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甩手掌柜的神态,目光淡淡的看向的杭礼。
杭礼把卡拿回了手里,面对男人的眼神,他稍微挪了两步过去,近了才低声道:“寒总,您一共就只让我负责这一张卡。”
所以,他再看,杭礼也拿不出其他卡来付款啊!
港口边一片安静,气氛显得有那么些诡异,毕竟他全身上下光是穿的那一身就够的上六位数,谁信他没钱?
海风呼呼的吹着,几乎所有眼睛都在看着那个悠哉哉的男人。
于是男人只得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佣人准备好的衣服,先前还会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给他滕好之前没抽完的香烟,但是自从上次见到他把香烟、打火机都扔了之后,佣人改了这个惯例。
因此,他的衣服兜里,没有钱包,也没有卡。
对面的老板看着他从上衣口袋,摸到西裤兜,都是两手空空,心底越来越悬,也没听说第一集团最近有经济危机啊?
“谁带卡了?”男人略侧首,看了满月楼和宋庭君。
两人当然都是一致的爱莫能助,最主要是……
买不起。
但是宋庭君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买不起就租一下算了?”
这不是把一个自负男人的脸面扔到地上碾踩么?
果然,男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买不起一个游艇?”
末了,他转向杭礼,“银行卡都放在什么地方,你回去取一趟?”
杭礼纳闷的看了自家主子两眼,然后才道:“寒总,我手里常年就一张卡替您办事周转,至于其他卡……我也不知道您放在什么地方啊。”
这种事,杭礼不会去在意的,纯属他的个人隐私问题。
刻薄男一脸鄙夷,“既然是常年放你手里周转的,连这点数目的钱都没有?”
寒愈平时挣的钱都拿去喂狗了怎么的?
“阿嚏!”正在自己公寓的夜千宠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看邮件,一边抬手揉了揉鼻子。
谁在骂她?
这一边,见到男人那个鄙夷的表情,宋庭君一脸从善如流又苦口婆心的样子,低声提醒:“钱也不是你挣的,要不咱就凑合凑合,有多少花多少?”
刻薄男回头睨了他一眼,“就寒愈这点钱,你觉得我挣不来?”
这不摆明了小看他?
宋庭君耸了耸肩,“你确实还没挣钱。”
话说完,宋庭君已经很明智的先跳开了距离。
男人只得稍微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满月楼,“你会没钱?”
满月楼神色诚恳,“留着娶媳妇,你也知道家里人早就撂了话,一切靠我自己。”
当年他和越琳琅的事,家里人确实好一顿不和谐,这事大家都知道。
男人气得稍微闭目。
转眼想起来去看了杭礼,伸手把他刚收起来的银行卡要了过来,然后蹙起眉,“我给你的不是副卡?”
杭礼要随身带着,平时有什么花销、应酬需要资金的地方全从这个卡里出,那寒愈不应该给的是副卡么?
男人目光淡淡扫过去。
反倒是杭礼被问懵了,“副卡?”
这下杭礼忽然想起来了,“副卡,您之前就给了大小姐了。”
男人微愣。
寒愈把卡给了夜千宠?
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但是策魂基地的掌控权为什么还在寒愈手里?
既然关系都这么好了,寒愈也没什么野心,应该毫无悬念、心甘情愿的早就把基地交给了她才是。
安静了一会儿,男人看了看那边已经近乎于愁眉苦脸的老板,让杭礼去安抚两句,他已经抬脚准备离开。
到了车子边。
男人停下来,看了看几个人,“就算这游艇不买了,日后也多的是需要资金的地方,张驰去约她的晚餐时间,我把副卡要过来,就说主卡暂时找不到了,急用资金。”
说完这话,他还不忘看了看满月楼和宋庭君,意思就是让他们俩不准揭穿。
一行四人上了车。
宋庭君坐的副驾驶,满月楼陪着坐在后座。
杭礼自己一辆车,跟那个老板客气了几句之后,转头见着张驰那辆车已经启动,没打算等他,他才稍微蹙眉。
虽然是男人,但杭礼的职位特殊性,使得他比别人胆大心细。
张驰回来的事杭礼知道,就是觉得……寒总这一次见着面,怎么和他疏远了?要不是买游艇的事,恐怕都没事使唤他?
想不明白,杭礼只好开车跟上去。
夜千宠在公寓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合上电脑,稍微活动着疲惫的脖颈。
听到电话铃声,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两秒后才接通,“喂?”
电话号码是寒愈的,但是那边传来张驰的声音:“大小姐,是我……”
另一边是全车人看着张驰打电话的。
或者,应该叫做盯着。
车子停在路边,就等着张驰把她晚饭的时间约出来,或者,好歹能知道她住在哪里。
寒公馆的雯姨说了,大小姐没回去,所以男人索性让张弛停车,一张脸没有表情又沉郁得虎视眈眈,盯着张驰。
片刻,张驰把手机挪离耳朵,回头看了看后座盯着自己的男人,如实转述:“大小姐问,你是不是没有嘴巴,不会自己给她打电话约时间?”
