口气,“行,我会凭本事把基地从你手里要回来的。”
说罢,也该走了,但是一下子又觉得说告别的话很不合适,所以她抬眸去看他,没想到正好撞进他俯低下来盯着她的视线。
“就这么恨我?”他忽然问。
夜千宠表情变化不大,“我爸是你亲手射杀的,你让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说话前,她又继续道:“这不是你还了一枪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他突然给自己来了那么一枪,夜千宠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看着他表情实在不好看,夜千宠不得不补充了一句:“最主要还是我身上的禁令,我不想受罪。”
这话总算是好听了一点。
寒愈依旧沉沉的凝着她,“会怎么样?”
那时候老太太没有仔细跟他说。
夜千宠眉头微弄,“可能和古装电视剧里的情毒一样?”
她又没试过,哪里知道。
走之前,她目光扫过寒愈胸口的位置,他的枪伤,其实她在满神医偷偷传过来的照片上看过。
前段时间看的还有明显的痕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裹着纱布。
正想着,她的手忽然被握了过去,她皱了一下眉,“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