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二十六章 贺桥留下的笔记(1 / 1)花生白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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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桃默默地看了两眼,将那棉籽拿出来,在手里捏了捏,丢在了那一堆杂物里,又随手拿起笤帚将它扫到里头,被东西遮盖住了。

这才又将那几个木雕给收拾到了一旁,准备将这些已经损毁的不能看的东西,都给收拾出去,扔掉也好,烧掉也罢。

笤帚不小心碰倒了角落的几块木板,木板倒在地上,露出后头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石磨来。

张春桃眼神一缩,恍若无事一般,将那些木板又放回了原处,照旧将那石磨给遮住了,然后才继续打扫起来。

顺便将这耳房的杂物也给整理了一下,都堆放在了这个角落里,将那石磨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再也发现不了了。

这才出得门来。

就看到贺岩捧着几张纸在发呆,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张春桃看到贺岩的眼底有些泛红,神色还算平静。

看到张春桃,贺岩勉强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示意张春桃坐过去。

张春桃也就从善如流的坐到贺岩的身边,正好就看到贺岩手里的那几张纸,应该是贺桥的字迹。

以张春桃的眼光来看,贺桥的字写得很是不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在里头,怎么说呢,外圆内方,内含锐气。

都说字如其人,贺桥应该就如同这字一般,看着隐忍没脾气,可其实隐约行事中透露几分锋芒吧,只是无人知道罢了。

贺岩知道张春桃不大识得字,婚后这月余,张春桃不时的找借口跟他学认字,如今虽然认得一些,可这纸上应该看不明白。

就小声的道:“这是爹留下的笔记,上面记载了他当初入学读书的新得体会,虽然谈不上字字珠玑,可也言之有物。比起大伯当年的那些笔记,还强上几分——”

说到这里,忍不住也露出几分恼怒之色来:“这笔记最后,大约是当初爷爷奶奶已经拿定了主意,只供大伯一人读书,爹没法子,只能放弃后,难得写下的一点抱怨之语。”

原来当初兄弟两人一起读书,都有天分,贺桥为弟弟,比贺林迟入学两年,教他们的都是同一个夫子。

他老老实实的跟着读书,本以为十分艰难的事情,却十分容易,不过贺桥也聪明,不敢太过拔尖。

后来有一日,夫子出题,让他们回家破题写文章,他只觉得简单,轻轻松松写完出去帮爹娘干活。

等回来太累也就睡了,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写好的文章,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给毁了。

到了夫子家,问起作业来,他老老实实的说自己写好的文章被野猫给毁了,夫子却不信,说他小小年纪,满口谎言,没做就是没做,何必推到莫须有的猫身上?

贺桥年轻气盛,受不得这个冤枉,就说自己真写了,不信可以默给夫子看。

一时僵持住了,倒是贺林出来,以长兄姿态,先替贺桥给夫子道歉,又好言相劝,说什么自家弟弟小,又孝顺,昨日回家忙着下地给爹娘帮忙,许是忘记了,请夫子看在他一片孝心上,还多饶恕则个。

贺桥想要辩解,自己没有忘记,却被贺林给压制住了,出来才跟贺桥说,要尊师重道,不能跟夫子顶嘴!就算夫子冤枉了他,可到底是夫子,难不成还要夫子给他道歉不成?那成个什么体统?

让贺桥就此算了,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可自那以后,夫子就处处不待见贺桥,就算他再恭敬,再努力学习,做出好文章,夫子都淡淡的,还话里话外的敲打他。

说什么,立身要正,不忘初心之类的话。

贺桥不明白,倒是想去问夫子,却被贺林给几次劝住了,让他别跟夫子起冲突,他去跟夫子解释就好。

然后,就到了后来,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一起读书,需要留一个在家里。

贺林先是哭诉自己要读书,又说自己成绩一直不错,夫子也说自己有天份,考中功名不是难事云云。

贺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后来去夫子那里打听了一番后,回来就决定了供贺林一人。

贺桥不傻,察觉出这里头的蹊跷来,去质问贺林。

贺林却先给他赔罪,又流着泪说,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对不住他了,说他身体不好,不读书还能有什么出路?只能让贺桥先受些委屈,等他考中了秀才举人后,再延请名师,教导贺桥,一定也不耽误他之类的话。

贺桥虽然聪明,可到底是一家子的骨肉,加上爹娘本就偏心大哥贺林,既然已经定了,就不会反口。

小小的少年,能有什么法子反抗,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将希望寄托在了贺林身上,希望他考中秀才和举人后,能真的实现他的承诺。

可贺桥不知道,人心易变,更不用说,最开始就能为了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弟弟给想着法子的踩下去的人,怎么会真的给弟弟翻身的机会呢?

所以就有了孟氏这一出。

贺林成亲,贺桥本不爱去,只是贺林带信说是要给贺桥寻个秀才夫子,好让他先见上一见。

贺桥抱着期望而去,然后成亲那日,他本该在前院招待客人,也是有人告诉他,让他去见夫子,跟着那人就绕到后院。

然后就遇到了孟氏落水。

再后来,贺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贺林不会让他再有接触科举的机会,以前就能心狠的踩着他这个弟弟上去,如今都是举人了,要拿捏贺桥,更是易如反掌。

就算躲过了孟氏,谁知道后头又是什么?会不会还有张氏,李氏?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狠毒的一招?

贺桥认命了,顺从贺林的心思,娶了孟氏,回到了杨家村,忘记了以前,安心做一个农夫。

然后平安的过了几年,直到孟氏被醉酒的贺林欺负,虽然无人告诉他,可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孟氏又不是有什么城府的人,那几日的表现还有贺家老太太的表现,让他立刻意识到了。

贺桥隐忍多年,这忍耐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他面上无事,事后却不动声色的套了孟氏的话,又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终于确定了这件奇耻大辱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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