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旧伤(1 / 1)候春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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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轻叹出声,油然敬佩着贺周的从容。

她与明燎之对答,无非只是巧言安抚,甚至称不上激将。

真正促使贺周下定的决心的,只可能是他自己。

征程已定。

他分明早有腹案,只是心气未平。

也难怪,遇到明燎这样的兄弟和储君,任谁都不能维持表面上的风轻云淡他最擅长抓人心思。

贺将军从来不该背负阴谋,明燎不愿让他面圣是不愿他为此低头!

太子殿下立身坦荡,也似有某种奇特威能,直教身边之人卸下伪装,干干脆脆地表诉衷肠。

对贺周而言,说真话,几乎成为了本能。

他对明燎也有隐瞒,但所作所为从无虚假。

恰有清风拂面,窗外万物新生。

眼前种种落在姜云眼中,凝成了一片淡泊温柔。

明燎就是这样的人,经年霜雪勾勒的眉,却笼罩着最为热切的眼。

贺将军至勇至义,得太子还之至诚。

人间事,人世间。

仁人君子,不过如是。

凝神静思的太子妃微微一叹。

明燎扬眸问道:“太子妃在想什么?”

姜云笑了笑:“只是有些遗憾。”

乍闻此言,就连贺周与聂易也侧着身看了过去。

“错失殿下与贺将军的年少风光,不失为人间一大憾事。”

她眼中的感慨如诗如诉,任谁都能读出其中向往。

天光篆影,眉目如画。

明燎忽然笑出了声:“可惜。”

这口吻像极了方才的她。

姜云心生好奇:“殿下此言何意?”

明燎道:“可惜,今日缺了一位丹青妙手。太子妃此时之模样,想来应能得到满京艳羡。”

姜云微怔,而后便笑开了:“倒是看不出来,殿下竟是这般促狭样子。”

他们二人和和美美,拂去了贺周心头阴云。

他知道,姜云与明燎并非寻常夫妻,也从不好恬言闲语两人之感情,也未必能到此般境地。

眼前有来有往的温情,无非只是故作平淡,好让他放心离京。

贺周双目微沉,轻轻一叹:“山河茫茫无疆,此去舟车万里,臣,惟有一事不能放下。”

姜云信手掩上窗扉,三两步转回座上。

贺周将说的话,在场之人心中有数。

果然,沉稳坚实的声音在屋中弥漫,承载着无边情与义。

“殿下既不愿提,臣本不该勉强,只是”

他缓缓看向明燎:“这世间最为坚硬的玄铁,在无人知情的危机之中折损断裂,还流落到了外人手中。臣与聂统领在您身边,殿下为何亲身犯险?”

对此质问,明燎毫不意外,他颇为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未立即回答,甚至状似闲适,将茶盏推给姜云。

姜云失笑,但也没有拒绝。

贺周微微皱眉:“殿下从来不会吞吞吐吐,今日又是为何避讳?”

明燎悠悠一叹:“瑾之不妨问问太子妃?”

这个答案远出贺周所料,他不乏惊讶地转过头,正好迎上一只素手。

姜云随性洒脱,既无需再行克制,她索性由心而为,尽昭江南温润。

茶一旦经她的手,就染了一分行云流水的清雅安闲。

而这一丝轻快并不单单赠与明燎,贺周与聂易面前,也在倏忽刹那,多了一杯氤氲着香雾的茶。

迎着两双略有疑问的深眸,姜云缓声一笑:“恐怕不止贺将军,若我所料不错,聂统领也想知道答案?”

聂易颔首道:“是。”

姜云轻叹:“不必深究。那一枚断刃,从谁手中拿出,谁就是东宫乃至这天下的敌人。”

她并不曾犹豫,也没有顾忌贺周。

“欺骗、离间、要挟、或者陷害,他们之目的无非在此。就算藏在阴暗之处,令旁人不得而知着急的,终究不是我们。”

聂易眉峰冷肃,贺周若有所思。

姜云笑了笑,言语未停:“贺将军无需担心。利刃只会折在战场,他们拿到了半截刀刃,而殿下就在这里。我们何必担心。”

虽是女子之身,却也有磅礴力量,姜云此言意气风发,颇为几分纵横之畅快!

贺周失笑:“是,殿下就在这里,他从来不会失败。但”

顿了顿,他的目光携着锐意指向姜云:“一国太子岂能轻易涉险,太子妃巧言擅辩,却未免避重就轻。”

贺周的声音越来越厉:“殿下欺你不知情,你又何必任他利用。”

他们几人知根知底,贺周可谓百无禁忌。

“他分明”沉稳坚定的贺将军,言语之间再显薄怒。

“瑾之。”明燎忽然唤了一声,“太子妃聪慧机敏,你以为她是何人?”

贺周的怒气尚在积聚,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不由得转过头,眉宇之间,又盛着一阵惊讶:“殿下是说”

“她猜到了。”如洌洌清泉击中松石,明燎的声音淡而有力,听起来十分愉悦。

贺周微微一怔,而后洒然笑道:“到底是长在徐太傅身边,太子妃生了一双慧眼。”

姜云尚且不及回答,明燎轻击茶盏,三人齐齐收心。

他会如此,只能是有事交待。

姜云看似洒脱闲适,但也不过顺势而为,她的心潮并不平静,并不像言辞之间那般安逸。

那一把断刀,她也非常好奇。

“那把断刀来历久远,与你们心中所想毫无关系。皇后一案之中留下的伤与此无关,瑾之,你最清楚,此案实际是由东宫一力处置,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陛下掌控之中。”

明燎气度严谨,下颌微扬,衬着一身风姿,看起来格外威严。

“贺家豢养的死士,的确称得上出人意料,不过,你们尽可放心,藏身阴沟者,伤不到任何人。既然瑾之远去北疆,孤当然会保京城无虞。”

贺周欲言又止,似是还要追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云却听出了另一重意思。

细眉紧蹙,她的声音忽然变急:“殿下的伤是在此案之中留下?”

可明燎因为伤口,避了她许多时日,大婚至今,二人从未合寝

一句话脱口而出,而后,姜云刻意放缓气息,然而听来,却好似仍显急切。

“时间已近一年之久,但直到最近,殿下的伤仍然未愈?”

这究竟是怎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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