男人听到这原话,脸一黑,劈手把手机拿了回来。
宋庭君在一旁笑。
就这话,如果换做杭礼转述,肯定不会说得这么让人生气。
然而,喜闻乐见!
“喂?”男人把手机拿了过来,贴到耳边。
夜千宠听着他的声音,从口吻里几乎已经能够区分他和寒愈的不同了。
柔唇微弄,“有事?”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平坦冷淡,但话倒是难得透着几分人性的礼貌,“先前在云南,说话的确有不合适的地方,以后你我也还多的是交集,既然到了南都,我的地界,第一顿晚饭,我请?”
夜千宠淡淡笑了一下,“没关系,吃个晚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男人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果然不经情事的小姑娘,连男人请吃饭这点套路都不懂?真当他是怕她没钱?
“或者,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过去接你,到寒公馆用餐?月楼他们都在。”男人语调平稳、语速均匀。
夜千宠也不傻,这男人前后的态度变化,说明了他现在找她必然是有什么事。
她倒是直接:“有事求我?”
“噗嗤!”宋庭君一点也掩饰的笑出声。
刻薄男一个冷眼扫过去:很好笑?
宋庭君点头,好笑啊。
千儿这下的直楞劲儿简直跟张驰一模一样。
这话让男人怎么回答?
有事求她?他不可能说出口的。
但若否认了,那这饭是约不上了。
只见男人略微沉住气,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嘴角,对着电话:“的确有事和你商谈。”
夜千宠依旧是直接的一句:“求就说求,商谈什么?”
不过,她也知道,即便这次不成,这样的电话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刻薄男让张弛不遗余力查她公寓地址,所以她答应了。
去寒公馆的时候,她空手就过去了,因为没必要跟他客气。
她刚进门没多会,才在客厅落座。
刻薄男看了她一会儿,也许斟酌了许多开场的,但是都被他否决了。
最后稀缺的表情,已经很努力但依旧冷硬的语调:“你带卡了么?”
“噗!……咳咳咳!”宋庭君本来马上把苹果咽下去,结果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我嘞个去!
这臭屁男人真是跟张驰一个茅坑熏过的啊?办事都这么不打弯的?
好歹请千儿过来吃饭,没说把饭吃完,这门刚进来屁股都没坐热,他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问这么直接?
夜千宠淡淡的看了一眼宋庭君,又一次给他抽了一张纸巾。
宋庭君接了过去,咳得顾不上说谢谢。
她已经看向那男人,“什么卡?”
男人倒是面不改色,反正已经开了头,当然是继续问下去。
“公司里近日出了些问题,需要资金周转,正好主卡被杭礼弄丢了还没找到,想着先用一下你手里的副卡。”
杭礼在一旁:“……”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锅真重。
听了这话,夜千宠稍微蹙起眉,略略的担心,“公司出了问题?”
她看向杭礼:“什么时候的事?”
杭礼心虚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规矩站着不说话。
夜千宠又看向跟她说话的男人。
毕竟,他还没有真正着手处理公司事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说出来了,也必然经不起推敲,所以干脆不说得太详细。
宋庭君擦了嘴巴,缓过气儿来了,道:“其实就是他公司事务需要用到游艇,他干脆想自己买一艘,但是手里钱不足,要拿你的卡来刷。”
这话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是刻薄男一眼剜过去,“你嘴漏风?”
说好了不跟她说真相。
宋庭君还一脸无辜:“我当时也没答应帮你编啊……再说了,这又不丢人!对吧老满。”
要死也必须拉个垫背的。
满月楼保持沉默。
夜千宠看向刻薄男,笑了笑,主卡是找不到了,还是他根本不知道寒愈把卡放在哪里?
自己一分钱都还没帮忙挣就想买游艇……
游艇?
她稍微后知后觉。
之前跟席澈联系,因为帮他跟药联牵线搭桥促成合作,药联方面这两天就有人过来,加上席澈的引导下,席氏高层现在对她的印象就如同恩人,一定要她也出席。
那个小晚宴举办的地址,初步就定在游艇上,适合当前的天气,也避免了去会所造成不必要的信息走漏。
毕竟是席氏和药联合作,保密工作必须做好。
她脸上的笑意略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然后淡淡的一句:“那是我跟寒愈之间的交易,就算是他我也不会给,何况……卡在纽约。”
刻薄男略略眯了一下眼,“交易?”
她和寒愈之间的关系果然不简单,副卡还用来交易。
这都是其次,现在,他最想弄明白的是,她身为洛森堡女王,难道亲自给席氏和药联牵线搭桥?
如果是,那当晚的游艇晚宴,必然能接触到她身边、洛森堡方面的人物,对他好处极大。
就算退一步,药联方面的代表也是一项资源,他要两手准备,从药联代表入手,好好探一探那位叶博士。
所以,这一次的游艇晚宴,他必须想办法涉足。
偏偏,他问什么,夜千宠都多一个字不再说了。
刻薄男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租游艇。
把张驰叫出去嘱咐:“除了我租的这一艘,其余所有同行,不论手段,当天必须出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