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桃等那热气散了些去,才拿着筷子,从卤锅里寻了些海带结出来,放在盘里,给两人尝尝味道。
刚出锅的海带烫嘴,两人只闻着味道,就直吞口水,好不容易等凉了一些,一人捞了一个放入嘴里,嚼了嚼,一种奇特的鲜味在嘴里泛滥开来。
这海带吸收了卤肉的精华,加自己本身的鲜味,口感软糯,简直是太好吃了。
吃完后,贺岩首先表态,这个海带要是拿出去卖,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欢,只怕又要被抢光了,那什么,明天他的午饭也要有这个,不如多留点放家里。
杨宗保在一旁拼命的点头。
张春桃被气笑了,将锅盖盖,示意两人将碗筷都洗干净,径直回屋去了。
第二天,张春桃要出摊,不过先记得将答应给马远志的两块卤肉留下,又给多留了点海带结,也算是个添头,毕竟是亲戚,马家不说别人,起码马大夫和马母是挺不错的,送给他们尝尝,张春桃还是很乐意的。
果不其然,如贺岩所说,这海带一市,就被人哄抢一空。
本来大家还是有点迟疑,毕竟没吃过这种东西不是,可偏生有一个客人,是海边来的,看到海带如获至宝,闻着那海带又没有腥味,看着就诱人,哪里忍得住,当场就称了半斤。
这海带结到手,都等不及打包了,直接让装到碗里,当场就吃起来。
一入口,那客商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熟悉的久违的味道的,软糯鲜香,当下顾不得说话,只大口大口吃着。
看他吃得那么香,闻着那海带等味道虽然有些奇怪,可也挺诱人的,就有人忍不住也要称一点尝尝。
这一尝,就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再来一斤。
好多人只闻到一个味就被抢没了。
抢到的一边吃一边问张春桃明儿个还有没有,没抢到的,也千叮咛万嘱咐,明天多卤一点这个什么海带,让他们也尝尝。
海带结卖得快,其他的也不慢,早早的就收了摊子。
张春桃让杨宗保给马家送卤肉和海带去,自己则在家做午饭。
杨宗保答应了一声,就拎着东西出门了,走到马家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药馆里,马大夫还在看诊,马远志也忙着抓药,一时没空,加杨宗保也不是别人,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直接将肉送到后院去。
杨宗保心领神会,也就直往后院去了。
往后头走,穿过长廊,就听到马母的声音:“没吃饭是怎么滴?这才洗了几床被单,就累着你了?你是千金万金的大小姐不成?还说不得了?说你两句就哭?”
“我劝你收着些!你如今可不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了,做人儿媳妇的,连这点家务都干不了,我们家娶你做甚?回来当菩萨供着不成?快点洗,马就要做中饭了,前头你公爹和你男人忙活半天了,也等着吃饭呢!”
杨宗保听了,忍不住嘴角一翘,这是贺娟被婆婆骂了?
活该!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话不该他听,忙后退了几步,才又放重了脚步,嘴里喊着:“大娘,大娘在家吗?我是宗保,给你们送卤肉来了——”
听到杨宗保的声音,后院立刻就安静了,然后马母笑盈盈的打开了后院和前院之间的门:“是宗保来了?今儿个你们出摊了?哎呦喂,这就闻到肉香了!今儿个这香味怎么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可是你姐姐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姐姐这手艺,可真是咱们镇一绝,谁都比不了!”
杨宗保也就笑嘻嘻的将手里的卤肉递过去:“大娘,我姐昨儿个又添了一样说是海边来的海货,叫什么海带,可好吃了。也捎带了一点给你们,让你们尝尝!”
马母接过一看,那海带结看着就有一碗呢,着实分量不少,顿时越发没口子的夸奖起来:“你说你姐还这么客气干啥?这海货很贵吧?留着自家卖钱多好,还惦记我们呢!”
一面回头就喊贺娟:“远志家的还楞着做啥,不晓得给钱吗?”
贺娟也闻到了那卤肉和海带的香味,干了一午的活,本来就饿了,此刻越发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听马母让她拿钱,一时愣住了,咋要她掏钱?可到底不敢问,只得委屈兮兮的起身,手在衣服擦干了,才前问杨宗保:“要多少钱?”
杨宗保报了钱数,这两块卤肉有七两半了,不过张春桃交代了,只算七两,收二十一个大钱就行了。
贺娟一听,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杨宗保急了,他们家卤肉明码实价,从开始卖就是这个价格,三十个大钱一斤,童叟无欺。虽然比别家贵些,可这都是他姐的手艺钱,做的这么好吃,不卖贵点对得起他姐的手艺吗?
再说了,那些外人都没喊贵,她这个嫡亲小姑子喊什么贵?
这都给他们抹了零头了好吗?更不用说还搭那么一碗海带结了,都要四五个大钱了。
当下也就没了好声气:“我们家肉一直就这个价格,没人说贵,每天都还不够卖呢!要不是马大哥那天跟我姐提前预定,早就留不住了!”
当然,要是别的人这么说,杨宗保肯定不会这么直接怼去,可这不是贺娟么,就没见过这么拆自家嫂子台的,杨宗保肯定给不了好脸色。
马母一听贺娟这话,就知道要糟,忍不住先瞪了贺娟一眼:“闭嘴!拿钱去!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一面给杨宗保说好话:“好孩子,她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你姐是念着咱们两家亲戚,才给我们家留肉,不然哪里抢得着!又还送了我们家这些海货,这份心我领了!”
“你来得正好,前日里我们家从县城那边运了一点好的枸杞来,数量不多,我给你姐留了一点,你给她带回去!”说着就拉着杨宗保进了房。
不仅翻出来一小包枸杞塞给了杨宗保,还另外找出一小包梨膏糖来给杨宗保甜甜嘴。
杨宗保哪里肯收,两人推拒了半天,杨宗保到底不敌马母这种身经百战的家庭妇女,成功的收了下来。
那头贺娟再心不甘情不愿,从梳妆匣子里数出二十个大钱出来,气呼呼的递给了杨宗保。
杨宗保嘴里含着梨膏糖,手下却不含糊,当着面数了数,只数出二十个大钱来,看了看贺娟。又抿了抿嘴里的糖,垂下了眼角,犹豫了一下到底没继续讨要那剩下的一文。
只含糊跟马母道了个谢,就要告辞。
马母多精明的人,看着杨宗保数的钱,心里能没数?气得脸色都白了,只是当着杨宗保的面不好说。